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妃倾心-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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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说,你近日与轩王感情很好……咳咳……”
语柔一怔,眼底的湿润生生逼了回去:“父亲——”事到如今为何还要计较这样多?并不愿再隐瞒,也希望最终父亲能不再误解他,终于开口辩解:“语儿不明白,语儿在轩王府半年有余,轩王为人正直,并未奸佞之辈。虽素来与父亲在朝堂之上不睦,可终究是一心向着苍泽。而且颇有才干,实乃江山栋梁。”
忽觉父亲本身软无力气的手豁然将自己攥住,力道之大不由得让语柔心惊。
本是有气无力睁开的双眸豁然瞪大,似有森然白光直射入心底:“你终于还是选择了与他在一起,是不是?”
语柔缓缓阖上眼,声线凛冽:“当日父亲既打算让语儿入轩王府,语儿——就从来没有退路!”
从来将阮家,将父亲放在第一位,从来只觉自己的幸福不过是虚无缥缈之物,可终究遇到了让素来淡薄的自己欲罢不能之人。
那人——是自己的夫君。
方才明明还字字强硬愠怒,忽而变成了颓然轻叹,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呼吸间都是气喘不已:“语儿,为父又何尝不愿看到你幸福快乐一生,只是……”长出了两口气,这才攒足了力气说出下面的话:“定然不能是轩王,不能是他啊!”
“为什么?父亲,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咳咳,因为轩王杀了你亲生父亲!”
如雷鸣滚过天际,乌云密布似乎要挤下瓢泼大雨,饶是阳光暖暖照在身上,语柔仍觉每一寸肌肤都是彻骨的寒冷。再开口时每一字都打着哆嗦:“父亲,你胡说什么!你,你不是在我身边……”
“你……你并非我亲生女儿……”
第1章 等闲变故人心却(上)
月桂飘了满地,斜阳西照在空广院内,落进雕花窗沿洒在一抹始终昏睡的身影上。
忽而那紧紧攒住的泛白骨节微微动了动,溢满冷汗的光洁额头下,娥眉皱的更深。如羽翅的睫毛轻轻顫了颤,终于睁开那双沉睡了三天三夜的水眸。
眼皮很重,几乎没有力气抬起。一团光晕让久居黑暗的瞳孔无法适应,轻轻眨眨眼,模糊的一切才终于看清。
“这是哪里……”开口说话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微微侧过头,就对上一副饱含担忧的面容。
“师父……”忽而从眼眶中滚落出大颗的泪珠,是撕心裂肺的哽咽:“语儿做了一个梦,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无量老人——吕长风满脸疼惜的看向自己最小的徒弟,说道:“丫头,你终于醒了。”
室内明明就是熟悉的陈设,却不是丞相府中。而是——
“我怎么到了星宿宫……”说话间就想起身,可刚刚动了动身体,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疼。
“嘶……”语柔倒吸一口凉气,伸出右手掀开锦被看向那疼痛的伊始,这才发现莹莹如玉的肩头裹着层层绷带,同样是洁白的绷带上却渗出丝丝血迹,如同一朵朵盛开的蔷薇。
肩上的伤——跟梦中如出一辙。
一连数日的记忆如回潮一般涌上脑中,随即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是蚀骨的痛。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重重跌落回榻上,哪怕牵动伤口也是顾不得了,只是觉得胸腔中那颗跳动的火热似乎已经不在。
心,被剜空了一般。
指尖轻抚过眼角,那里有不属于自己的冰凉。最后一次了,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将心房重新砌上高强,包裹的密不透风。面容上是许久不见的轻风和煦,明明是勾起的唇角,可眼底终究无半分笑意:“师父,我要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不如——”
语柔摇头打断:“我心意已决,师父一向明了我是何性格。只怕说破了天都无用的。”
无量老人叹息着起身,他原个头矮小,可行动却极为敏捷。雪白的胡子随着口中的叹息不住颤动:“既如此,为师也无能为力了。”
木门开启又合上,语柔抬头望向暗沉的榻顶,一双眸子瞪得老大,目光空洞。
记忆回潮,是那日窗沿上斑驳的光影,和手中不住的颤抖,以及哪怕捂上耳朵仍是灌入脑海的父亲的话。
“豫行二十四年,穆氏一门被灭你可记得?”
