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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帝授录-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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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完这一切后,解般只觉得下面沙土不稳,下马后走到虞授衣马前,拍了拍马脖子。
  虞授衣会意,握了她的手下来,向上看去:“火石的装填还要一会儿,撤退来不及,前进也来不及,你能做什么?”
  解般用力跺了跺脚下:“火石是第一拨,刺客会是第二拨,这地方对我们不利,不如趁火石来之前,把这地方弄塌了——来各位听本将军号令,一二三,跺!”
  虞授衣还来不及说什么,解大将军之令大于天,除了首尾部分没听见的,穿着重甲的士兵都狠狠跺了一下,一时间山崩地裂,沙土内陷,接近千人的队伍全人仰马翻地栽了下去。
  穆帝原本还想劝劝解大将军,毕竟信号已经发出去了,等援军来了找不到他们在那个旮旯角落里,那可怎么办?
  但是沿着沙土滑落跌下去的那一刻,解般忽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防止在沙土中失散。
  穆帝感受着环在腰上的手臂,沉默了一下。
  算了,让他们找去吧!
  刺客来得永远比援军要快,沙土塌陷后,下方是坚硬的岩石组建的山体,那些流沙除了堆砌在山岩连接的地面上,剩下的都流入空隙处的深渊。
  幸存的士兵都围绕着大旗,只有几息的功夫,穿着黑软甲的刺客们就蜂拥而至,从山坡上直坠而下,与士兵们厮杀在一起,血与战的气息瞬间升起。
  此时还没有一个刺客可以近到解般的身边,解般拉住虞授衣一只手臂,就把他带到一处天然山洞边:“我们有援军,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第一拨刺客不足为惧,但是我不知道第二拨第三拨什么时候来——你就在这里,守着旗子行吗?”
  虞授衣沉默了一会,说:“好。”
  第一拨刺客几乎被全歼,然而还能守卫在大旗旁边的士兵,还剩十二人。
  解般拔剑,在第二拨刺客来的时候加入战局,她的剑法凌厉精妙,然而架不住人多,除了她,剩下大穆的士兵也都与他们同归于尽。
  离第三拨刺客过来还有些时间,解般走向山洞,拿了帕子擦剑,虞授衣看着她,忽然说:“休衷,你先去找援军吧。”
  解般抬头看向他:“你找死啊?”
  虞授衣笑了一下:“因为你是解休衷啊,你不能留在这里死去,那么这种话我来说就可以了。”
  … …
  穆帝有他自己考虑。
  他做决定最基本的考虑,就是能保证自己不死,他的内力可以完全压制解般,由此可以看出他用生命作筹码的内力有多么强大。但是这一点,他还不想暴露。
  一旦休衷知道他身上不为人知之处,必然会有心去调查他,那么一旦知道他是穆帝,她对他,还会不会有此刻这一份安然相处?
  这样脆薄如冰的关系,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她君臣之礼的思想?
  他不敢赌。
  休衷不是他能赌得起的。
  于是虞授衣走进了山洞,靠坐在最深的地方,跟解般说:“你找到援军就带过来,我觉得你这么一倒腾,他们走岔了没发现这里,也有可能。”
  解般丝毫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她只觉得一个人留在这里就是找死的事情。一把将伯浊刺入地下,然后她走进山洞:“虞兄你……你知道这场刺杀会持续多长时间吗?这个山洞就这么点大,你不会以为……躲在这里没人发现?”
  虞授衣低声道:“一炷香,也许一个时辰。总会……有个结果的。”
  “结果就是你死了?”
  虞授衣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以解休衷的心性,有一条对她最有利的道路,居然没有转身就走,还跟他在这里磨蹭!
  巨大的狂喜突然在穆帝心中爆开,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什么?她不肯扔下他一个人,解大将军的人生中有过么?曾经最宠爱的战马猎都,都因为缺粮而被她一剑劈死。
  她真的会有舍不得?
  不,还不能确定,还要确认一下!穆帝几乎立刻压抑住自己要跳出来的心,用上了百分百的韬光养晦之策,他抬眼看着解休衷,声音放得很轻很凉,像是清泉。
  “我们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刺客,所以没关系的,你可以选择我刚才说的话,为此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你的未来……再没有我而已。”
  解般怔住了,她看着他,没有动。
  就是这个瞬间,天下第一名将解休衷,身上背负的传说之名,岌岌可危。
  这世上的传说很多,囊括百相,但是说起名将,解休衷绝对算一个。
  作为传说的解休衷是无懈可击的,也许她麾下百万大军覆灭,她不会;她身边无数亲友身死,她不会;就算她某一天真的血染疆场,但再听到她的名字,没有人会不心惊肉跳——就像一座永远无法摧毁的丰碑,无论有多少人想杀了她,只要她自己不想死,就算你将她践踏成泥,她也会一直一直活下去。
  她有一颗不死心,就算将火种埋入万丈深渊,也将有熔浆从山巅喷涌而出。
  解休衷不曾沉溺于风花雪月,然而这一刹那,她有些迷怔。
  也许她已经忘记了,或许从来就不曾记得过,世上也会有这样一双眼眸。
  胸纳百川的解大将军没有仔细研究他人眼睛的习惯,只是这一刻这个重伤的男人静静靠在一边,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凝视着她,眼瞳中是纯粹的鸦色,刚才的战火硝烟骨血淋漓,在他的眼中毫无痕迹。
  他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个故事,然而结局却是那么心安。
  她似乎想起,有一个声音,轻轻的,穿梭时空之中,蔓延在她的心底,叩击着她不死的心脏:“花会盛开,海有涨潮,日有初升,人也会拥有一生中最好的事。”
  “那么,你想感受人之本欲么?”
