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下-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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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是成了高阳一样的凶悍人物,有些好笑,道:“若是不熟,日后多练练便是,且换个简单的梳了吧。”
陈曲脸色微变,有些急地张了张嘴,“小姐,可——”说一半,又咽回去,垂着头,低低一声,“奴婢知道了。”
遗玉在镜子里冲她安抚地一笑,又垂眼移到书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重新梳理好,别钗环时,犯了难为,遗玉自个儿翻了翻妆台前独独剩下的那只首饰盒子。
卢氏前阵子拿了家里的首饰去重打,挑拣出来一些样式还算新颖的留下,可就是这一盒子,如今也没几样合适遗玉的,而今不比头两年小时,好歹是被周夫人调教了一年半载的,眼光自然是高了不只一星半点儿,首饰,太俗气的,不能戴,不配衣裳发式的,不能戴,昨日戴过的,也不能戴,自己都看不顺眼的,更不能戴。
这无语的发现,叫她只好又挑了昨天戴过的那几样别上,顶多是被周夫人念叨上两句,长安城里只要是有些位分的夫人小姐,没哪个两日会戴同一套首饰的,就是衣裳也不例外。
“唉。”
望了一眼镜子里的佳人,遗玉轻叹一声,人靠衣装,马靠鞍,照周夫人说,等嫁进了魏王府,做了王妃,更是季季都要换新装,添新饰,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钱啊,换成是当归、白术,能买多少车啊。
“小姐,前厅来了客人,夫人让奴婢请您过去。”
遗玉正打算练练字,再去卢氏房里吃早点,就有丫鬟来报,她便领着陈曲住前院去,路上问那丫鬟:“来的是什么人。”
“回小姐,是一位夫人领了人来,奴婢没见过,看着是挺有派头的。”
遗玉寻思一圈,只当是赵氏或是窦氏,又记起卢家管她们借钱那回事,怕卢氏应付不来,便加快子脚步,匆匆地穿了花园和长廊,来到厅门前,才缓下脚步,抚了下裙摆,走进去。
进门,遗玉便不动声色地扫过去,便知猜错,前厅是地毯矮案的布置,左边儿打头坐着一妇人,看着年纪比卢氏大,有个四五十岁的样子,穿着织锦边儿的眉青提花大袖裙,发式比早上陈曲一开始要给她梳理的还繁琐,髻正中戴着一只掌心大小的芙花金翠钗冠,端端正正地捧着茶杯坐着,眼角有点下掉,面上一丝不苟,身后立着两个侍女,并非是璞真园的下人,这位客人,果真如刚才丫鬟讲——挺有派头。
卢氏坐在北座,脸上带着客套又僵硬的笑容,正要再开口同那妇人说话,便听遗玉一声唤。
“娘,来客人啦。”
卢氏神色明显一松,起身冲她招招手,待她上前后,便对那妇人道:“戚尚人,这就是小女。”
又对遗玉轻声道:“这位戚尚人,是从魏王府来。”
尚人是对宫里年长女官的敬称,非是服侍在皇后和四妃跟前的,才能有此殊荣,虽是奴,却比一些六九品的官夫人位分还要高,但是从魏王府来?
遗玉心里打了个突,客气地行礼,道:“见过尚人。”
戚尚人已是在遗玉进门时,便不着痕迹地将她打量了个遍,见遗玉行礼,略一颔首,声音平静地回道:“卢小姐不必多礼,承蒙皇上看重,老奴被派到魏王府给事,这次来意,便是在大婚前,留在贵府,听说卢小姐儿时是住在乡下的,想必有许多礼数和规矩欠缺,老奴定当尽心尽责,教导小姐一应事宜。”
这话说的可一点都不客气,可让人挑不出错来,遗玉看着还坐在毯子上同她说话的戚尚人,眼皮子跳了跳,正待答话,卢氏已先皱眉出声:“是魏王派你来这儿的?”
