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无悔-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梅梅拿过报纸一看,笑道:“都是好几个月前的报纸了,你翻它干嘛?”
我说:“写对联呢。”
梅梅停下手中的活,看了我一眼:“你当你是秀才啊,还自己编?”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灵感。”我失望地说。
梅梅用手指摁了摁我的脑门,说道:“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街上不是有现成的吗,抄几副回来就可以了。”
我挠挠头,觉得有道理,便一阵小跑上街抄对联了。
8
去年的春节令老舒终生难忘。当时失去儿子刚不久,他重新回到了小镇上,生活几乎失去了任何色彩,他甚至找不出让他活下去的理由。起初他动过到寺庙里做和尚的念头,过年那几天,他一样荤菜都没买,只是简单地烧了一两份能够充饥的饭菜,吃完了再烧,烧好的全部吃完,然后再烧,再全部吃完,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来了。看着别人一家幸福的生活,他有点不服气,难道老天在惩罚他吗,不行,我要活下去,咬紧牙关活下去,这是老舒不断鼓励自己的话。这些年来吃过的苦还少吗,这么多的苦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可是一想到儿子的音容笑貌已经化成了永恒的记忆,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不由地淌下泪水来。
直到夏萍的出现,老舒的生活才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机。这个因忍受不了前夫的虐待而背井离乡在外飘荡的苦命女人,在老舒的临时住所里拨开了各自的乌云,日子一天天明朗起来。
除夕之夜,鞭炮声不绝于耳。五彩缤纷的烟火点缀着漆黑的天空,耀眼的光芒此刻竞相绽放,在黑夜里留下最绚丽的一瞬间,我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从远处传来。
我们都站在门口,话题从烟火谈开了。这是孩子们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我将预先买好的烟火放在距离门口三、四米的平地上,老舒说:“小陈,点火吧。”我看了看灯光下他们的脸庞有点模糊,不过我知道他们的眼神是多么期待,即将闪耀的火光在夜的怀抱中划过最绚丽的火光。
我蹲在地上,擦亮手里的火柴,火柴随即化成一小团红火把我的脸庞照亮,我的脸绷得紧紧地,我将这一小团红火朝烟火靠近,火芯立刻“哧哧哧”地燃烧起来,我退回到了梅梅的身边,我刚定下心来,一道亮光呼啸而起,窜向夜空,像是流星划空而过。梅梅兴奋地鼓起掌来:“太美了!”我们完全沉浸在烟火的精彩表演之中,每次烟火腾空而起的瞬间,我都能捕捉到老舒的脸上凝重的皱纹,那是他曾经走过的一道道乡间小路,在黑夜里忽隐忽现。“这一切又让我回到了过去,想起了童年。”我说,小时候,爸爸在除夕之夜也是这么陪我放烟火的。
我们回到了屋内,开始了年夜饭,夏萍用盛满佳肴的大小碗盘占据了桌子的大部分空间。我笑着说:“这里只有我不是四川人,却闻不到麻辣味,是不是特意照顾我啊?”
梅梅说:“你应该尝试一点麻辣味。”
老舒拿来一瓶麻辣酱,用筷子蘸了一下放进嘴里,说:“这可是四川正宗的麻辣酱,想吃辣的可以用这个。”
我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小碗,碗里装了一点麻辣酱,老舒对我放心不下:“小陈,吃得消吗?”
我说:“没问题!我现在需要多练习吃一点辣,以适应你们四川人的口味。说不定我要到你们四川去工作生活一段时间,不吃辣怎么可以呢?”
老舒和夏萍感到不解,“到四川去工作?”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我很认真地告诉他们,“前一段时间我写了一封信给大学的校长,提出了到西部地区支教的申请,并且我特别提出希望到四川去。我想校长会及时地联系我,并且帮我安排好一切的。”
“你真的决定了吗?那里的条件很艰苦的。”夏萍问道。
“我知道,”我缓吸了一口气,大家都停下了筷子,把目光聚到了我的身上,“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决定去那里,那里的孩子需要正规的教育,需要我们帮助他们。说实话,前段时间知道了徐本禹的事迹之后,我感到不安,也感到惭愧。于是我跟梅梅商量了一下,决定到西部贫困地区教两年书,力所能及地帮帮那些渴望读书的孩子们。”
一提到孩子,老舒的脸抽搐了一下,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老舒想起了他死去的孩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两眼戚戚,不到情深之处何以如此动情呢?“孩子是希望,一定要好好培养。”他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的,“不能像我一样,养了个儿子,二十年后还是两手空空。”
原本温情的除夕之夜由此变得沉重起来,大家的心里沉甸甸的,就像刚刚失去了亲人。我们想安慰老舒两句却欲言又止,这种灵魂上的伤痕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抚平的。老舒将酒杯斟满,一饮而尽。在男人心情失落的时候,酒往往是最好的朋友。老舒接着又将酒杯斟满,众人连忙劝住他,夏萍说:“难得大家在一起过年,是天大的缘分,应该高兴才对,还是少喝点酒为好。”我说:“你会感到幸福的,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梅梅说:“大叔,要是你觉得难过的话,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女儿吧,我跟你儿子差不多大,也是四川人,我知道你们在外生活挺不容易的,又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要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话,你就认我做干女儿吧。”
