非醉-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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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证明那事就是“蝗虫”做的,并合伙制伏他,把他扭送到洛枫面前,任凭洛枫发落。洛枫收下了这个人,没说什么,只是之后道上再没了“蝗虫”的消息。接下来没多久,新派又不由分说地将几个人交到洛枫手里,称他们是大东的心腹,当日受大东指使,与于园内的几名守卫暗中勾结,潜进园里打算绑走向美兰来要挟洛枫,并且提供了那几名守卫的名字。洛枫信了新派的话,收下了这几个人。四个条件已完成其三,道上人都在等最后一个答案,一旦加害何佺的人被揪出来,就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怎么死的问题了。可答案迟迟不出来,而新派又突然爆发了内讧,原因是几个头目怀疑另一个绰号“佬基”的头目就是加害何佺的元凶,“佬基”指天骂地说他被人陷害,还说谁陷害他,他就让谁先死,随后就带着手下跟污蔑他的那几个头目干上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另外几个不相干的头目也加入到“佬基”的阵营,两边就像豺狼对虎豹一样激战起来。
最后一个答案悬而未决,新派内部乱成一团,旧派隔岸观火,道上其他人各有所思。黑道从不缺少热闹,热闹总是那么惊险刺激,而正在这时发生的一件事又如一团巨大的烈焰从天而降,重重地砸下,燃起遍地大火,把整个黑道变成了熊熊的火海。
听到从客厅传来的电视声时,任笑迟耳边一嗡,本来在切菜的刀不小心切到了左手的食指,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冲胸腔。任笑迟嘶嘶地倒吸两口气,忙放下刀,拧开水龙头,将奋勇往外冒血的手指放到水下冲洗,失神地看着不断流进下水道的血水,脑子一下空了。
“姐姐,你手机响了!”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任笑迟一惊,反应过来要做什么,于是关上水龙头,走出了厨房。
罗烨拿着手机想递给她,看到她伸出来的手,忙说:“姐姐,你手在流血。”又说:“我去拿药箱。”说着就放下手机起身跑向卫生间。
任笑迟这才发觉原来手还没止血,回头一看,从厨房到客厅,血水滴了一路。手机依然响个不停,任笑迟没等罗烨拿来药箱,直接从茶几上抽出两张纸巾包在伤口上,右手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丁岚激动的声音就从那边传来:“笑笑,打黑了,真打黑了!”
任笑迟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看来政府这次是玩真的了。我就说吧,肯定会有人敢动黑社会。太棒了,太大快人心了!”丁岚不无解恨地说。
任笑迟还是只“嗯”了一声。
“警方还叫市民提供线索,回头我就搜集去。这些黑社会抓一个是一个,不把他们皮扒了,就对不起声势这么浩大的行动!”丁岚已然慷慨激昂了。
任笑迟默默地听着。
“要是我还在报社,肯定要跟踪报道,这么难得的机会,不知道谁给捞着了……”
丁岚还在说着,任笑迟却听不清了,耳边只有模糊的声音,直到一阵锐痛将她刺醒,她才听到电话那头丁岚连连叫她的名字,而罗烨正在她跟前弯腰托着她的左手,给她上药。
任笑迟应了丁岚一声,只听丁岚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太意外了?大伟也是,当初还说不容易呢。再不容易的事也能实现,咱国家可神奇着呢。”
听完,任笑迟轻声说了一句:“是很意外。”
“哈哈,意外归意外,好戏咱还是要看的。”丁岚说。
任笑迟“嗯”了一声。
丁岚又说了几句才挂上电话,同时罗烨也帮任笑迟包扎好了手,收拾完药箱对她说:“姐姐,你歇着吧,我去做饭。”
任笑迟点点头,往沙发上坐了下来。
罗烨把药箱放好就去厨房忙活了。任笑迟关掉电视,不想再听到任何新闻。出神地坐了几分钟,她突然站起来,一阵晕眩过后,快速走进卧室,不多会儿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罗烨在厨房看见任笑迟拎着包往门口走,忙追出来问:“姐姐,你去哪?”
“我出去一下。”任笑迟边换鞋边说,“你先吃,别等我了。”
罗烨还来不及答应就见任笑迟换好鞋,开门出去了。楼道里响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显得急切而不安。
罗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姐姐晚上出去过了,原以为她已经结束了那样的奔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只是想如果她在外面过夜,应该不会像在家一样半夜独自喝酒吧。每当隔天一早发现酒柜里的酒又少了一瓶时,他仿佛能看到那冰凉的液体在她的心里流淌。虽不知她去见谁,她因谁而夜半独酌,但他想那个人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而对重要的人,她又怎么会放得开呢?
即便有灯光映照,有月光漫洒,但任笑迟还是觉得这条路好暗,暗到她快辨不清方向了,只是凭直觉一直往前走,走向她的目的地。可她走了很久也没有到达。目的地在哪?那个应该有着亮光的房子在哪?怎么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又走了很久,终于停下。到了吗?怎么没光呢?
没光啊……原来他不在这里。他在哪?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还回不回来?
