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躺過的那些床-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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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在同一个地区，只有五分钟的步行距离，从她租的雅房到他住的公寓是这么地近，而且还不时听到其它人提醒自己即将和这个男人结婚的事实，这对美伦来说，真的是非常大的煎熬，她根本无法做任何事情，不敢提及未婚夫的姓名，也不愿意对别人吐露实情，只能尽可能地躲在自己的座位上；这彷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只是现在更糟糕，当时她还是个罗曼蒂克的小女孩，梦想着有一天能跟暗恋的对象在一起，但是现在是真的，她全然尝到了进入婚姻之前的忧虑，这些疑神疑鬼的假设，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她并没有哭，虽然喜欢自己的坚强，却也更想要重新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她最看不起那些易受情绪影响工作的女人。
就算是跟人一夜风流又怎样？男人可以，女人也行啊！谁没有这种经验呢？只要挥手拜拜，就不会有任何牵挂。
绍辉也是男人，若能坦承不讳，大家就当没这回事，过去就算了！
她终于在心里盘算好：坦白从宽，只要绍辉说真话，她就原谅他吧。
礼拜五那天一早，美伦便心神不宁地来公司上班。
昨晚她终于耐不住，终究是去了绍辉的公寓一趟，人虽然还是没见着，但房东说他常常好几天出门晚归，有时还外宿，这消息着实令她忐忑不安，失眠了一整晚。
他人到底在哪里？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家里临时发生什么变卦，所以才一直都不在家？
一个男人的承诺，究竟又值得她相信多少呢？
她幽幽叹了口气。
这样子担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卓于心的事令她一直很在意，她很想跟绍辉求证上星期的事，她要知道他的行踪，她要跟他把事情讲清楚、说明白，可是……为什么他老是不在？
她更想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原因，才一直几天不见人影。
天呐，他们都快要结婚了，只剩下这么一小步，她就能跟绍辉共结连理，但是现在似乎是印证了那个女人对他的评论：「他是个很容易就见异思迁、优柔寡断的男人」，也许卓于心说得对，要是他突然改变心意、不想娶她了该怎么办？
如果，他是为此避而不见呢？
这些可怕的念头，使她不敢再揣测下去了。
再怎么样，她都得跟他当面谈一谈……再不然，也该努力联络上他，确认婚期，还有礼服、婚纱照、喜饼、酒席等等，大事小事全得打点完，光是解决这些悬而未决的麻烦事，就够教人伤脑筋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想些有的没有的？
打定主意之后，她又趁着午休时间打电话给他。
「嘟──」
手机还是不通，她连试了几次，便决定再直接打到他办公室去。
她又拨了他公司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还是同一个人接听：「喂，璯通公司──」
「请问何绍辉先生在吗？」
一如以往，对方对此仍避重就轻、避而不答，却径自反问道：「请问哪里找？」
「我──」美伦沉默数秒，下意识地开口道：「我姓『卓』，是何先生的朋友──」她听到自己说，「我有要紧的事找他。」
第一章：所谓的「好男人」，应该是（14）
　　　　电话铃声如往常一般响起，何绍辉从另一个角落望过来，眼中满是问号，但他示意同事帮忙接听，便又低头忙着看电脑上的资料了。
