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心-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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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雾中的花,水中的月,朦胧晃荡的,有时明明看似要抓住他的心思,又再下一秒给否定了。有时他看她时她觉得那眸子里含柔带笑,可有时又让她莫名的心惊肉跳。
记得刚刚结婚的那阵,有那么段时间他对她极好,简直是要将她泡在蜜里养着了,她流产不久,又曾经失血过多,身子骨不好,他就连路都舍不得让她走,不管走哪儿都要派车去接她,补品更是不断的像喂鸭子似的逼着她吃,以至于后来她胖了不下十斤,到电视台实习时领导还不让她上镜,说是太胖了,尤其是脸上的肉太多,会影响收视率。
无奈之下,她又花了好几个礼拜天天跑步,节食,常常饿得半夜起来狂喝水,而这一切还得私下进行,偷偷瞒着他,这才瘦了下去。而自那以后,也不知怎么的,她就再也没胖过。大概是那次小产的后遗症,不过她倒是不在意,不胖才好,人家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说到电视台,又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件事。她那时是被学校勒令退学的,没有大学毕业证书,找工作原是难上加难,而顾家二老本就不大待见她,一听她说想出去工作,自力更生,立马又龙颜大怒了,说既然嫁到了顾家,就要顾及顾家的面子——顾家的儿媳妇居然要自己出去工作挣钱,这说出去
多难听!
顾方泽那时也不同意,不过他的理由倒是听着顺耳多了:她身体不好,他是她的丈夫,有责任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嫌闷?行,等再过两年,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他就送她到国外读书去,要不花点钱拉点关系把她弄进改府机关,混个闲职也不错…
她不愿,她以前疯惯了到处跑惯了,就是受不了每天关在家里做所谓的贤妻良母,豪门贵妇。两年她也忍受不了。
在仅仅经过半天的绝食抗议后,她的“非暴力合作政策”就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犹记顾方泽当时的表情,有点无奈,有点头疼,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小学老师看自个儿最不听话的学生般,可最后还是妥协了,“李涟漪,你就吃准了我舍不得看你受罪是吧?”
简直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让她差点忘却了从前的所有…
但到后来,那件事敲定下来后,他就对她没那么好了。一天比一天忙,还常常夜不归宿,她一个礼拜就难得见他几面,而再再后来,她竟是通过报刊杂志才能获知他的行踪与消息。
比如“盛世”势如破竹的惊人发展,比如他跻身某某财富榜,比如……
他与环肥绿瘦姿色各异的红颜知己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起初她也有过低沉的情绪,以为他厌倦她不想和她过一辈子了,甚至还担惊受怕了一段日子。可渐渐的发现顾方泽也不过是逢场作戏,那些美人们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从未有过一个真正停留过,而她也没有受到那啥啥的上门挑衅,狗血的场面一次也没碰着,便也慢慢安下心来,逐步适应和进入顾家媳妇的角色。但亦因此仿佛与他生疏起来,原本那种好友式的亲密无间,终是在她与他之间淡化不见了。
她那时就曾想过,幸好她没有爱上他。因为不爱,所以不必畏惧他的背叛,不必担心他的若即若离。不爱就不会有期待与念想,那样她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安生许多。
想着想着,心中压着的石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心安理得起来。
终于把那腻歪人的鸡汤给喝下去了,她正想放下碗,就听到顾方泽突然道:“今天的早餐口味淡了点。”
闻言她诧异,面露疑惑,将目光扫向他桌前,一杯喝了大半杯的鲜奶。
一片还未吃完的土司,一个盛着煎鸡蛋但现在已经空了的盘子,雷打不动几乎每天都是一样的早餐,怎么的今天就嫌淡了?
而他竟像是真的吃不下去了,放下刀叉,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看了她一眼道,“和你上回给我带的午餐相比,太淡了。”言毕,徐徐起身,上班去了。
空余李涟漪僵在座位上,刚喝完的鸡汤好似堵在喉咙口里了,说不出话来。她听懂了,这厮说什么“味道不错”纯粹是瞎掰,其实他心底里记恨着那。
黑色的奥迪在滚滚车流中慢慢行驶着。正是上班高峰期,这段路向来堵得厉害。前方的红灯亮了,顾方泽踩下刹车,平稳的停下来。
于等待中,眼角余光无意瞥到那日看完后搁在副驾驶座上的报纸,过期的华尔街时报,漆黑的瞳眸有片刻暗光闪过。
报纸用了两个大版面,来介绍一位被西方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华裔商人。他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迅速超越华尔街
的各大世界知名电脑公司,将一所原本默默无名的小公司经营成“华尔街最具发展潜力与价值”的软件开发公司,并更名为ly集团,据说是……
那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的名字缩写。
报道上说,曾有记者好奇问道可否透露该女子的具体身份,并未回避,只是道他与一个人达成了协议,在这四年里,绝不做任何事情打搅她的生活……
后头有车喇叭不耐烦的响着,他看了眼后视镜,于明晃的光线反射中竟恍恍然然的产生了幻觉。—— 那是多年前他亲眼目睹的一幕。
那个平安夜,傍晚时分,天空飘着小雪,他亲自到d城洽谈一项非常重要的业务。他的公司正是起步阶段,太多事要从头做起。那天和客户谈判了许久,终于将合作方案敲定了下来时,已经很晚了。
他开着朋友的车在公路上行驶着,沿途不断看见一对对情侣在人行道上,在昏黄而浪漫的路灯光下相依相偎,好不亲密。突然就想起了此时正在d城读大学的某个坏丫头来。平安夜是国外才过的节日,中国的学校才不会买账,想放假,得,到了大年三十再说!
