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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青春祭坛-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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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庵村说:“铁戈,你这叫送肉上砧板——任人宰割呀。”
柳六一却说:“他这人太重义气了,从小就是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我们从幼儿园就在一起,我太了解他了。”
“后来怎么样了?”叶一彪很感兴趣。
铁戈笑了起来,显然是回忆起了一些好笑的情节,他说:“我把申诉材料交给文重,他不认识《訄言》的訄字,问我念什么?我说念囚徒的囚。他又问是什么意思?我说是被迫说出来的话。我在《訄言》中提了十几个问题,要他解释:第一、这个反革命集团具体是什么时候成立的?第二、该组织的纲领、目的、行动计划、联络方法、口号、暗号、代号是什么?第三、我是何年何月在何处由何人介绍加入该组织的?第四、我何时写过申请书要求加入该组织?第五、我在加入该组织时举行过何种仪式?第六、证明人是谁?第七、我的上司是谁?第八、我的联络人是谁?第九、我们是单线联系还是可以横向联系?第十、我在该组织中具体担任什么职务?第十一、我的活动经费是多少?每月津贴是多少?第十二、该组织的活动经费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的?第十三、该组织给我和其他的成员的具体任务是什么?第十四、该组织到底对谁负责?是对美蒋还是对苏修负责?第十五、该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是什么,是炸大坝还是炸发电厂……”
柳六一大笑道:“如果按照你这样提问,我们不但是反动组织而且还是间谍组织。还有什么活动经费、津贴,炸大坝、炸发电厂,我看你是看间谍小说看多了,真亏你把没有的事问得这样详细。如果这个案子是你当主审法官那就完了,没有什么人能活下来,统统枪毙。”
石庵村大笑道:“绝倒!绝倒!你这些问题越是提得荒谬就越滑稽,姓文的怎么回答的?”
“那姓文的一开始跟我玩里格龙,说我是上当受骗受蒙蔽的,只要认清形势,认识自己的罪行,以实际行动反戈一击,组织上会考虑给我一条出路。我说文处长所谓上当受骗受蒙蔽那是六七年的老说法,毛主X说站错了队站过来就是了,这是指革与保的人民内部的矛盾。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六二年老蒋反攻大陆时被俘的特务也是上当受骗受蒙蔽的?我们厂在七六年二月二十九号召开全厂大会批斗我时就说我是反革命阴谋集团的骨干成员,如果不是地委授意厂里谁敢给我下这个结论?谁敢给我定性?你刚才说要我认清自己的罪行,这分明已经把我定为反革命集团的成员。那好,我提的这些问题你要是能够回答出半条,哪怕我没有参加这个所谓的反革命组织,我现在就跟你去坐牢。你敢回答吗?你能回答吗?如果你回答不出来那就只能证明你们是当代的秦桧,是政治流氓!你们就是靠诬陷无辜百姓爬上来的,靠制造冤案染红头上顶子的无耻之徒!你们如果整不死我老子总有一天要跟你们算账!我把他臭骂一通,把姓文的骂急了,拍桌子跟我大吵起来。他拍桌子我不拍,我又把他嘲弄一番,说有理不在言高,一个堂堂县团级干部跟一个平头百姓拍桌子,显得一无素质二无水平三无知识,有本事你就把事实真相讲出来,何必要我多费口舌问这问那?这样一来他更加恼羞成怒,要我滚。我又鄙笑他无论如何不像个七品官,倒像是泼妇骂大街。”
大家统统笑得人仰马翻。
郎超雄、石庵村摘下眼镜,一个劲地抹着笑出来的眼泪。
叶一彪和铁戈接触最少,不了解他的性格和为人,再加上他惟妙惟肖的表演,大笑道:“铁戈你硬是个活宝,你要笑死我们哪!”
铁戈却不笑,还一本正经的说:“现在我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判决书说我威胁专政机关,看来我犯了威胁罪。我拒不认罪,态度极为恶劣,可能是态度罪。我写申诉为大家辩诬,又犯了申诉罪。在公安处我把姓文的好好戏弄了一番,犯下了调戏妇男罪。C他妈,我看这个写判决词的人真是大手笔呀,起码他能无中生有,用大字报的语言罗织罪名编造谎言。真亏了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数易其稿终于完成了这样一篇奇文。古人云:‘唯楚有才,于斯为盛’,信哉此言。我在学习班时虽然不相信你们组织了一个反革命集团,但我最怕的是你们搞成了‘北斗星学会’那样的东西。鲁礼安主编的《扬子江评论》的文章我看过,我不认为是反动的东西,不过是激进了一些,但他们终究还是被打成了反革命组织。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戴帽下达的罪名,不论你是否有罪,只要上面想搞你就算你有孙悟空的本事,也逃不出这张无形的大网。原来我只是猜测,今天听了郎老师的一番话我才最终确定我们是个冤案。我们实际上是红州地委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必欲把我们置之死地而后快。我真怀疑这帮狗杂种是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共产党应该为老百姓谋幸福,怎么把我们这些小小的平头百姓谋进了大牢呢?”
郎超雄说道:“铁戈啊,你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你把希望寄托在法律和政策的公平上,或者是那些老爷们的良心发现,只能是与虎谋皮。”
石庵村问:“你看过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吗?”
“没看过。”
“那你知道苏联在肃反运动中,斯大林杀了多少中央政Zi局委员和中央委员吗?”
