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死神综漫) 四大贵族之末-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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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跟着笑了笑,道:“你现在觉得自己错了么?”
绯村摇了摇头,轻轻道:“不,我依然觉得,既然是这个时代错了,那么总该有人来扭转这个错误的时代。但是……”他停下来,伸手抚上自己左颊那道狭长的伤疤,并没有往下说。
我也就没再追问,只是看着他,轻轻又笑了笑,“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梳梳吧?”
他束在脑后的红发的确有些散乱,也不知是在岛原被热情的姑娘们弄散的,还是在急冲冲回来的路上弄的。但我这么说,他却像吓了一跳,但却并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我拿了梳子来,将他的头发拆散,重新细细梳好。
一面梳,就一面想起白哉来。
那位大少爷,如今也正和绯村差不多年纪,但说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白哉少爷会懊恼的事情不过是追不上夜一大姐打不过我,而绯村的双手却早已沾满了洗不掉的鲜血,每天都在杀人与救世之间挣扎煎熬。
海燕大哥说得没错,相比之下,我以往的生活环境,实在太单纯太轻松了。
我的确只是一名刽子手。
我帮他梳头的时候,绯村就一直闭着眼坐在那里,没动,也没说话,安静乖巧得像个娃娃。
“好了。”
梳好之后,我轻轻说了一声,但是他并没有回应,就像睡着了一般。
于是我又轻轻叫了声:“绯村先生?”
绯村这才睁开眼,却有如梦呓一般,喃呢着叫了声:“妈妈……”
声音一出口,他自己先反应过来,几乎是立刻就跳起来,看着我,红了脸,“抱歉,我……”
“没关系。”我轻轻笑了笑,“绯村先生做梦了么?”
绯村垂了眼不看我,又轻轻道了声歉,“抱歉……只是因为小米小姐身上的香味,和我母亲很像……”
我并没有用薰香,自己也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的香味,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不知是不是我有什么举动令他想起什么来了。
但我自己的母亲是很强势的人,说起来,我甚至不记得她是否有拥抱过我,更不用说有过什么母性的体验了。
所以我还是不知自己哪里越矩了,犹疑着,轻轻追问了一句:“令堂她……”
“去世很多年了……”
“呃……抱歉……”
“不……没关系……”
在这样的对话之后,就彻底安静下来。
也许我应该收拾好餐具出去的,但是看着这个少年,不知为什么,心头就有一种怜惜,不忍心就这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
绯村坐在那里,虽然不看我,但却也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
今天长州藩其它人都不在,旅馆里的事情并没有平常那么多,也没听到有人叫我下去干活。甚至连传令器也没有响过。
于是我们就这样隔着两步静静地坐着,我看着绯村,他微微偏着头,不知在看哪里。
结果还是我先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搂住了绯村的肩。
瘦削而单薄的少年的肩胛,在微微抗拒了一下之后,就停下来,静静靠在我胸口。
“没关系的。”我柔声道,“累的话,就睡一会吧。”
绯村没有说话。
我扳过他的身子,让他枕在我膝上,继续轻轻道:“弓绷得太紧,弦也会断的。只有这一刻,撒娇也好,哭泣也好,做梦也好,悄悄偷个懒吧。”
绯村依然没有说话,却并没有抗拒,轻轻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我的衣褶里。
我轻轻笑了笑,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背。
绯村抓住了我的手,没再松开。
虽然他的剑依然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绯村就那样握着我的手,枕在我腿上,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粗暴地拉开,有人在外面笑道:“岛田你真是醉得不行了,连自己的房间都分不清了吗?”
绯村当即便醒了,第一个反射动作是握紧了自己的剑,然后才站起来。
我跟着坐正了身子,扭头向门口看去。
那名叫岛田的高大男子站在门口,一面打着酒嗝,一面醉醺醺歪着头看着我们。
“哎呀,看看我们的绯村先生,一本正经地推开椿屋的姑娘们,原来是要赶着回来抱这个小美人……嗝……早说嘛,何必这样遮遮掩掩偷偷摸摸?”
绯村沉着脸,轻轻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也跟着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岛田先生你误会了……”
“哦?是吗?那想必是我们的绯村先生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抱女人吧?”岛田打断了我的话,摇摇晃晃地走进门来,“我看他那小身板,也不可能让你满足吧?小美人你不如跟了我吧,我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欲仙欲死……”
绯村上前一步,拦在我前面,“呛”的一声,刀已弹出鞘一寸,声音如刀光一般森冷:“岛田先生,请你自重。”
“自重?”岛田又打了个酒嗝,“如果我今天碰了这个女人,你这刽子手难道要对我拨刀吗?”
“刽子手”这三个字一入耳,我不由怔在那里。
他竟然这样称呼绯村!
他竟然用这样嫌恶的语气叫绯村!
为什么竟然连同志也将绯村当成刽子手?
门外另一个人这时才连忙跟进来,一把拖住岛田往外走,一面回头向我们陪笑道:“不好意思,他实在是喝多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绯村你不要在意……”
但岛田偏偏不领情,挥舞着双臂挣开他,“谁说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清楚得很。平常装出一副单纯清白的样子来,既然连刽子手都能抱,我为什么不行……”
他的声音中止在一个响亮的耳光里。
房间里一下子静下来。
连绯村也吃惊地睁大眼看着我。
是的,那一个耳光是我打的。
再一次听到“刽子手”这个词的时候,我的身体在思想之前便先动起来,直接就重重甩了岛田一个耳光。
既然已经动了手,我也就懒得再掩饰,伸手揪住岛田的衣领,命令:“道歉!”
