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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负婚人-第46章

小说: 负婚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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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苏暖暖的那句,你走我就跳下去只是吓唬吓唬而已,那么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情了。越是想死的人越是不会叫嚣,她的口吻变得平静了,却叫人浑身开始战栗。
  “有机会的话,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迟姐,如果重来,她会不会后悔把我带走,把我从巴黎带走……West,你见到法兰克帮我带一句给他好吗,告诉他,我不爱他了,早就不再爱他了……”
  “……我不会回去了,我也再也不会等他了,下辈子让他不要出现在一个叫苏暖暖的人的生命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下辈子……再也不要!”
  “我不爱他了,所以,他永远都不用再自以为是了……永远都不用了!”
  凄凄的嗓音生生的响着,宛如最后的叫喊。
  苏暖暖脚双双往后,就像很日子前,她幻想很久,在很高的地方划出最后一道优美的弧线,干脆干净,只少是干净的。
  她放不下过往,零零碎碎的片段,不同男人的喘息,甚至是他的司机,他的同事,她荒唐够了却再也没有勇气重新来过,至少还有一个地方回到原点,法兰克,最后回到的地方如果是你的怀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竟没有下坠,苏暖暖死死闭着的眼睛在身体凌空很久都没有痛的时候,倏地睁眼,是顾方西,她的左手被他拉着,身体悬空,高跟鞋摇摇欲坠。
  “放手。”
  气声齿缝蹦出,她唇渗出血丝,咬着唇呵着冷气,手抽着筋,脚下是一片虚无的空气。她竟然感觉不到害怕。
  顾方西在上头眼眸冰冷,冷笑,咬牙:“苏暖暖,你要死也不该死在我的地方。”
  迟欢,你醒了没有,你是不是也在等我。他闭眼死命的拉着,心底却生生的凉了起来。
  一秒两秒,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快抓不住她的了,肌肤一寸寸的划出他的控制,他的左手本来就没多少力气,右手刚刚恢复连左手的一半力气都不到,外套被天台上的沙砾磨着,生生刺疼。
  ……
  “以前我以为有一种鸟从一开始飞就可以飞到死的一天才落地,其实他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这只鸟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这只鸟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室内,光点,沙发,还有静坐在那儿看电视的人。
  电视的密密麻麻的光线,射在他蓝色的瞳孔里,法兰克朦朦胧胧不知为何听到这句粤语的台词,脑中嗡嗡作响,千百把的小刀好似在割着他的血肉,一下下,密密麻麻的。
  “……”
  刹那,法兰克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脑中一空白,起身冲到厨房,霍地打开冰箱,冷气扑面而来,湿冷冰寒仿佛在他的心里刺出千疮百孔。
  没有!
  什么没有!
  只有几片面包和矿泉水!
  什么小葱拌豆腐,什么咖喱牛肉,什么该死的生日夜宵,没有任何一丁点的食材,她在骗他,她分明在骗他——她说她会回来的,她说他看完了电影就会回来的……
  夜宵是在骗他,回来是不是也是在骗他?!
  今天的电影要放不完了吗?!心头不知怎么地就冷冷嘲讽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法兰克浑身想坠在冰窖里,莫名发抖的拨出电话差了住址,他连风衣外套都没穿,心房在那儿剧烈的一收一缩,太阳穴跳得叫他头疼欲裂。
  你不要任性,你任性多少次都没有关系,答应我,但是别任性过头了好吗。
  他不知在祈求什么,脚步飞快,体温却一点点的在变得冰凉。
  ……
  风刮得脸都是滚烫的。
  夜色死寂,呼吸却是沉重。
  右手火辣辣撕裂般的痛,顾方西冰冷的面颊紧绷,咬牙一寸寸的把她拖上来,毫无重心,苏暖暖的手也渐渐在失去力气,泪眼婆娑,她摇头再摇头,想起顾方西刚刚说的那番话,她心口紧缩,重心晃荡。
  她颤颤的沙哑嘶声着,对不起,对不起……
  仅仅不到一分钟,连求救都来不及,眼看着要成功了,电光火石之间,顾方西的右手一阵钻心刺骨的痛,钢板拆卸的地方还没完全养好,他的右手力道下意识的一松,眼前一黑,全身跨了下来,左手一晃,空空的,再没有东西!