打了他的电话,不通。打了其他人的电话,还是不通。无法,在门口的地上坐下,她等他回来。记忆中她不是第一次这样等人了,但这次却没那么冷,不会再被冻得瑟瑟发抖,只是这次会像以往一样又是一场空等吗?她不怕空等,她怕等到的是一场空,可即使是一场空,只要还有别的,她就不怕了。有什么呢?想一想,想一想……哦,是一个怀抱啊,一个紧搂她,为她驱寒,给她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好久没有过了,有多久?多久……
不知道多久,任笑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黑暗,花了几秒钟让脑子清醒,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个人的怀里,而鼻尖萦绕的是那熟悉的味道时,心一下安了。半撑起身体,将一个吻落在那宽厚的胸膛上,慢慢地往上,像摸索一般,吻过脖颈,吻过下巴,最后,吻住那两片抿着的唇。片刻后,当她刚要离开时,突然像被吸住一样,掉进了灼热的包围中。
在黑暗的掩盖下,最本真的需要突破了束缚,如岩浆般喷薄而出。
第八十九章
夏季的清晨来得特别早,才五点多,天已经大亮了。厚重的窗帘虽遮挡了大部分光线,但房里的景象还是清晰可辨,如放于窗口的躺椅,椅下的白色地毯,地毯上数只东倒西歪的空酒瓶,酒瓶旁的一张大床,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任笑迟恍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置身于一个很大的葡萄园里,一排一排的都是郁郁葱葱的葡萄树,树上挂满了一串串浑圆饱满的深紫色葡萄。在阳光的照耀下,每一颗葡萄都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紫水晶。正值九月底,到了采摘葡萄的时候。她钻到葡萄树下,用一把小弯刀往葡萄柄上一割,一串葡萄便落在了手中,轻轻地把它放进脚边的筐里,又一割,另一串葡萄也落了下来。渐渐地,筐里的葡萄越来越多,等到装满的时候,她提着筐,钻出葡萄林,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巨大木桶旁。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有她的妈妈,有她儿时的玩伴,有她的同学,有她的同事和朋友。每人脚边都有一个筐,他们在谈笑着今年的葡萄长得很好,一定能酿出美酒来。站在她妈旁边的一个人看到她,淡笑着走过来帮她把葡萄倒进桶里,然后摸着她的脸,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声音轻得似有若无,她没听清,想再仔细听一遍,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床头柜上的两只空酒杯。盯着酒杯出了一会儿神,任笑迟用尚显含混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想喝酒。”
另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
“嗯,现在。”任笑迟说。
“不上班了?”
任笑迟把脸埋在那个胸膛上蹭了蹭,闷闷地说道:“不上了。”
“不回去了?”
顿了顿,任笑迟说道:“不回了。”
隔了一会儿,耳边的声音说道:“喝吧。”
任笑迟伸手抚上他胸口那道明显的伤痕,照着伤痕的形状来回摩挲,仰起头说道:“你陪我一起喝,好不好?”
没有回应。
任笑迟趴到他身上,两手插到他的头发里,吻了吻他的脸颊,语带央求地叫了一声:“洛枫……”
看她眉头微皱,洛枫拿下她的手,左手食指上的纱布已染成了暗红色。想起昨夜她近似于痛苦的声音,洛枫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忘情,不由得问道:“疼吗?”
任笑迟笑了笑,说道:“你跟我喝酒就不疼了,好不好嘛?”
洛枫将她按在怀中,终于说了声:“好。”
整整半个月,他们没有出去过。任笑迟只打过两个电话,一个是向单位请假,一个是请李愿代为照顾罗烨,之后她就将手机关了。洛枫除了开始打了个电话,再无其他。他们就这样彼此陪伴,在寂静的半山中,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房子中,过着不问世事、也不被世事所扰的生活。饿了,他给她做西餐,或者她给他煮面。累了,他搂着她,她抱着他,同衾而眠。洗澡时,他帮她从头洗到脚,尽量不让她的手指沾到水。没衣服穿时,她穿他的衣服。打扫卫生时,她给他分配任务,他总是能做得又快又好。闲聊时,他揽着她,始终不放开。品酒时,她蒙上他的眼睛,倒上好几杯酒,让他一一分辨,说出酒龄、品种等等,说对了有奖,说错了要罚。他也如法炮制,结果他们都有对有错,有奖有罚。只是对他的奖也是对她的奖,对她的罚也是对他的罚。酒窖里,他们背靠酒架而坐,她指向一瓶酒就跟他说有关这酒的故事,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她随口编的,他也不介意,面带笑意地听着。卧室里,他们背靠床而坐,看着一地如水的月光,她告诉他有一种彩虹叫月虹,是空气中的水珠折射月光而形成的,所以不管白天黑夜都会有彩虹,不管白天黑夜他们都是被上天见证的。他没有说话,只是吻上了她的眼睛,那里面的光似乎也是七彩斑斓的。书房里,她翻开几本法语书,想起他还是建筑学博士,于是饶有兴致地拉着他,问他一些关于建房子的问题,他耐心地一一作答。客厅里,他们坐在沙发上,她跟他说外面的景色太单调了,以后可以种点花啊、树的,看起来要养眼得多,他说可以试试,她开始盘算要买哪些花树回来种……
她没有问他其他人去哪了,没有问他为什么冰箱里的食物一直只多不少,没有问他是否还有事要做,她什么都没问。他没有问她怎么会突然跑过来,没有问她是否还介意上次的事,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他也什么都没问。整整半个月里,他们有的只是彼此,在意的只是彼此,她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他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他们成了彼此的唯一。
几乎已经忘了外面的世界,几乎已经将这样的生活当成了她原本就有的生活,可她手机里预先设置好的一条备忘录提醒她,李愿的生日到了。
临走时,她说下次带几盆花过来,却没说下次是什么时候。他淡笑着点了点头,也没问什么时候是下次。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缓且坚定地说:“等我。”之后也不待他的反应便放开他离去了。
他站在窗口,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不久之后,这栋房子空了。
回到山下的碌碌红尘中,任笑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遥远而陌生,她像是并不融于其中。
任笑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