她现在应是在学校宿舍里,回不了家吧。虽说就在d城读书,可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学校离她家也蛮远的。
待回神过来时,车子已经开进d大校园,停在女生宿舍楼下了。
可到了女生宿舍下面吧,他才想起她从未告诉自己她住在哪栋楼哪一层……拿出电话想打个电话给她,可想想又觉得不安,太唐突了,也就作罢,一时间也失了看她的兴致,发动车子掉头欲走。
隐约远远的似传来她的惊呼,他条件反射地侧脸透过后视镜看过去
她从宿舍楼梯上冲下来,又是笑又是叫的扑入一个男人的怀抱。宿舍楼下的灯光照下来,她穿着身素白单簿的睡衣,随着奔跑衣摆飘动,像调皮下凡的天使,白色的睡衣好像也会反光,将她罩进一团朦胧胧的光晕中。
……真是阳光太好了。
绿灯亮了,顾方泽沉默的踩下油门,几乎要踩到底,将后头的一切喧嚣热闹都抛得远远,无影无踪。
公司就在不远处了,手机又响起了。他的私人号码一般极少人会打,微皱眉拿起一看,是尤鸣,便接了。
“二哥,唐婉姑娘刚刚又想不开了,拒绝打针就算了,还把护士送进来的早餐给砸了——砸哪不要紧,那盘子非往我身上飞!欺负她的人又不是我,我还专程看她来着,你说我冤不冤啊……”
“林拓呢?”他低声阻断尤鸣的连连抱怨。
“三哥?二哥你不是让三哥跟你那小姨妈…哦,应该是咱文总监接洽了吗?本来昨晚他还陪着唐婉呢,可文总监不知在电话里说了啥,三哥挂了电话就形色匆匆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听言,他微勾了下唇,文茵的行动力果然非同凡响。如此雷厉风行,也不怕把人给吓跑了。
尤鸣在电话那头浑然不觉,继续说,“二哥,你快来看看吧,从小到大这姑娘就你镇得住,咱都是闲杂人等,连眼都入不了的。”
沉吟了会,他道,“你先劝着她,看紧点,我现在就过去。”
奥迪在“盛世”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拐了个方向,朝着市医院开去。
第一卷同床异梦
72不一样
而吃完早点,正在镜前的化妆准备去上班的李涟漪,却陷入苦恼与思索中。
她想着那封信。
在顾方泽面前,她有好几次欲脱口问出,可面对着那双沉若死水的眼睛,多少言语都仅止于嘴边了,吐不出来,磕在心里又像被猫爪挠过般,难受得紧。
本来那次心血来潮给他送午饭,她就是存着试探他态度的心去的,没料到又让唐婉的那事儿给耽搁下来…下回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才能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了。
脑子乱成一团,仿佛又有些困怠,可欲静下心来时两侧的太阳穴就不停的突突跳,令人不踏实,心烦意乱。后来越想越不安,索性眼一闭,干脆不想了,起身上班去。
她心想,或许有些事情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复杂,说不定日理万机的顾公子压根没将这份信放在心上呢?
抱着这种鸵鸟心态,李涟漪觉得其实自己也是掩耳盗铃式的强大人种。
市医院的高干病房。唐婉坐在病床上,妍丽的脸与那被单一般苍白,脂粉未施,素颜朝天,少了几分往日的明艳动人,可眉目间又多了些楚楚可怜。嘴唇咬得紧紧,黯淡的美眸因顾方泽的推门进来而闪过一丝细微的光亮。
几名护工正在清扫地面上的狼藉,尤鸣一副倒霉相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上身仅着一件衬衫,明显被泼了稀粥的西装被扔在了一边。
一见他来,尤鸣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二哥,你可算来了,”一脸如释重负:“这姑奶奶太难搞了,我算是怕了……我还有点急事。能不能先走?”
又膘见唐婉气瞪过来的一眼,不禁讪讪苦笑的摸摸鼻子,他尤鸣啥时受过这种罪?要不是这姑娘确确实实是受大委屈了,他才不愿意呆在这里遭白眼,还让泼了一身滚烫的粥。这可不,他左盼右盼终于等到正主儿来了,此时不溜何时溜啊。
接收到尤鸣憋屈求救的眼神,顾方泽莞尔了下,轻嗯一声,算是默许他明显用来搪塞的借口。干是,纵横商场情场所向披靡的尤四少爷如获大赦,说了声再见拎起脏外套迫不及待的就往门口冲。那身影,活脱脱像逃难……
病房重归安静,顾方泽眸色亦暗沉下来,脚步一动,朝着病床的方向走过去。
唐婉轻声道,“方加…… ”话未说出口,眼眶就先红了。
她是部长之女,从小就聪明漂亮,成绩好,乖巧又懂事,在同龄人眼中向来是高不可攀的闪亮生物。顾方泽和林拓这些人是少有的能与她比肩的,而顾方泽尤甚。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她十岁那年,她的父亲在部队里立了大功,平步青云来到了b市任职,全家人便随着一同搬到这皇城脚下,住进了传说中的军区大院时。
那个时候顾家那王府老宅正在大规模修整,没地方住,于是顾老将军决定举家回到军区大院去,这一来二往,便住了好些年头。
她搬去的第一天,就遇见了他。那天发生了很多事,好似懵懂年代的一场最美丽的风花雪月,女孩子单纯天真的脸,男孩子稚嫩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双眼,令人即便是在午夜梦回时想起,亦能微微笑起来。
彼时的顾方泽,是她心目中的神祗。安静,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