  她问道:“本欲是什么?”
  “爱。”
  她自此沉默,上一世长达二十四年直至死去。
  这一世二十五年的冬日,薄冰裂开,初蕊绽放,春暖花开。
  “花会盛开,海有涨潮,日有初升,人也会拥有一生中最好的事。”这声音萦绕了天地风云,“你想要感受么?”
  “你想感受么?”
  “你想感受爱么?”
  “你想感受人之本欲么?”
  无数个拷问蜂拥而至,像是狂风暴雨,飞蛾扑火般湮灭在她伫立如山岩般的身上,她抬头望着万丈苍穹,眼瞳中空茫淡漠,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黄天厚土都在躁动着,仿佛都在等着那一个答案。
  “想要。”
  她最终说。
  山河死寂。
  这两个字轻描淡写的,却骤然使这恢弘的风卷残云凝固了。
  … …
  山洞狭窄阴暗,解般在里面都站不直,只能微低着头,不然就会磕到上面的山岩。
  外面传来一声罕见鸟啼,解般知道这是刺客们常见的传讯方式,也许外面的刺客已经陆陆续续到了,而他们大穆的援军还没有消息。
  解般想了很久,觉得此时说什么都觉得不太合适,最后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夺嫡之战的故事还剩了九十九回大结局,你酝酿一下,等我收拾完外面的,回来听。”
  然后不等回答,她转身就出去了。
  解般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刺客。
  这个刺客看见她,突然愣了一下,锁着眉:“解休衷,你居然没有走?”
  解般拔出了刺入地面的伯浊,却问了另外的问题:“你为什么来杀我?”
  刺客却猛地出击,解般冷冷横剑挡住了三次暗标,随后反手一斩,刺客猝不及防被逼的后退数十步,嘴中涌出血污。
  这个刺客摇摇晃晃站直了,咳嗽了几声,忽然自嘲的笑笑,咬牙切齿地回答了解般的问题:“我不是杀你的,我是来杀穆帝的。不杀他,西域就要像黎槐一样,被你们灭了,我们就得像他们一样寄人篱下!没有君王再管我们的死活,因为我们的君王已经被你们杀死了!我们在你们穆帝陛下的眼中就是待宰的牛羊,什么时候宰完全取决你们想不想吃肉!我们不想这样——所以我们要先杀死他!”
  解般平静地看着他,像是没听见他口口声声的穆帝,只是眼神却像是透过了他看见了天际:“所有人都有想杀死别人的理由,所有人都想活下去。”她举剑指天,“两句可以说明白的事,你为什么废那么多话?”
  刺客惨笑着抹了下嘴角的血:“因为我知道打不过你,我以为你会先走的,这样我就可以杀了穆帝,你没有走,我留在这里,除了等我的刺客兄弟们,也只能跟你说话了。”
  “听起来好像是我错了?”
  刺客几近癫狂地怒吼:“那你为什么现在不杀我?你怕我临死反击吗?”
  “我在保护我身后的人,你若是想杀他,我就会杀你,你在那里跟我说话,我也不会多此一举。”
  刺客却大笑:“哈哈哈哈解大将军,果然是一只好鹰犬!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带你的穆帝陛下逃出去呢?杀了我并不难吧?你还想等其他刺客都到来吗?难道你以为,杀了外面赶来的那么多刺客也不难吗?”
  “会伤到他。”解般扣紧了剑柄,伯浊剑光如雪,“我就在这里守着,有多少我杀多少,我听不懂你说的对错,但我想他活下去。所以你就算砍断我的右手,我也会用左手拿剑;你砍去我的双手,我会用手肘;你劈去我的双臂,我还有腿弯;你剁碎我的四肢,我还可以爬;你斩去我的身躯,我还有头颅,我发誓,我会咬死任何一个想越过我的人!”
  刺客忽然颤了一下,后退了半步:“那……若是你的牙齿全部都崩断了呢?”
  “我还有一颗不死心。”
  刺客啼笑皆非:“心能做什么?”
  “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只要我的心不死,我还记得这一切,我就会永远地追杀你,沧海桑田,我必将你搅成碎泥,将你的血,淋满我大穆的牌位!”
  解休衷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她不懂爱,不会爱,然而却无师自通的知道怎么去保护它。
  所以,一切想杀死我爱的东西,那来吧,我们至死方休。
  这一刻,胡葛山脉风沙沉寂,所有埋伏或是正在赶来的刺客都犹豫了,他们眼中那个举剑矗立的身影坚不可摧。
  这一刻,大穆始皇帝在这个逼仄的山洞深处,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胡闹

  
  八位千夫长领八千重甲骑兵赶来之时,除了将地上还在挣扎的补下刀,也只能跪地告罪一声:“属下救驾来迟,恳请陛下恕罪……”
  穆帝没空理他们,他正在给解大将军包扎手掌。此刻黎明初起,淡淡的暖橘色映在山中,他垂着头仔细将伤处用洒满药粉的里衬缠好,解般则是一手拄着剑,眼睛疲乏地微闭着,大老爷一样支着腿靠在山洞边。
  领头的千夫长上前,小心翼翼请安:“陛下,解大人她这是怎么弄的?可还要随行游医?”
  穆帝头都不抬:“休衷她是……”
  解般咳了一声:“虞兄?”
  穆帝立刻侧身过去帮她系好披风上的绳子,不说话了。
  千夫长疑惑地左望右望,最后看见穆帝瞥过来的眼神,一个激灵,低头不敢问。
  唔,身后有穆帝的内力做后盾,本就该斩人如斩狗衣袂飘飘不沾血迹,结果因为大功告成后懈怠了一点,收鞘时竟然收错了地方,收了个空,还不小心把手掌割出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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