“斯大林杀了布哈林、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好像还有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别的不太清楚。”
石庵村一脸冷峻:“一部苏G党史几乎等于是斯大林的杀人名单。苏G中央政Z局委员有二十人被以各种罪名处决或被迫自杀,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有上千人被捕、流放或处决,五个元帅被杀三个,集团军司令员、军长、师长被杀了二百多个,普通的党政官员和老百姓被关、被杀、被流放的不计其数。还有很多人不是关在监狱而是关进神经病医院,没疯的也整疯了。苏联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古拉格群岛》的作者索尔仁尼琴就被关进了神经病院。东欧的一些国家都有这种情况。中G共产党从红军时期起在江西打‘AB’团,在洪湖苏区杀段德昌,在陕北关押刘志丹等人,延安整风整得许世you等人要跑。五九年把彭D怀等人打成‘军事俱乐部’,文G初期打倒刘、邓、陶、王(王任重),彭、罗、陆、杨,还有什么‘六十一人叛徒集团’、‘内人党案’、‘东北地下党案’、‘五师叛徒集团案’等等,杀死、整死多少人?牵连了多少家庭、亲朋好友?文G中连国家主席都难逃一死,你我这等小小老百姓何足道哉?纵观整个中国历史,我敢断言我们这个朝代的冤案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朝代!而于文G尤甚!!简直到了赭衣塞路,囹圄成市的地步。沙洋就是湖北的劳改城,名气之大,连中央很多部委的五七干校都设在那里。我在想一个问题,这么多冤案已经形成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多的冤案?为什么中国和苏联的情况如此相像?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记得普列汉诺夫讲过这样一句话:‘在历史和现实的一堆疑惑面前,不要哭,也不要笑,而是去理解。’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坚信,虽然法院判了我们,但历史不是法院创造的,历史将宣布我们无罪,这是我的信念。”
这些问题铁戈从来没有想。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热爱毛主X,热爱共产党,热爱社会主义。每次吃年饭时铁夫总要用筷子指着桌上的饭菜教育全家人:“没有毛主X、共产党,哪有这么好的生活?这些菜你们的爷爷奶奶都没吃过。我六叔就是地主,我给他家放牛时看见他喝酒,就一个豆腐熬大白菜,一个山上采的蕨菜,平时也见不到肉。”
铁戈的父亲总是这样教育孩子们,因此他从小就坚信社会主义是全世界最好的社会制度。地主老财吃过什么样的菜他没见过,但在他没参加工作之前每月能吃到一两次肉。据铁夫讲他在辽宁本溪老家的大山沟里,一年才能吃到一两次肉。有了这样的对比,铁戈和他父亲一样虔诚地崇拜毛泽D。在他判刑的当天,他就用从牙膏皮上撕下来的铅皮,在判决书的尾页上写下了一首五言绝句:
无题
锒铛二老泪,笑觑十年期。
中夜望北斗,独怀毛主Xi。
他把这首诗拿给大家看。
柳六一评论道:“铁戈在身负十年刑期的情况下,依然怀念老毛,可见感情之真挚,信仰之坚定。‘笑觑’二字用得好,大有这十年刑期何足挂齿之慨。”
叶一彪则不以为然道:“还‘独怀’呢,要不是老毛发动文H大革命你我岂能有今天的牢狱之灾?说实话我原来也特别崇拜毛泽D,认为他是中国几千年难遇的明主仁君。在我被捕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经常调号子,碰到不少五乡八宝的人,有刑事犯,有政治犯,还有即将被枪毙的人。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反革命案件和刑事案件几乎各占一半,也就是说每两个人中就有一个是反革命或政治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对当今社会不满?而那些刑事犯中有一大半是盗窃、诈骗犯。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好好劳动,非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谋生?结果一了解才知道他们大部分都是从贫困的农村和边远的山区来的,他们说在老家的工分实在太低,在队里生产一年到年底一结算,基本上什么也没有。如果家里有人生病,小病小灾就扛一下,要是大病那就算完了,好多年都翻不了身。他们到城里来满以为会看到一片蔚蓝的天,可是进城以后却发现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连到建筑工地做小工、下河打起坡这样的苦力活都没有自己的份。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开始盗窃,大到偷牛,小到偷鸡,只要能吃能变钱的什么都偷。脑筋活泛一点的就到处诈骗。古人云:‘饱暖思淫yu,饥寒起盗心。’如果年复一年的政治运动特别是像文H大革命这样长达十年的政治运动,把中国搞得百业凋零民不聊生,那就不得不对这场运动的性质重新思考。我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反复思考文H大革命到底给中国带来了什么?幸福还是灾难?美满还是毁灭?前进还是倒退?民主还是独裁?犹太人说:‘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现在我们中国是用脑一思索,就要进监号。”
柳六一说:“我们下放的地方还算比较好,十分工有六毛钱。我们知青每出一天工算八分工,一天好歹有四毛八分钱。铁戈,你原来跟我说过白菂河山区十分工才八分钱,是真的吗?也不至于那么穷啊。”
铁戈说:“那还能骗你!有一次我跟何田田和几个朋友一起到月山去春游时,在当地山民家里讨水喝才知道这个情况。当时我们走累了,就在这户人家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聊天,问起当地的收入,那家的老太婆蓬头垢面,鹑衣百结。她说当地一天才八分钱一个工。那些山民穿的那个破啊,简直没法形容。当时最便宜的烟是‘经济牌’的,也要九分钱一盒,也就是说山民们干一天农活还买不起一盒最差的烟。她说我们队还算好一点,再往山里走那里面更穷,一个工才六分钱。我说你们养鸡呀,一个鸡蛋在白菂河街上可以卖六分钱,我们想买还买不到。她说不能多养,养多了就是资本主义尾巴,要割呀。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中国的老百姓穷到如此地步。后来何田田给了这老太婆两毛钱作为茶水钱,那老太婆说:‘姑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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