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语柔森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深深的牙印骤现却浑然不觉:“不,我不要听……”
“那时你不足一岁,是穆氏唯一的血脉,我与穆将军素来交好……”
“父亲是不愿让语儿跟着轩王,是么?所以才杜撰了这些告诉我,是不是?”语柔茫然的摇着头,颓然松开紧握的手,喃喃自语。从来没有这般失态过。
“我自知时日无多,又为何要骗你?你若不信,前厅书柜下的第二个抽屉中有封信,你看了便知……”阮致远话语间仍旧不住的喘息。
“可……即便是那样又如何?史书中记载穆将军穆靖易因为意欲谋反所以才……”
“我素知你父亲的为人,他一心向着先帝,必不会如此!咳咳……”说到激动处,阮致远颇有些声嘶力竭:“他是遭人陷害,才会有此劫难!”呼吸越来越重,可声音却越来越小:“是我的错,让你去轩王府……本是想让你报血海深仇,可你竟……”
“冤孽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阮致远眼前混沌一片,仿佛置身云海,身子都是轻飘飘的。
语柔错愕的面容犹在,眼角的颗颗泪珠滚下,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真的很像她……”形容枯槁的手缓缓探出,颤巍巍的伸向语柔的侧脸,但就在还未触及之时,已颓然垂下,在没了气息。
“父亲——”语柔再也抑制不住,伏在阮致远逐渐冰凉的身躯上低低落泪。
是真的么?父亲所说之话,是真的么?
指尖划过眼角,拂去一串晶莹。起身走到书柜前,在打开抽屉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是颤抖的。
木头轻擦发出的声响,在脑海中嗡嗡不绝,一个信封缓缓出现,上面是苍劲有力的四字“致远亲启”,是自己所不熟悉的字迹。
一颗心嘭嘭直跳,将信封翻过去,泛黄的边角足以显示时隔甚久,两指颤抖的探近信封内,抽了几次,才将信笺抽出。
第1章 等闲变故人心却(下)
想到这里,语柔轻轻探出手,将身旁衣襟中的信封拿了出来。是折叠的十分整齐的信笺,边角由于看信时十分用力而捏的有些皱褶。
哪怕只看过一遍,可过目不忘的本领让记忆中满满都是飘忽的字迹。
一字一字,刻入心中。
致远兄,见信如晤。
入朝十余年,兢兢业业。无奈功高震主,为奸人所害。
……
泪渍将墨晕开,一片浓稠。
膝下只得一女,名唤语柔。着实不忍拖累与她,望兄收养。
若有一日得知此前种种,切莫一心只念复仇……
肩膀处是闷闷的痛,可远不及心中来的空洞。那日与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块玉牌,正面是单字一个“穆”,背面是“语柔”二字。
手心攥紧了又松开,原以为一切都好了起来。原以为一生就会这么过去。可竟是老天你开的一个玩笑。
木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这次进来的却是南宫焕。狭长的双眸神色复杂,唇边却是关切的话语:“醒了?”
语柔颔首,嘴角轻轻勾起但并无笑意。仿佛是最自然的神色,自然而又疏离。
“他……没能追上来。”
呼吸猛地一滞,紧紧咬住牙根,稳住声线才开口回道:“纵使追了上来,这月皎山遍布奇门五行之法,没有十天半月也是上不来的。”
南宫焕几步走到榻前,欣长身影投在语柔盖着的锦被之上:“你如何打算?”