梅梅的一席话使老舒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他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连忙接上梅梅的话,说:“梅梅是你的干女儿,我就是你的干女婿,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望你的。”老舒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泪水又情不自禁地淌了下来,泪水朦胧了他的双眼,老舒有点醉意,屋内的灯光轻轻地摇曳起来,像是孩子们荡漾起了小船的双桨。“我既有女儿,也有女婿了?”老舒在半信半疑中问我。
我点点头,说:“从今后,我就是你的干女婿。”梅梅说:“我是你的干女儿。”
老舒止住了泪水,站了起来,走进卧室,拿出一个红纸包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红纸包,里面还有一层白色的手帕,他又揭开手帕,里面竟然是一叠红灿灿的钱。这个举动把我们都惊呆了。
老舒的眼泪仍然像泉水一样绵绵不绝,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将钱塞进了我的手里,说:“这两千块钱是我在老家当干部时收到的不义之财,正是这些钱让我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忐忑不安。我始终没有动用其中的一分钱,即使我的生活再困难,我都没有过这样的念头,这不是属于我的钱,这是大家的钱,我希望可以利用这些微不足道的钱来帮助那些为读书发愁的孩子们,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办一件事情,等你到了西部山区后,帮我将这些钱捐赠出去,给山里的孩子们买一些课本、文具之类的……”我抑制不住自己,泪水硬是从眼角挤了下来,我连忙应道:“你放心,我会的。” 。 想看书来
1
好几天没有见到程丙,原以为他趁假期陪太太旅游去了,一打听才知道他回安徽老家了。见到他时,新一年的工作已经开始运转了。
“小陈,你还记得赵军吗?”程丙问我。
我勉强笑了笑,“当然记得,你的外甥,假期里体验生活的那个中学生。”我一直惦记着他,他还欠我和老舒一笔钱呢。
“他出车祸了。”
“发生了什么事?”
“过年那几天,他骑着摩托车跟他的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后来摩托车撞上了公路边的栏杆。”
“结果?”
“命算是保住了,可是腿却……”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躺在床上呢,医生说即使能下床走路,也要拐着拐杖。”
程丙的沮丧让我的脑海里又浮现了赵军的影子,那个皮肤黝黑、看上去愣头愣脑的孩子,可我怎么也无法将他与一个缺了腿的残疾人联系在一起,他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到西安上军校,他也万丈豪情地夸过海口要跟他爸爸一样做一名威风凛凛的军官。可如今他已经躺到了病床上,成了一只折了翅膀的雏鹰,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去看望他,也许他早已将我抛却脑后了。
赵军的不幸使我接二连三的做噩梦,在梦中我一夜之间头发花白,随后出现在医院里。这些莫名其妙地情景令我忐忑不安。我在骑车时总是慎之又慎,在走路时也是小心翼翼,即使在公司车间内,我时刻提醒自己,安全高于一切,生命重于泰山。按理讲,像我这种刚踏上人生旅途的青年人,不应该对生活如此提心吊胆。可是我仍然感到担忧和后怕,特别是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看到年逾古稀的老人或者有生理缺陷的人,总是有一种难言的情愫堵塞在胸口。我感到压抑。
我对老人的情感源于爷爷的衰老以及死亡。刚读小学时,我总是沉溺于天真的幻想之中,我幻想爷爷要是再年轻十岁多好,爷爷的头发要是黑色的多好,我甚至幻想爷爷陪我坐在教室里一起上课多好。直到爷爷紧紧地闭上眼睛,爸爸说:“爷爷永远不能再疼你了。”从那以后,我对老人总是有一种类似于杞人忧天的担心,凡是头发花白、有点佝偻的老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总是能幻想出他闭上双眼的场景。也许是天生的善意吧,我会默默地为他们祈祷,祈祷他们在温和的阳光下生活得更健康,祈祷他们像孩子一样笑口常开。
就在我为赵军的不幸惋惜的那段日子里,我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位古稀的老人。我并不知晓他的真实年龄,只是根据他头顶的白发做出的简单判断。我第一次看到他几近秃顶的脑袋时,感到好笑,一个快要进棺材的人还来工厂里散发余热,想必是头脑发热吧。老人仅有的几咎头发如同发髻盘坐在头顶之上,显得势单力薄,这无形之中触动我的恻隐之心,还好他大部分时间戴着一顶灰色的鸭舌帽,倒也增添了几分洋气。
我跟老人的交往就这样开始了。
一天,我吃完晚饭,正要外出到广场散步,寓所的走廊上传来一阵阵熟悉而亲切的旋律,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经典老歌,我有点纳闷: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头一回听到如此欢快的曲子,这曲子让我想起了大学校园里的男生宿舍,有点吵杂却很温馨。隔壁的门正敞开着,一个又瘦又矮又黑的老头正拿着话筒伴着节奏哼哼唱唱的,见我站在门口,他放下话筒,朝我招手:“陈子鸿,进来坐坐。”
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这让我十分惊讶,恭敬不如从命,我进入他的房间,荧幕上旋律依旧,老人笑着说:“刚吃完饭,舒活舒活筋骨,没有碍到你吧。”
我连忙摇摇头,说:“听到这些老歌,心情很轻松。”
“是啊,我回味着这些歌曲,也是在回顾年轻时的往事呢。”他看上去是个乐观的老头。
“您认识我?”我问。
“我上午在于经理那里,她提到了你,所以记住了你的名字,我们现在是邻居了。”老人笑道。
我确实记起来了,早听说新年过后公司聘请了一个上海的高级工程师,难道是他不成?我思忖道。“是啊,很高兴认识您。”
老人笑了起来,说:“我叫沈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