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太远-第10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分工龄与年龄,一律持平,这样,每个在岗位的工人一下子就达到了平均四百元的工资,这比按国家的调资政策涨工资要快高得多。
十二厂的劳动效率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并且它的影响也给市政府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毕竟,象罗杰他们厂,虽然是盈利企业,但全厂的平均工资尚不到百元,原本寄希望于引进项目带来收入的增长,现在看来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引进项目在缓慢地进行,工人的收入也在国家一次又一次的调资政策的落实中而十几块、十几块的缓慢增加。罗杰的工资收入就是在这几次调资中由原来的三十八元而涨到五十七元,相比十二厂的老同学,相差三百多元,而且他罗杰还是上过中专的国家干部。
就是茹婷在工会工作,没有在生产第一线,拿不到四百多元,也拿到了将近三百元的辅助岗位工资,就这样,茹婷还有点后悔当初从车间出来到工会工作。
社会分配的差异还是让宝鸡市的领导们紧张了一阵子,市属企业的工人们明显产生了消极怠工的现象,而且还很普遍。其实政府的干部也有苦衷,他们的工资是严格按照国家干部的标准发放的,比企业的工人高不了多少,而且还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不像企业的工人还有奖金可以挣。一些有门路的干部开始想办法往企业里跑,挑一些好的单位往里挤,或安排自己的子女到效益好的企业里去。
罗杰他们厂就来了一个青年到厂宣传科当干部,他是市工业办一个头头的孩子,大学毕业以后在一个中学教书,也是因为觉得当教师太清贫,就找门路调到他们厂了。
说来凑巧,这个人也喜欢艺术,而且兴趣广泛,书法、摄影、文学,样样都能来几下,很快就和罗杰打上了交道。
对于罗杰他是知道的,他以前认识时光和陈新怡,从他们那里知道罗杰的水平还不错,就是有点儿不可理解。别的文学青年但凡有一点进步就会不停地投稿,争取把自己的手稿变成铅印的东西,算是扬名立万了,自我肯定了,而这个罗杰却很少投稿,他好像不太看重他是否能发表什么东西。按说宝鸡市发表文章的文学青年不少了,他还认识好几个,但却没有罗杰的名气大,凡是看过罗杰文章的人都不能不佩服罗杰的文章老到,在这一茬业余文学青年里是首屈一指的,而且创作形式全面,什么诗歌、散文、小说、杂文样样都行,据说罗杰还能写剧本。要是罗杰把他的文章换个知名作家的名字拿出来,不会有多少人能看出是出自业余作者之手。他觉得罗杰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一来到厂里就打算认识罗杰,好在他是宣传科的干部,了解这方面的人才是他份内的事。
罗杰并不知道现在厂里办公楼上有一个新来的人对他感兴趣。
第三十四章
他这几天恶读了大量的朦胧诗,想从中发现中国朦胧诗的发展脉络,结果让他很失望。诗作中比较好的仍然是传统的现代诗,那清新的句子和激荡的诗魂,与所谓的朦胧诗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罗杰在不知是那本杂志上读到这样一首诗,罗杰的感觉是这诗朦胧到狗屁不是的程度了。
诗是这样写的:“啊,列车带着/飞奔的轮子/轧过交错的钢轨/飞离了前行的路基/朝向远方的少女奔去/没有停下的列车/继续向前/我却留下来/吮吸少女的青唇/一刻的电流打开/我记忆里的流岚/我不认识自己/却看见远方的大厦/那是我要去的地方吗/那里有我的新娘吗/我却留下来/永远也到不了那里/因为列车已飞奔远去。”
想想也是,它好像还有点意思在里面,但已经完全不是诗了,只不过是一段呓语,用诗的节奏分行表现出来。这是这个时期大量的诗的写照,若干年后再有人看到它,不知道会怎样评说这个叫诗的东西。
反正罗杰是强忍着心中的不痛快,大量地读了类似的东西,到最后实在是觉得胸口发堵,一阵阵恶心,仿佛要呕吐,才终止了这种恶读行为。为此他有好几天一看到分行的文字就条件反射似的想闭上眼睛逃避,等他睁开眼一扫,发现那是文件中的几个重要事项。
芦欣看罗杰的状态很差,有点误事,就问他:“罗杰,你把早上那个文件看了吗?怎么不写个报告给我?”
罗杰:“谁发的这个狗屁文件?一行一行的尽是段落,跟朦胧诗一样,叫人恶心。那文件我没看,我快成神经病了,太受刺激了。”
芦欣:“你小子犯什么病?那是近期的工作安排,重点是引进项目的几个预算的修改补充,你给我好好写个报告,我急着要用。”
罗杰:“求你了,这回放过我吧,你自己写吧,我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几天看了几百首朦胧诗,我都快崩溃了,我得出去散散心,踢一场足球也许是个解决的办法。”
芦欣:“你小子一到关键时刻就找借口往后缩,小心我收拾你。”
罗杰:“真的求你了,就这一回,我以后再不看朦胧诗了,谁跟我提朦胧诗我跟谁急。”
芦欣:“你足球恐怕是踢不成了,朱明出差去了,哈哈,足球队没头了。对了,这个朱明还真有点大将的风范,最起码在球场上是个绝对的领袖级人物。”
罗杰:“太扫兴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芦欣:“爱怎么办怎么办,这回我先放你一马,下次绝不。”
罗杰在宿舍里休息,他还是感到胸闷,想出去走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更好一些,他下楼去找电话,给朱虹打电话,电话那边告诉他,朱虹她们全天开会,没有时间接听电话。
这时的罗杰心中一片茫然,在他需要找人排解心中郁闷的时候,他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此刻,他心中那个最深的珍藏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顿时让他觉得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渴望。
他想也没想就拨出了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亲切的声音:“喂,你好,你找哪位?”