  “暖暖——”
  刹那,天地旋转,法兰克歇斯底里的吼声从楼底下传来,伴随着瞬间重物坠落的声音震耳发聩,他愣愣的站在原地,闭眼不看,只是呢喃着她的名字。
  “暖暖……暖暖……”
  眼泪倒流逆流,还是潸然全部想开了闸一样倒了出来。
  喉咙,心口都像是有人剜着无数刀,汩汩的流血,再也擦不干净。
  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只需要几秒钟。
  她的眼睛还没闭上,只是呆呆傻傻的望着他的皮鞋,眼珠瞳孔再也不会动了。身下瞬间流出的是一滩血,一圈圈的放大再放大……
  “暖暖,你又任性了是不是,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他木然的蹲下,口吻像是轻哄,宠溺,轻轻的蹲下,眼神涣散,却轻柔的给她擦唇上的血渍,擦干净了也擦不干她身后抵着地的鲜红血液,温温的,然后慢慢冰冷。
  法兰克眼神冰蓝,怔怔的仰头望向上方,入目的是顾方西震惊凛冽的脸孔,轮廓分明的五官,就在她掉下来的地方。
  “West,我不会原谅你。”
  朦胧间,顾方西甚至好似看清了他的唇形在冰冷的说着这句话。他倒在天台,冷冷的发笑,手臂疼得似火,额头上全是湿汗却冷得让他忘了热。
  闭目休憩,他好像就此沉睡了。
  这天晚上,一滩的血,一个坠地就没有了呼吸的女人,还有一个悲痛欲绝的男人报了警。








  六十八 恨你怨你都没有了

  顾方西,你说得对,我也是个可怜人,除了恨你,我没有任何的救赎。
  ——法兰克
  ===
  “你们是男女朋友?”
  “不是。”
  “受害人经常出入你的家对吗?”
  “是的。”
  “受害人脖子上有掐痕,指纹验出来是你的,顾先生。”
  那是个空荡荡,甚至冷气全开的审讯室。
  那男人闭着眼睛,墨黑色的瞳孔淹没在眉睫深处,黑色单薄的外衣,虽然全身狼狈,但姿态冷雅,分毫看不出落魄。
  狭长的眼线很长,浓眉剑锋很淡,指关节泛白,手臂渗着血丝,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头都没低,只是没有看任何人,半分的淡漠半分的冷淡,任人无法撼动的低调清寒。
  一问一答,没有任何进展。
  最后,那名警官站起,四十多岁的男人,鬓发雪白,叹了口气,目光炯炯。
  “不瞒你说,从现场的种种迹象表明,他杀情杀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有人证物证都指向你了,如果你认罪,法官应该会从轻发落。”
  “人证?”
  微微勾唇,顾方西掀起眼抬头望进那名警官的眼里,黑色如深渊的视线冰雅寂冷,仿若慑人的凛冽,让面坐在他眼前的警官都不免怔了怔。
  “是的。被害人的家属亲眼看见了是你将受害人推下去。”
  话落,闻言,低低沉沉的冷笑在冰冷冷的审讯室窜出,如恶魔般诡异的重重,顾方西俊美阴柔的脸孔衬着黑色点点血痕的衣物,显得颓废而华靡,薄唇微扬一边,唇色如血一样鲜红。
  如果他真的杀人凶手,恐怕是他职业生涯里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凶手,犹如魔鬼般优雅,甚至连血在残破的衣服上都透露出一种高雅。心里暗忖,那名警官见顾方西笑着,不再多言,竟觉得可能也不会再撬得出多少话了,于是作罢。
  “现在天亮了吗?”