岛田不知道是被我这一耳光打醒了酒,还是单纯被我的气势吓住,嘴唇哆嗦着,竟然真的说了声:“……对不起。”
我直接将他摔在绯村面前,“是叫你向绯村先生道歉啊。”
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要压着自己的善良去杀人还要被本该是同志人的嫌恶不齿?
就算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同是长州藩的人也绝没有指责他的资格!
岛田跌在那里,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样子,倒是刚刚被他挣开的那个男人连忙过来按住他,向绯村行了个礼,说了声“真是万分抱歉”,然后拖着他飞快地退了出去。
绯村静了一会,才缓缓将刀收了回去,轻轻道:“……结果……又被女人保护了啊……”
我一怔,突然就局促了起来,抿了抿唇,道:“抱歉……我并不是有意……只是……刚刚听到他那样叫你,我心里很难受,下意识就……”
绯村只是轻轻道:“他没叫错。”
“你们不是同伴吗?他怎么可以那样叫你?你又不是自己想……”
绯村抬起手来打断我,缓缓走回窗前坐下,“他们都是有抱负有才华的人,有人是饱学之士,有人有一技之长,有人心思慎密善于谋略……但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杀人。所以,我就只是杀人。”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目光有如我那天在暗巷里看到的一般,漆黑,深遂,如一潭死水。
“我的确只是一名刽子手。”
很难形容他这时的声音。
像冰冷的金属切进血肉。
很痛。
眼睛里有水雾漫上来,喉咙却被哽住。
我说不出话来,只上前去伸手抱住他,紧紧抱住。
他就那样任我抱着,半晌之后才轻轻道:“……谢谢。”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我本来觉得,这次的事情广濑一定会很生气,肯定要狠狠批评我一顿,但结果他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声:“真傻。”
我坐在那里,抿了唇没说话。
广濑又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拍了拍我的头,“你任期一满就回去了,这种事……对他对你……到底算什么呢?”
我怔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轻轻分辩,“我并没有想要跟绯村怎么样……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是可怜他也好,喜欢他也好,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
其实我也并没有想要怎么样。当时来说,只是单纯想抱抱他,于是就抱了,根本没有想太多。
听到广濑这样说,才突然觉得,也许我这样的确不太合适,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只怕现在不只是他,整个小萩屋的人都会觉得我和绯村有什么吧?
广濑静了一会才轻轻道,“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海老名家的大小姐,又是六番队的副官辅佐,你是不可能长期呆在现世的。”
这个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就算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不是什么第三席,只是一个普通死神,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就算我能一辈子呆在这里,也只能看着身边的人渐渐老去死亡而已。
说到底,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叹了口气,道:“或者我真的应该离开这里比较好?”
“随便你。”
广濑这次倒没有留我,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想总不能让大家继续误会下去,何况我出手打了岛田,以后会不会再起冲突也实在很难讲,于是在和广濑说过之后,便去找了老板娘辞职。
在我表明自己的意思之后,老板娘轻轻笑起来。
“哎呀,真是只任性的小猫呢,打翻了花瓶,就想一走了之么?”
我本想反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言以对。
也许她说得没错,我这样……的确是在逃避吧。
其实不只这次,之前也是。发现自己不够格做第三席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只是去辞职,这次来现世也是,也许只是不想面对那些奇怪的流言和浦原的问题平子的求婚,所以才索性逃到现世来。
……原来我说到底,也只是个一闯了祸就只会逃走的懦夫。
但我若不走,这些问题到底又能如何解决?
我只好更低地垂下头,轻轻道:“抱歉。”
“不用对我道歉,我倒是没觉得你哪里做错了,不过你打翻了人家的花瓶,总该要问一声主人吧?”她这样说着,扭过头去,笑着问,“桂先生你觉得怎么样呢?”
旁边的纸门被拉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来大概三十左右的样子,虽然佩着剑,但与其说是武士,倒更像一个文人,清隽的眉目中透着一种文雅的书卷气,笑容也很和善。老板娘说他是“主人”,也就是说这个人是长州藩的领袖吧?这样一个人?
老板娘轻笑着站起来,道:“那么,桂先生就自己和我们小米姑娘谈谈好了。”
被称做桂先生的男子轻轻一点头,道:“多谢老板娘。”
老板娘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轻轻道:“虽然是只闯祸的小猫,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还是请桂先生不要欺负它哟。”
桂轻轻一皱眉,道:“老板娘你多虑了,能一只手就把醉酒的岛田摔出去的小猫,只怕我就算有心,也欺负不了呢。”
老板娘娇笑一声出去了。我却愈加窘迫,连忙又低头向桂行了礼,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是非常抱歉,我并不是存心要……”
他抬起手来,轻轻打断我,温和地道:“昨天的事情,应该我代岛田先向姑娘赔罪才是。”
“不,总之动手打人还是我不对……”
桂轻轻笑起来,道:“小米姑娘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