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生土长-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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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分吧,分吧,你们也都结婚了,老大都两个孩子了,住一起也的确不方便,分开来也好!”另一位老人说道。
“你家只有两套房子,这里一套,还有东北水渠上南侧今年刚盖的一套,你们兄弟俩一人一套,不过‘家产克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同意,这个老东西今天人来疯了,喝了敌敌畏还是吃了老鼠药了!”第三个老头竟然一点不给爷爷面子地唠叨起来。
“文灿,我们几个来作个见证,既然你说分家,两个儿子也没什么意见,这家算是分定了!至于你说的‘家产克扣’你就不要做梦了,你两个儿子,文明有多孝顺谁都知道,你满村去说也没人理你,只有让更多人说你的不是,你还是留点面皮吧,文宏虽然脾气不好,可从来也没和你红过脸,怎么着也轮不上‘家产克扣’,大家就商量一下怎么分家产吧,我们在这里做个公正!”本家爷爷冲着爷爷说道。
爷爷的胡子抖动了数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愤愤地坐到桌边,一言不发地瞪着叔叔。
“先说人吧,你们一家现在共计九个人,三个老的,老大一家四个,老二就夫妻俩,你们就两套房子,你们三个老的想单独过是不可能的,你让老大、老二住一起么?你们留着房子将来埋棺材不成?”本家爷爷的辈分比我爷爷要高上一辈,嘴巴里的牙齿已经稀稀疏疏,说话如同拉风箱,呼哧呼哧地,我在一旁忍不住地偷笑。
爷爷努了努嘴,余怒未消,不情不愿地说道:“家产克扣!这两个混帐东西敢顶撞我,还不是不孝?他们一起过,我们三个老东西一起过怎么了?我们还养不活自己不成?”
“放屁!”本家爷爷拄着拐杖的手不断地抖动着,似乎很想上去揍我爷爷一顿。气呼呼地说道:“你放的什么洋屁啊!你两个儿子都是捡来的?就你个老东西是人,你的两儿子都是畜牲?说不要就路边上扔了,这么容易?按我说,你们两口子跟着老二过,老大两个孩子,将来上学什么的负担不轻,白桃儿没娶老婆,老二的闺女就当是白桃的嫡亲后辈,白桃就跟着老大一家过,这样似乎老大对于你们二老的责任有些轻了,所以,按照以往一些分家的情况看,你们俩最后的后事也得老大负责!你们俩觉得怎样?”本家爷爷回头看着跟随他一起来主持分家的另两位老人问道。
“我觉得不错!就这样挺好,哪边都不吃亏!”其中一个老人说道。
“嗯,不错的主意!文灿你觉得怎么样,没问题就把字据立下来,这都没几天过年了,你发什么神经,闹得一家人不开心!”另一个老头不失时机地责怪起了爷爷。
“不行!还是要克扣家产!”爷爷气鼓鼓地说道,一点没有给三位老人面子的迹象,“分家是一定的,跟着他们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气死呢!”爷爷用眼睛瞥了一下坐在桌边的妈妈,那眼光似乎充满了不满甚至仇恨,看得一旁的我莫名其妙。
“不过……”看着三个来作公正的老人似乎有发彪的趋势,爷爷赶紧说道:“三百斤小麦,一格水泥米柜,其他东西一样一个,嫁妆留下,其他什么都别想!”爷爷的话明显是对着妈妈说的。按照本家爷爷的话,分家后爷爷奶奶跟着叔叔一起生活,爷爷没有反对,想来他是默认了这样的分配。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以为着,这栋房子以后就属于我家,分家后的小家庭所有了。而字据签订之后,这个看似充实的家里就会被搬得几近空空荡荡,所谓的每样东西留一个其实是很宽泛的一种指称,很多东西一个家庭都只有一份,这当然是属于爷爷这个曾经的一家之长的,他想要带走,没有人能够阻挡!
一直讨论到深夜,分家的具体内容才确定了下来,爸爸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妈妈更是泪流满面。回到卧室的时候,妈妈甚至压抑不住,大哭了起来,被哭声吵醒的我只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爸爸的一句话:“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是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一切都会好的!