罗杰内心一阵激动,他忙说:“对不起,拨错了。”
罗杰没有放下电话,他用心在聆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电话那边传来茹婷的声音:“喂喂,是罗杰吗?”
罗杰没有立刻回答,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听茹婷的声音:“喂,是罗杰吗?你说话,我听出了,罗杰,我是茹婷!”
罗杰再也忍不住了,他快要涌出了泪水:“班长,真的是你!我是罗杰。”
茹婷:“罗杰,你有什么事吗?”
罗杰:“没事,我这是拨错号码了,真的没事,怎么这一次是你接的?”
茹婷:“我刚好打完电话放下,你的电话就来了,我拿起来一听就感到是你,你的情绪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罗杰:“没有,我刚才给朱虹拨了个电话号码,她不在,我就顺手拨了个号,就打到你那里了,你忙吗?”
茹婷:“还可以,你真的有事吗?别瞒我,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会帮你的。”
罗杰:“真的没什么事,这几天我看了很多朦胧诗,把我看得恶心,心里烦烦的,想找个人说话,就把电话打到你那儿了。”
茹婷:“你状态不好么?是不是生病了?我过去看看你吧。”
罗杰:“班长,不用了,听到你的声音我感觉好多了,这会儿没事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好了,就是现在觉得胸闷,可能是大脑缺氧吧,快成精神病了。”
茹婷:“这会儿你还在开玩笑,我想你也没事的。好了,放下电话吧,我还有点活,电话打得时间长了,别人会有意见的。再见。”
罗杰:“再见。”
茹婷放下电话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她干着干着,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觉得罗杰的电话来的太突然,而他居然说没事,看来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也许罗杰真的出了什么事,没有事的电话有点过于反常。
茹婷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对同事说:“我要出去办点私事,下午可能来不了了,帮我给头儿请个假,拜托了。“
茹婷决定去看望罗杰,她想知道罗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公共汽车上,茹婷的心里翻涌着不安的波浪。
她回想了一下罗杰工作以后的情况,罗杰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反常的举动,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友谊是那么自然而深重,彼此都相互尊重各自的生活,从来没有什么干扰和惊动,那以前的几次联系和相处,不过就是互相叙叙过去的岁月和对各自的情况了解一下,他们之间的相处是恬静的,学生时代和承诺与信任牢固地保持着,没有受到任何冲击,现在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对各自的生活现状也有充分的理解,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的事情民,更何况罗杰现在已经非常独立了,他完全能够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可是,那种在漫长的岁月里积蓄起来的深厚友谊或者直接说成是浓重的感情和牵挂,虽然深埋在心底,不让它对现实的生活状况产生一点儿影响,但在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强烈的,而且茹婷相信,要是她让他知道自己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需要见他的时候,罗杰肯定会在最应该出现的时刻来到她的面前,给她一种别人无法替代的深深的、没有什么回报的关怀,还是像学生时代一样纯洁,那种不纯洁的感觉真的是那么美好。现在,茹婷想到,罗杰也许正是需要这种关怀,他才在潜意识里不自觉地告诉了她,虽然他在掩饰些什么,但茹婷能感觉到罗杰在心里呼唤她,呼唤她这个班长来给他一点安慰。
茹婷想,罗杰长这么大,好像还没有过对自己的某种要求,在他上中专到西安的那一年,听姐姐说罗杰想见见自己。也许只有那一次吧,罗杰表达了他的渴望。的确,如果内心深处可以交往的两个人,只要相互能看见对方,都能获得一种力量,就像相爱的恋人,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目的,只要互相看见了,听见了,甚至想到了,都会觉得在心里有种甜美的力量。当然,罗杰和自己不会产生类似爱情的感觉,但另一种人生中美好的感觉还是十分清晰而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这种力量时常激励自己保持对人生的善意,在罗杰,也许他也常常能从这种感觉中获取更多的美好的体验。爱情是自私的,爱情的美好感觉不可以与他人分享,但友谊却可以与罗杰共享。
茹婷给许志说起过罗杰的事,她用许多巧妙的机智语言给许志传达出罗杰的开阔的胸襟和对这种友谊的珍重。许志知道茹婷对这段友谊的重视,他很尊重茹婷的这种感情,他说过一句话很让茹婷感动,也让茹婷可以毫不隐瞒地在两个人亲密私语时谈起罗杰的情况和她对这种友谊的理解,所以,与罗杰不太多的交往,没有对茹婷和许志之间产生过任何不愉快。茹婷知道许志是一个懂得感情的人,她知道许志也会尊重罗杰。
但是,罗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给她传达一个不明确的信号?
茹婷在汽车上胡乱地想了很多,最后她自己弄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依然像过去的班长一样对罗杰有一种关注,她不想让罗杰觉得人间的冷漠,她想让罗杰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想让她做一点对他有帮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