这两天以来，他总是等待着，除了可以挡掉讨厌的客户，还能让人帮自己过滤所有麻烦的电话。
「请稍等一下，」小刘用手摀住电话听筒，把电话转进分机。「喂！小何，姓『卓』的小姐，五线！」
何绍辉从座位上抬起头来，这突如其来的电话令他感到期待万分，有些微诧异，也有点儿教人惊喜。
前天早上他们才分开──从他家的卧室分手，原以为只是玩玩而已，她自己也说了的，没想到她会对他缘尽情未了，这会儿倒想找他……想也不想地，他伸手拿起电话。
「喂，」他愉快而满怀期待地说：「于心吗？你怎麽会打电话到我公司来？」
美伦愤怒地沉默了。天呐，卓于心！
她捏紧电话筒，心底有股不祥的预感，而後，忿恨和不满的情绪爆发了。
「是我，」她咬牙切齿、口气怨怼，「你很惊讶吧？」
美伦低沈森冷的口吻吓了他一跳，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出她的表情有多可怕。
「……美伦？」他声音发抖、试探性地问道。
有数秒钟的静默，然後她开口了，那声调令他这个大男人霎时间背脊发凉。
「是我，你很失望吗？」她冷笑着：「要不然，你还以为是谁会打电话给你？」
他的心直往下沉。
「对不起，美伦，我以为是于心……」他小心翼翼地说，「我同事说是姓『卓』的女孩子找我，所以我才会直觉反应，把你误以为是她……大概是他听错了，『卓』跟『周』的音很像……」
「真的吗？你没骗我？」她厉声问道。
「我哪敢啊！」何绍辉作了个鬼脸，心里直犯嘀咕：这女人干嘛？疑心病这麽重，口气又这麽凶恶，发什麽飙嘛！
「是吗？」她再次怀疑地问：「你敢发誓？」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他感到不耐烦，开始理直气壮起来。「美伦，你也未免太疑神疑鬼了！我们有必要再为这种小事情吵嘴吗？人与人相处，大家总要互相信任嘛！」
她沉默半晌，又道：「这几天以来，你倒是上哪儿去了？我每天都打电话到处找你，甚至还跑到你住的地方……房东告诉我，说你好些天都没回去，连通电话也没有，人在哪里也不讲……这个礼拜你到底跑去哪里了？」
「我出差去了嘛，这几天一直在高雄分公司啊！」
「高雄？」她追问道：「那你为什麽不先告诉我？」
「星期一一大早我就搭车南下了，根本就没来得及通知你，我人很忙啊！」他怕把话说破了，立即改变话题道：「对了，我听公司同事说，最近几天你常常打电话来公司找我，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其实，也没什麽事，只是我们自从上星期天的同学会到今天，彼此都没有联络，而我也很担心你──」
「有什麽好担心的嘛！」他不经意地扯谎道：「那天同学会上，我酒喝太多了，所以才自己先回家睡觉了。」
「那你也该先告诉我再走啊！」
「我忘了嘛！」
「那天晚上，大概一点多的时候，我有打电话去你那里，你为什麽死都不接？」
他顿了顿，感受到一股教人不快的压迫感，不悦之际，他仍努力地设法圆谎。
「我可能是累得睡昏头了，你应该晓得的嘛，男人一睡死，用什麽方法都叫不醒的啦！」他试图把整件事含糊带过去。「要不，就是我那晚把电话线踢掉了……这些事情都过了好几天，我自己都记不清楚──」
「那这几天我打你的手机，却没一次接通，留言你也不回，这又怎麽说？」
「我大哥大没电了嘛！」
他还在狡辩。
「我知道卓于心很漂亮，只要是男人，一定会被迷得团团转，你有没有──」
「她啊，长得还不错啦！比你差一点啦……」这个节骨眼他要是说：是啦是啦！卓于心真的很美，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美的女人……那他一定是白痴。
「哼！你现在知道你有多幸运了吧？」
「这不用你提醒，我早就知道能交到像你气质这麽好，又美得冒泡的女孩，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何绍辉巴结的说着，虽然心里想的是：我睡过的女人没一个比你差的！