“殿下忙于公务,怎有时间理得这等琐事,”戚尚人低头慢饮了一口茶,才又抬头继续道:“杜大人有交待,特意遣了老奴来,卢夫人放心,老奴曾服侍皇后娘娘二十三年,在宫里头待了二十一年,这次是得了皇命在魏王府给事,自然不会半点马虎。”
皇后娘娘?皇上?遗玉拢在袖子里的左手一捏,侧头看一眼卢氏紧皱的眉头,神情便顺贴下来,道:“即是如此,那就劳烦尚人了,您一路过来,应是累了,请先到客房歇歇。”
卢氏见她拿了主意,心里是不满的,可被这妇人左一个皇后右一个皇上压的,又不能谢绝,只好叫了丫鬟进来,待戚尚人她们去休息。
这老妇被两个丫鬟搀着站了起来,个子竟比卢氏要高上毕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遗玉后,便转身迈着匀称的步子,去了。
她们走后,卢氏才拉着遗玉的胳膊,一脸不赞同道:“你这孩子,怎就叫她们住下了,看着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这不是在添麻烦吗?”
遗玉反挽住她娘的手背,笑道:“也得能推得了啊,好啦,不就是多个人管教吗,她再不好相与,能比婆婆还厉害么,最近这京里的大户人家嫁娶,不都兴婚前派人去女家看管的规矩么,就当是赶时兴了。”
卢氏拿她没辙,轻瞪她一眼,嘀咕道:“这魏王,是个什么意思。”
遗玉暗哼,什么意思?等她明儿去问了李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送人过来“管教”她,这是报复她这半个月不去找他不成。
第70章 娘家人
一大早,家里就来了“客人”,卢氏交待了遗玉几句,就同周夫人一同出门,去京里寻作坊订家具了,这阵子整天跑的没影的韩拾玉也软磨硬泡地跟了去,她们刚走没多久,倒又有客人上门。
许是那日魏王府和礼部来人下聘的动静太大,走漏了风声,这半个月过去,龙泉镇里但凡有些名望的人家,多是知道建在南山下头的大宅里面,住的那户卢家人,小姐被指婚给了一位王爷,这下子,镇上可是热闹了。
龙泉镇不小,近千户人家,当中盖在李泰的闲容别院附近的许多大宅子,都是京里一些官员的房产,有心人,三两天便打听出了详细,毕竟魏王的婚事可不是一件小事,有心巴结的,有心攀附的,这几日起,璞真园便没少过客。
一开始,卢氏还亲自接待一下,可几回后,便全交由管家打点,并非是摆架子,换做平常妇人,多会享受被阿谀和巴结的虚荣感,可卢氏非是寻常妇人,若有的选,她甚至不愿遗玉同李泰沾上半点边儿,更别提应付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了。
听管家通报来客,遗玉今天没像往常那样,叫随便打发了,只因来的人,是她早年认下的干姐姐,刘香香,便叫下人在前院花厅摆了茶点待客。
说起刘香香,自从她“改嫁”给了镇上姓黄的一户人家,日子过的也算和美,那黄贺是个读书人,前头有个早亡的妻子,无子女,考了几次落榜后,便老老实实地在镇上学堂教起书,父母双全,还有个妹妹叫黄琳,比遗玉小一岁。
眼下,刘香香便同她这对婆婆小姑坐在花厅,说来,这是遗玉第三次见黄母和黄琳,头两次,还是在三年前,趁着黄母伸手端茶,黄琳感兴趣地看着案上一碟粉色的梅花酥的时候,冲刘香香递了个眼神。
这是干嘛来了?