5、贴墙瓣
新年,在孩子们的眼睛里是那么的让人期待,是那么的喜气洋洋,尽管大人们为了这几天忙乎得几乎脚打后脑勺了。
可是当真正到了这一天,孩子们倒不一定快乐,压岁钱在大年三十晚上就已经到手了,本应该买些烟花之类的东西玩,可是正月初一没有一家商店开门营业,家里也三番五次叮嘱,正月初一,那些神仙们不允许生意买卖,不能到商店里买东西,否则新的一年你就是“散财童子”了。
尽管刚刚分家,家里的东西少之又少,几乎就是家徒四壁了,可我老爸老妈还是很坦然,分了就分了,住一起闹矛盾,大家过得都不开心,再说,发生这样的情况,乡里乡亲也没说什么,仿佛很坦然地就接受了我们家分家而居的结果。也许我爷爷平时的家长作风大家都很清楚,我父亲的孝顺懂道理大家也是熟知,既然分了就当作自然而然吧。
上午像根尾巴似的跟着父母拜完了年,下午就变得无聊又无趣。
“恭喜、恭喜,细洋二,年拜完了?怎么这时候有空出来玩?”我一边嗑着又香又脆的南瓜子,一边装腔作势地学老爹泡了壶毛尖,哧溜溜,灌得不亦乐乎。这茶叶也不怎么滴,还没有早晨喝的花生奶棒,我心里暗暗嘀咕道。
“拜完了,早就拜完了!恭喜你恭喜你,细雄鸡你丫的不知道今天不允许喊别人绰号么?你这是对别人不尊敬你知道不?这次算是扯平了!”这小子刚跨进我家大门,就叫嚷开来。
新年第一天,老妈不知道溜达到谁家去扯家常了,老爸更是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上了桌子——江村里将参加赌博称为上桌子,也不知道是玩起了金花、跑得快还是长牌、麻将,总之一时半会是丢不开手了。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待在家里实在是无聊透顶!
“压岁钱搞了多少?”细洋二毫不客气地抓起一把瓜子,自顾自地大嚼起来,接着又鬼头鬼脑的问我道。
“不多不多,才五十块,上交了四十,现在兜里只有十块钱,你呢?”我愁眉苦脸地回答道。在江村这样的地方,每逢过年压岁钱是每家的家长必须给孩子的,但是这只是一种象征,决不会像那些城市里的孩子,动则压岁钱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也大有人在。
“我有二十,不过我都跟我爸换成硬币了,五分的,两分的,还有一分的!嘿嘿……”细洋二眉开眼笑地说道。
“换成硬币做什么,那么多!”我瞥了瞥裤兜里塞得鼓鼓囊囊的细洋二,眼里充满着毫不掩饰的妒嫉,这家伙家里就是比我家里好说话,我爷爷简直就是顽固到极点,都十来年了,每年的压岁钱都没超过十块,气人!
“嘿嘿,不懂了吧?我换成硬币就是想来找你们玩的,等等喊茄子过来,再叫上阿肚那个家伙,我们就可以开一桌了,跑得快也好,招标也好,实在不行我们玩贴墙瓣、敲砖响,总之比这么闲着没事做好啊!”细洋二不容我拒绝,马上抓上一把瓜子塞进另一个裤兜,飞也似的跑了,一边走一边叫道:“我去叫他们到你家来,你家就你一个人,我们玩也没人管。”
不到二十分钟,细洋二便带着茄子和阿肚来到了我家。大家互道“恭喜”,便一起坐到了桌子上,细洋二拿出他预先兑换好的硬币,茄子和阿杜每人和他换了五块钱,我因为家里有好几袋子硬币,算是货源充足(农村里曾经有短时间流行用特定年份的硬币兑换一定数额的人民币,具体怎么换不记得了)。
“玩牌太没意思,而且坐在桌子上,还要摸牌、洗牌,手冻得厉害,我们玩贴墙瓣或者敲砖响,这样一边玩一边运动着,不会冷!”茄子看着翻箱倒柜寻着扑克的我说道。
看着大家都没有不同意见,我也就停止了装腔作势的寻找,天晓得,我家里还有没有扑克这种玩意,我爸爸从来最喜欢的是长牌,偶尔也玩玩麻将之类,打扑克属于休闲类,赌起来也不过瘾,他们这辈人都不怎么喜欢玩。我刚刚也只是装装样子,因为我撒谎说了家里有牌,要是他们真决定打牌了,我岂不是只有很没面子地和大家道歉说:“不好意思,我找不到在哪里了”?嘿嘿!
