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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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瑶心里难受极了，他知道龙岚琦在尽量简短地告诉他这一切，毕竟他们才刚见第二面，但华瑶心里明白，这其中的酸楚只有龙岚琦自己明白，这种滋味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的，绝对不能。虽说在聋哑人之家她听过更悲惨的遭遇，但这个不同，她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她就是特别心疼，尤其是听到龙岚琦一遍遍重复“疯子”这个词时，她真的很揪心。一个人要多么麻木才能一次次这样称呼自己呢？还有欧阳倩和龙赫廉，他们真像龙岚琦说的那样冷酷无情吗？还是他们的儿子已经厌倦了怜悯自己的父母呢？他尝试过多少次了呢？他……
“喂！听得很过瘾吗？”龙岚琦打断了华瑶的思路，把本子扔还给她，说：“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并不是我信任你，或者我看你长得顺眼觉得和你有缘分之类的屁话，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受够了，明白吗？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家这个肮脏的小秘密！”他瞪大眼珠子抬高音量嚷道。
华瑶知道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再招惹面前这位少爷，但她确实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最重要的问题。于是她又开始写字，龙岚琦也很不耐烦地接过本子。
告诉我，你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龙岚琦盯着本子呆了一会儿，似乎在搜肠刮肚想答案，但他最终没有作出回答。
“王妈快来了，你走吧。”他说完迅速站了起来，直接穿过阳台走到床边躺了下去，恢复自己上午昏睡前的姿势。
华瑶擦了擦眼睛，把阳台整理了一下，五分钟以后，她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她知道，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华瑶始终觉得几小时前和龙岚琦的一番交流有点不太真切，好像做梦一样。她之前可是绞尽脑汁考虑如何照顾这个宅子里的少爷，她一想起要靠近他心里就发毛。可现在呢？这个少爷居然向她倾诉他的不幸经历，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那么轻易的相信自己呢？他对自己又隐瞒了多少呢？她很迷惑，但同时她又十分清楚，这个宅子里的人际关系网络更加复杂了。龙岚琦、欧阳倩、龙赫廉、龙姿莉、王妈和那一大群佣人……对自己来说他们一个个都那么神秘，自己就像个外来者……她随之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我外来者。
哎，如果白雯还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啊！华瑶心里这么想着，她开始有点矛盾了，因为她发觉自己对这所宅子的关注俨然超过对白雯的关心了，昨天还想立刻寻找白雯的念头如今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她同情欧阳倩？那现在呢？在听到龙岚琦如此诋毁自己的父母之后，她还应该同情欧阳倩吗？
她真的要爆炸了，她不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纽带和牵绊，他们活得不累吗？
不累吗？
华瑶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她就一直这么躺着，直到听见有人在敲门，她才起身把门打开，看到王妈端着个托盘站在她房门前，神情严肃。
“我给少爷送过饭了，以后这活要你做，知道吗？每天下午###要到厨房拿少爷的饭，然后上楼把少爷叫醒。”
华瑶点了点头。
“对了，厨师们都以为这饭是太太加的营养餐，所以你可千万别说漏嘴。”王妈补充道，说完转身便要走，刚走了两步才发觉刚才的话不太对，于是又转过头看着华瑶，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口，只好叹了口气下楼去了。
华瑶站在门口开始发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她应该去看看龙岚琦？还是继续躺在床上犯傻？她正犹豫着，远处便响起开门声，没等华瑶反应过来，就有人大步流星地往她这个方向走，没走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了。
原来是龙赫廉，他停在华瑶面前，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华瑶窘迫极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披头散发、一身油腻、脸上说不定还有上午干活时沾到的污渍，典型的佣人打扮。她也的确是一名佣人。一名高级豪宅里的高级佣人。她的头只能和龙赫廉的肩膀平行，她能闻到龙赫廉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味，像是烟味，却不刺鼻，像是花香，却没那么招摇……她知道自己确实为这个宅子的男主人着迷，即便他的年龄够当她的父亲，他的身份是她几辈子也无法企及的，但她不在乎，她就是打心眼里喜欢他，她噗噗的心跳能够证明，她发红发烫的脸颊也能证明，她顿时觉得自己真的着了魔了，无可救药了，但她情愿这样，一辈子沉浸在这个景象里，绝对不会腻……
“让我的秘书上来，我要见她。”龙赫廉低沉的声音让华瑶彻底惊醒，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发现龙赫廉早在前一秒走开了，他走到龙岚琦的门前，扭开把手进去了。