刘香香只来得及冲她扯出一抹苦笑,黄母已是笑着开了口,她脸蛋圆圆的,年纪比卢氏大,因人发福,皱纹不太明显,瞅着遗玉的眼神很和气,说话亦然:“我还记得,刚见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姑娘,这一转眼,便出落得这般水灵了,总听香香说你大方懂事,我家琳琳年岁比你小不了多少,哪及你半分。”
刚碰到那碟精致的小点心的黄琳,将手指缩了回来,抬头正对上遗玉望过来的目光,咬了咬下唇,别过头去,等遗玉收回目光,又再偷偷看打量过去,心里有些负气地想,这位说是要嫁给一位王爷的小姐,模样生得是好,但并没她想象中那般美,穿戴也不贵气,看着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哪有她嫂子和娘说的那么好。
遗玉对黄琳没什么印象,知道这年纪的女儿家最不喜欢被人拿来比,便冲黄母笑笑,直接避过了她的夸赞,道:“伯母来的是不巧,我娘她刚出门去京里办事,想是下午才会回来。”
黄母点点头,并未露出特别的表情,看着,并非是为找卢氏来的,又闲话一般地问遗玉,“记着你原来是在国子学念书的,现在可还去?”
“早已不去了。”遗玉神色不变,却被勾起一桩“伤心事”,两年前,她可是被五院的学生们一封封要挟信,逼退国子监,最后在书学院博士晋启德和太学院博士查济文的周旋下,得以保了学籍,只是称病不再去上课。
黄母不明就里,刘香香却听卢氏说过原因,赶紧插话,打住再要细问的婆母,冲遗玉道:“干娘说你婚期已订下了,最近想是有很多要准备,你若有事,就去忙,我们就先回去了。”
遗玉听出她是故意这么说,看着脸色微变的黄母,略一迟疑,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伯母有事,不妨直说,香香姐是我娘的干女儿,又是我大姐,咱们两家可不是外人。”
刘香香嫁给黄贺三年,一无所出,黄家小有薄产,之所以没给这独子纳妾,有他们夫妻感情在,当然也有她们这“娘家”的原因,当年在蜀中,危难之中,刘香香朝她们母女伸出援手的事,遗玉从没忘记过,虽同她感情不及卢智卢俊那般深厚,可也是将她当成亲人看待,黄母分明是有事上门,若她真照刘香香的意思不管不理,还怎么配称是她娘家人。
听了遗玉的话,黄母脸色又晴,刘香香怎不明白遗玉是故意给自己做面子,刚感激地望去一眼,就听黄母开口道:“你这么说,我便不绕弯子了,你姐夫的为人,想必你大姐也说过,忠厚老实,又不是没有才学,可惜时运不济,回回落榜,只能待在这小镇上教书,委屈了才华,我听说,长安城里,魏王府下是有间学馆,专门收有才学的读书人,你姐夫他去拜过几次,只可惜没有门路,没有引荐,被拒之门外。”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声,看着遗玉,继续道:“咱们两家也算是亲家不是,这便想请你帮个忙,可好去帮着说说,叫那学馆,收了你姐夫。”
黄母说的,无疑是李泰的文学馆了,对天下读书人而言,文学馆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去处,不要求年纪,也不要求出身,被收进去,便挂着一个学者的名头,可以享官禄,又得人尊敬,表现优秀的,还能被提拔做官,就是这样,随着文学馆地位的不断提高,想进那道门,就变得愈发不容易了。
可在外人眼里,文学馆毕竟是魏王的,什么事不还是一句话,因此,黄母会直接求收了黄贺,这便是人之常情了。
“小玉,”黄母在案下扯了扯刘香香,没能止住她说话:“你姐夫又不是非要去那学馆,他现在这样教书,也挺好的。”
遗玉回过神,对着冲她暗暗使眼色的刘香香摇摇头,对黄母道:“我可帮姐夫引荐,三日后,您再叫他上京里去,伯母有所不知,文学馆收学者,是有小试的,人人不可避,姐夫有真才学,不怕过不去。”
她非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但李泰的文学馆收人,的确严谨,她是可直接要求李秦收人,但她不会那么做,有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现在的情况,在外人眼里,何尝不是这样?
所以,早在第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