砖墙、水泥铺的地坪,我家小院子正是一个最合适贴墙瓣的地方。每人拿出一个五分硬币,高举着贴在砖墙上,瞬间移开手去,硬币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满地乱滚着。
“似乎我最远!”茄子笑了笑,捡起自己的硬币,我们也跟着纷纷捡起掉地上的硬币。
“叮当……”硬币碰撞在墙壁上飞了出去,距离墙壁大概四五米的样子,我们按照刚才硬币掉落时候距离墙壁的远近,纷纷把硬币对着墙壁扔过去。
“哈哈,这次我最远!”细洋二开心的说道。蹲下身去,在自己硬币掉下的地方,那里距离墙壁大概有七八米了吧?用硬币的边角在脚下划出一条线,水泥地上便有了一道印迹,他左顾右盼,寻找着最接近自己的另一枚硬币,他稍作瞄准,手中的硬币便向距离最近的阿杜那枚硬币丢了过去,“滴溜溜……”,硬币没有平直地落在阿杜硬币旁边,反而滚到了距离阿肚的硬币大概60公分的地方,细洋二垂头丧气地说道:“妈的,流年不兴,今年第一次就这么倒霉!”
第二个丢硬币的阿杜非常开心,因为细洋二的硬币和他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弯下腰去,伸长了胳膊,直接将细洋二的硬币捡到了手里。接着又将细洋二的硬币放在原来的地方,说了声:“五分!”开心地拍了拍手,挺直了腰,别提有多开心。
“太阳你啊!这是第一局,不算帐,好汉不赢前三盘!”细洋二显然很不爽。
我们都笑了起来,谁都知道细洋二这家伙什么德行,不理他才是硬道理。
茄子看看距离,我的硬币距离他大概四米,细洋二的硬币距离他只有近两米,毫不犹豫地,他选择了细洋二这个倒霉鬼。“啪……”茄子的硬币落地后滴溜溜作了个小幅度转圈,竟然“踩”过了细洋二的硬币,然后,准确无误地安静地躺在了在细洋二的硬币旁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哈哈,响儿,敲了你个正着,三分钱!”茄子那可是精明的主,眼神准得一塌糊涂。
“该我了,我只有继续蹂躏你了细洋二,呵呵……”看着距离我也只有两米左右的细洋二的硬币,我蹲低了身子,轻轻地低角度将硬币丢向了细洋二地上的硬币,“叮……”硬币准确地落在了细洋二硬币旁边,只有四五公分的距离,“贴瓣,两分钱!嘿嘿,我最少了。”我厚道地笑道,以便伸出手去,问细洋二讨钱。
“靠,一次就输了一毛钱啊,太过分了,你们仨联合起来整我是不?”细洋二愤懑地大叫道。
“放屁!谁让你一击不中了?”阿肚也是个粗人,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打架却绝对一把手,粗言粗语那是家常便饭,曾经和细洋二打过架,细洋二被揍得很惨,后来再也不敢和阿肚单挑了。
“切,不就是一毛钱么,稀罕!继续。”细洋二喳喳嘴,毫不理会地给钱。
我们正玩得不亦乐乎,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日妈妈的,大年初一的,跑到我家门上来要地,妈勒个B,你喝大粪的还是怎么的?狗日的你当我家好欺负,婊子日了养的,不让我家过年,你们家也别想太平……”
一大段的污言秽语传入了正开心玩乐的我们耳朵里,我和茄子不约而同地看向细洋二,脑子里马上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