是啊，她这辈子也只有妄想的份了。华瑶使劲拍了拍脸，下楼找王妈去了。
华瑶到厨房把龙赫廉的吩咐写在纸上给王妈看，王妈再跑到大厅转告龙赫廉的秘书，秘书再火急火燎地跑上楼，这才消停下来。华瑶坐在厨房里，发现几乎所有的佣人都在这里休息。当然，这宅子虽大，但也不至于一天24小时都需要打扫，佣人们也纷纷利用这短暂的轻闲相互你来我往大秀嘴上功夫，唯独华瑶一个人坐在角落，好不孤独。
“小姐好像被抓进警察局了。”
“真的？为什么啊？”
“听说是吸毒了！”
“哎呦妈呀！真了不得！这豪宅里养出来的孩子胆子就是大啊！我儿子要是敢碰那玩意儿，我就把他那玩意儿剪了！！”
“呦喝！就和你舍得似的！”
“……”
华瑶听着坐在她不远处的两个大妈相互间的七嘴八舌，心里不禁感叹这儿的消息传得也太灵通了，同时她也怀疑这帮人到底清不清楚在他们头顶上就住了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少爷。
“喂！”
华瑶正想得投入呢，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转头发现她旁边刚坐了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她扎了个马尾辫，细长的瓜子脸上满是麻子，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还有点暴牙，活像只小老鼠。
“你是前几天刚来的，对吧？我叫孙虹，打扫客厅的。”女孩子作出了自我介绍，华瑶愣了愣，然后礼貌地冲她微笑。她可没理由拒绝这宅子里第一个冲自己打招呼的佣人。
“你不能说话，对吧？可你的耳朵没问题，对吧？”孙虹边说边伸手想摸华瑶的耳朵，好像她能摸出耳朵不正常的地方来，华瑶赶忙把脸闪到一旁，她发现这个小姑娘怪怪的，而且她总是很喜欢说“对吧？”。
“嗨！瞧你还怕生啊？来到这你是别想交到什么朋友了，她们那些个婆娘……”孙虹说着指了指坐在身后正舌灿莲花的几位中年女人，翻了翻眼睛，“嗨！不提她们了，我就是看你样子挺老实，想交你个朋友，你从乡下来的，对吧？”
华瑶点了点头，然后她掏出了本子，翻到空白的一页，开始写了起来。
你好，我叫张叶桂。
“哦，那张叶桂，你会打哑语，对吧？”
华瑶一阵###，赶忙又写了起来。
当然，你也会吗？
“不不，我可不会，我就是随便问问。”
华瑶难掩脸上的失望之情，低头不“语”了。
“嘿！”孙虹突然用力拍了华瑶一下，吓得她差点跳起来，她皱起眉头瞪着孙虹，对她那喜欢一惊一乍的习惯不免心生反感。
“反应别那么大嘛！我是想问你个事！”孙虹压低声音说。华瑶露出疑惑之情，孙虹则把脸靠向华瑶耳朵，几乎是耳语般说：“我听他们说你今天上三楼去了？跟我说说，三楼都有什么？”
华瑶被吓到了。她现在知道了这群佣人并不是傻子，他们只是一直在装傻而已。华瑶很紧张，就好像自己的秘密被泄露了一样，她一直愣在那。孙虹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准备迎接一个让她咋舌的真相。
要知道，华瑶的脑筋虽然转得不快，但装傻充愣还是很在行的。她装出一副很疑惑的表情，什么也都不往本子上写，就是要让孙虹摸不着头脑，又找不到话题继续下去。
她成功了，孙虹见吃不到什么好果子，就闭口不提装作先前什么都没有说了，她保持微笑，接着换了另一个话题。可孙虹哪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早料到华瑶什么也不会透露，但她还有别的计划，很多个计划。
没在厨房歇多久，华瑶就迎来了一天中大宅子掀起的第二波浪潮——龙姿莉回来了。
和先前一样毫无预兆，园丁匆匆跑进厨房，大喊：“小姐回来了！”，接着佣人们像炸了锅似的往门厅飞奔，华瑶这次有了经验，很快加入到了奔跑的队伍里，规律性地和他们站成了两排，以迎接这个刚从警察局里出来的问题小姐。
华瑶本来还担心自己怎么躲过这一次的请安仪式，但没想到随着一波小队伍快步走进门厅，然后经过佣人队伍走上楼梯，没有一个人请安，真是奇怪。华瑶一直在低头所以没见到龙姿莉的脸，当她穿过佣人队伍之后华瑶赶忙望向她的背影，她的个子不高，但很瘦，而且……她的头发是紫色的。
天啊！这城里人玩得也太疯了吧？华瑶嘴巴张得老大，心里不禁感叹。
队伍一哄而散，大家都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而王妈则赶紧尾随几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上楼去了。大概是去通知欧阳倩了吧，华瑶这样想。
孙虹独自一人从华瑶身边缓缓走过，华瑶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叫住。她一回头注意到是华瑶叫她，脸上阴沉的表情突然间很不自然地晴朗起来，###地等待与华瑶进行交流。
为什么大家不用向小姐请安？为什么太太不需要大家列队？
孙虹看到这两个问题，失望的表情在脸上转瞬即逝，然后她换作之前的友善神情耐心地回答问题：“告诉你，是这个样子的。这种迎接仪式是太太规定的，先生回家要列队迎接并且佣人们要两个两个的请安，小姐回家只列队不请安，而太太自己回家就都不需要。”孙虹回答完见华瑶仍有疑问便直接继续详细地开始解释：“告诉你为什么，这个宅子是太太持家，几乎所有的上流人家都这样，而太太为了体现出对先生的尊重所以要大费周章办这种仪式，但为了区别先生和小姐的地位，就一个请安一个不请安，这样先生就会有面子，而太太自己不需要则是为了让小姐心里平衡，就是让小姐觉得有面子，明白了吗？”孙虹一口气说完了，带着得意的神情微笑，等待华瑶继续提出更有价值的问题，或答案。
华瑶点头表示了谢意，然后伸手拿过本子，便往厨房跑去了。只留下垂头丧气的孙虹一个人站在门厅前面，孤伶伶的。
华瑶在厨房呆了整整一下午，直到临近晚饭时间她才跟随王妈往三楼走去。她很惊讶自己的好奇心没有作祟，因为如果有人能像她一样畅通无阻的走向三楼，那这个人肯定会上去欣赏龙赫廉、欧阳倩和龙姿莉之间的大混战。但不知怎么了，自从孙虹的出现，华瑶对自己的身份有种危险的意识，她感觉自己因为这份特权被其余的佣人有意地隔离开来，孙虹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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