「算了！」美伦按捺着愈来愈昇高的怀疑，终於道：「小赖要我通知你，明晚六点大家约在啤酒屋聚会，周末下午我都没事，我们可以先逛街，再去跟他们会合。」
「啊？」他不耐、吞吞吐吐地说：「真不巧，明天下午我要加班。美伦，我现在正忙着赶报告，明早要开会用，真的忙得不可开交……」
「明天是礼拜六啊！政府不是规定周休二日吗？」
「我哪有你那麽闲呀？小公司没大制度，上面交代下来，我一介小职员，还谈什麽周休？这年头那麽不景气，谁有本事去争？你要是不满意，大老板就叫你卷铺盖走路了，还会管他工时合不合理啊？」
「你现在在忙吗？」她问。
「当然，忙都忙死了！」他回道：「有很多报告要赶办，搞不好今天又要加班了……我想我们别聊太久，你能明白吧？」
「哦。那……明天下午就算了。绍辉，工作别太勉强，也别太操劳，多注意身体，希望你明早开会顺利。」
他觉得她比他老妈还唠叨。「那就明晚见了。」
「砰」的一声，何绍辉很快就收了线，使得美伦更在意了。
绍辉讨厌我了，她想，好怕被讨厌的感觉，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个烦人、讨人厌的女人。
可是──彼此明明是情侣，又即将步上礼堂，为什麽老是放不下心？都已经是上过床、求过婚的关系了啊！
她茫然若失地握着话筒，内心始终纷乱不堪。她并非是那种疑心生暗鬼、一天到晚猛查勤的无聊女人，可是事到临头，她却也彷佛已预警到一丝暴风雨的气息，久久无法释怀。
第一章：所谓的「好男人」，应该是（15）
　　　　随着时光的流逝，男人和女人之间可以变得更遥远，恋爱就像是这种逐渐疏离的过程，无法提供真正的满足。
而为了平静的生活，男人总是需要容忍女人的骚扰与任性，这是他的角色，同时也是一个高尚的角色，虽说演起来格外疲惫，他却由衷地想要将这个「好男人」的角色扮演好。
何绍辉刚刚挂上电话，只觉得心烦意乱。
「怎麽样？」小刘凑过来，一脸嘻笑地问道：「干嘛臭着张脸啊？」
「都是你这家伙啦！」何绍辉骂道：「有事没事让我惹了一身腥……你可把我害惨了！」
「啊？」
看小刘那副茫无头绪的蠢样，他闷哼一声，随口回道：「没你的事啦！」
下一秒，电话响了起来，小刘又充当总机，连忙冲回座位上接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璯通公司──哦，他在，麻烦你等一下……诶，小何，找你的！」
何绍辉懒洋洋地瞄他一眼，问道：「谁找我啊？」
小刘兴奋地回道：「又是姓『卓』的小姐啦！」他眨眨眼，「我转到你那里罗！」
「『又』是？」何绍辉不耐地撇撇嘴，拿起话筒，烦躁地道：「喂，你干嘛又打电话来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你不喜欢吗？」
「呃……于心，是你？」
「不然还会是谁？」卓于心笑问：「口气这麽不耐烦，你把我误以为是谁啦？」
何绍辉坐直身子，不知所措地连忙解释道：「我以为是某个讨厌的家伙又打电话来烦人……不是说你。对了，找我有什麽事？」
「没事就不能联络麽？」她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他忙陪笑道：「你能打电话来，我高兴都还来不及了，哪里还敢发你大小姐的脾气啊？再说，你平时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会儿去了巴黎，再就是人在米兰、摩纳哥，明儿个又跑到希腊，天晓得你这一来的行踪该在何方……你之前又没说会回来找我，所以我才很讶异啦。当然，能接到你得来电，我可是感动得很呢！」
她咯咯笑起来：「油嘴滑舌的──你少调侃人了！」
「我这可全都是真心话啊！」
「天知道你哪一句真心话是当真的？」
听她被逗得又轻笑出声，何绍辉感到更自得了。「怎麽样，说真的，你现在人在哪里？」
「台湾啊！」
「我还以为你讨厌跟我说笑呢！」何绍辉道：「你到底在哪啊？」
「在附近。」
「啊？」
「我人在台北，正确地说，我在你们公司的楼下大厅。」卓于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