眼眸轻抬,只在青蓝衣衫上淡淡一瞥复又极快的垂下,语气淡薄:“走一步看一步吧,现下先将伤养好再说。”
本以为她会神色激动愤然亦或是泣不成声,可竟然这般淡然而理智。身子一僵,眼底涌上丝丝疼惜:“阮语柔,别强撑着。想哭就哭出来。”
回给他的是点点笑意,眉宇间舒展如一朵明艳的花:“哭又有何用?这几日流的眼泪还不够多么?”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不姓阮。”
伤势未痊愈,躺久了身上酸困异常,语柔复又躺下,将身子一转,只拿后背冲着他,闷声道:“我乏了。”
南宫焕愣了愣,只说道:“那你好好休息。”便转身出了门。
听到脚步声渐远,合上的双眼这才缓缓睁开,目光飘渺。
身下是撕裂的痛,唇边还隐隐有苦涩的药味。
那味道,是耗尽生命都不会忘却的味道。
眼前一片飘忽,那日的种种情景再次涌上心头,念一遍,痛一遍。
不知是如何走出父亲卧房的门去,外头阳光刺眼。脑中似有千百只飞虫嗡嗡鸣叫,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就像是突如其来的洪水,劈头而至,将自己全然淹没。
一时无法适应光线,那微微的眩晕感让院中的那人都看不真切。语柔抬起手,遮住微眯的双眼,却未遮住那人身上的光晕。
宛如谪仙俊美,面容干净,双手却沾满鲜血。
“语儿,丞相他——”凤轩黎见语柔一脸悲戚,沉吟开口。
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嘴角扬起,却满是讽刺:“王爷数年前可是灭了穆氏满门?”
本是温软心疼的面颊上陡然一僵,化作清冷神色:“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语柔扬起下颌,忽然大笑出声:“凤轩黎,我当真是傻了,竟然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
风忽至,一院木莲飘动,像雪花般纷纷而落迷离了视线。
而那负手迎风而立的玄色只是僵直了身子,面容静如寒潭,竟再未开口说一个字。
“你娶了罪臣之女,仇人之女,又是做何感想?”脚步晃了晃,一切如梦,却又真实的让人心痛。缓缓放下覆在双眸上的手,从腰间轻轻抽出龙鳞。
凤轩黎面色一滞,却仍是抿唇不语。她若是想要报仇,这命,她取了便是。
刀出鞘的破空之声,语柔缓缓将匕首抬起,仿佛从不认识般盯着锋利刀尖看了半晌。冷清的光直直的晃入她的眼中,似是墨色夜空中映出颗颗明亮的星子。指尖不住的颤抖,冰凉的宝石硌的手心生疼却浑然不觉。
眼前似有柳絮飘遥,唇边露出一抹极其明丽的笑,如盛极的花朵,让人不敢逼视。
凤轩黎闭了闭眼,只等着那疼痛骤然来袭。
等到的确实是铁器入肉的闷响,可并无痛感。
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过来,睁眼就看到捂着肩膀的雪色,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纯白的衣角一路蜿蜒,溅落在地上,像是溅起一朵朵盛开的蔷薇。
“语儿!”一声似是撕心裂肺的低吼,凤轩黎抬步就要冲上前去。
语柔一把将匕首拔出,闷哼一声铁器脱手就朝对面刺过去,生生阻隔了那人的脚步。
第2章 支离破碎梦魇难(上)
破空之声割破片片落花,凤轩黎微微侧头,却有几缕青丝滑落,被带着“嗡”的一声直直钉入身后的树中。
肩头的血喷涌而出,嘴唇因失了血而微微泛白:“凤轩黎,今日这一刀我便是还了你昔日的恩情。他日,我阮语柔,不,我穆语柔,必定要你拿命来偿我穆家上下三十四口的姓名!”也不管肩上伤势严重,强提了真气,飞身跃上墙头。血迹一路淌下,犹如大婚那日铺下的十里红妆。
剜心的痛在胸膛处响彻,从来不知道原来伤在她身上,比伤在自己身上痛过百倍。因的方才而微微怔愣,现下凤轩黎才缓过神,回手一把抽过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