  淡淡的,在警官关上门时,顾方西忽然抬头问道。
  “是的。”
  她醒了吗?他深深的阖上眼,面容渐渐变得温柔,眉目仿若疏朗了很多,可是胸口起起伏伏的颤抖却让他有一种是很深很沉的沦陷感。
  他不在她身边,他竟然寸步都走不了。
  “十二个小时快到了吧,拘留的时间要到了,警官,差不多你该放我走了。”
  “也许,过几天你会在监狱里,或者是在执行死刑的路上。”
  顾方西笑了笑,闭眼休憩,淡淡的说:“我等律师取保候审。”
  “顾先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一贯的道理。”
  “那么……”黑眸冷眯,瞳底流动着冷冷的光点,顾方西微微扯动嘴角,“她杀了我的将来,我要跟谁去讨?你知道吗,我妻子这个时候可能在找我……她可能以为……”
  以为他又不要她了?
  是不是。
  迟欢,如果你醒了该有多好,我真希望你醒,可是我害怕你在这个时候醒过来,我怕你醒来的时候看不到我,我此刻竟然是希望你还睡着,睡着,然后直到我能真的接你会回来……
  “每次来这里的人,只要是有妇之夫都会提起他们的妻子,既然珍惜为什么不好好做人?”
  这不是警官第一次听见的懊悔的话,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男人,来来回回审讯那么多时候,大约十个小时内初次见到这个深沉冷雅的男人脸上难得露出失神,脆弱而苍冷。
  “是吗,那大抵我也是个不懂珍惜的人。”
  那破风空洞的地方被大风吹了一回又一回,还是空空的,冷气逼人,心里那块洞好像填不上了,只余留冰冷的寒气刺骨的在那儿叫嚣。
  额头隐隐作疼,胸口一收一放,他不着痕迹的呼吸喘息,只是因为心口有那么点比身上的伤口比右手更痛的忐忑。
  “……你们的审讯室冷气总开那么旺吗?”
  仿佛闲谈,顾方西斜睨了眼墙上的空调,冷气白烟袅袅,嘴角漾着淡漠的笑意。
  竟像是闲话家常,那警官脑子一热,胸口有些愠怒,他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嫌疑犯,坐在审讯室也像是坐在宫殿一样。
  “是为了降低你们这些人的心理防线,顾先生,你害怕了吗?”
  低低发笑,声音沙哑,顾方西抿了抿唇,垂下眼帘,狭长的眼眸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与冷气相融合,有一种飘忽的迷蒙媚惑。
  “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害怕的事情不多。”
  真的不多,他已经过了三十的而立,他曾用四年的时间在时尚圈起起伏伏,经历过的是普通一个人都无法经历的艰难,得到的时候万分的风光,放弃的时候不顾一切。若说害怕,他倒从未觉得过。除了怕回不去,其他的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包括杀人?将一个年轻的女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推下去?”从旁侧击是他们警察的习惯性能力,半分不离正事。“我们去事发现场看过了,她的鞋印是倒着的,说明她是倒着从楼上摔下去的,而她的脖子上是你掐过的痕迹,她的手臂上也有你的指纹。”
  “我早就跟她说过,死也不该死在我的地方。”冷酷偏执的口吻,顾方西闷涩笑了一声,手指是修长的,此刻攥得紧紧的,面上是一片冰冷如雕刻的森凉。“到底是我不够残忍,要是我任着她死,说不定现在我能少一条被控诉的证据。”
  只是,那个身影站在顶楼,绝望的跳下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到迟欢,当年他的背离,她会不会一个人也曾想不开的去寻死,是不是也会有万念俱灰,以死结束一切的念头,只是那样想,他就扑了过去抓住了苏暖暖的手。
  叠影重重,他怕的不过是年轻的时候,如果有人也曾那么救过她,他也该如此救一个年轻偏激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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