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线-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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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谁嫉妒了?告诉我,明天罚他们扫食堂。”
“大家都嫉妒啊,呵呵,您想让全连除了连队干部和咱俩以外的其他人都去扫食堂啊?”
“志嵋,说实话,你喜欢班长的训练方式吗?”
“喜欢啊。”
“那班长我这个人你怎么看?喜欢吗?”
“喜欢啊,班长是最好最好的班长。”
“是嘛,傻孩子。”梅班长从上铺探头看了看我,少有的笑了,“好了,不说了,赶紧睡觉。”
“是。”我把枕头包整了整,心里数着1234,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梅班长提干了,又成了我姐夫,接着又成了我父亲的上级,替我好好教训着父亲呢,甭提多美了。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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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连以及分到连队后的生活我不想赘述,凡是当兵的,经历没啥太大区别,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拥有一个好班长、一个可以生死交心的班长。
那时候连队生活条件还不是很好,冬天营房里像冰窟一般,可苦了我这样南方来的小兵。连队的经费有限只能在晚上供暖,中午卧床休息就成了一个痛苦但又不得不忍受的事情:不休息吧,下午训练没精神和体力;休息吧,往往是裹着军被还感到阵阵寒意。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一次偶然,我在驻地百姓家中发现了一个废旧煤球炉,求告之后这户人家的大叔很爽快的把废旧煤球炉给了我,我把它稍加改造就成了一个简易取暖炉。当我带着这个“发明”回到班里时,班里的战友把我当成了小英雄,大个子雷犇把我扛在肩上,兴奋地转了几圈,那这个家伙别看皮糙肉厚,却是最怕冻的主,一手的冻疮看得人直恶心,有了取暖的工具他是最高兴的了。顾不得告诉正在值勤的班长,我们七手八脚找来树枝、木头等可燃的东西点燃了炉火,随后一个一个美美地躺到了床上。
我们这帮傻小兵,哪知道西北环境下的情况复杂。即使开着窗,强风卷过时形成的低气压也会让空气变得稀薄,刚才还蹿得欢快的炉火就病秧秧了。在熟睡中,我们不知道危险正朝我们逼近、逼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起身来喝水,刚一爬起来就感到目眩神晕、四肢无力,接着便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摔倒时杯子中的水溅到了我身上,让我有了些许清醒:完了,我好象是一氧化碳中毒了!
凭着仅剩下的一点意识,我攥着杯子拼尽全力爬向班宿舍的窗口,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将手中的杯子从窗口缝隙扔了出去。“咣当”绿色搪瓷杯子从二楼坠下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在昏迷前我牢牢地记住了这点,头一歪不再动弹。
就是因为这个扔出窗外的杯子救了我们一个班战友的命,随着抢救迅速展开,我们一个一个恢复了神智。我被抬出氧舱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梅班长苍白的脸庞,如此生死攸关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经历,怎能不担心和害怕呢。“志嵋,你还好吗?”梅班长不顾医生的阻拦冲上来抓住我的手,我回应他的是一个惨淡的微笑:“班长,我还活着。”
事后我才知道,为了抢时间救我们,班长大胆地越级给团首长打电话,这一下子调来了团长和政委的座骑。这无疑气坏了营连两级首长,这样的事情只要不出人命,如果和医院方面打好招呼,好歹也能瞒过去,班长这一莽撞等于也给他们添了被领导口诛笔伐的罪状。
“煤球炉”事件不出意料地影响了班长的前途:这一年,他本该被选送去集训队有机会考军校,但他带的班差点出了重大事故,这让他一下子从最具竞争力的人选落到了首先被排除在外。消息传出后,我无比的痛苦。梅班长在连长面前一力担下全部责任,一口咬定煤球炉是他授意我去弄来的。尽管事先没有和我有任何交流,但我知道他这是在为我的前途着想。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么他理解为一个战士最好的出路当然是上军校、成为军官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样的强烈愿望没有让他放弃对我的保护、放弃一个班长对小兵的照顾,怎么能让我不感到愧对于他。
“班长,是我害了你。”一天的训练结束后,两个人面对夕阳,我泪流满面地向他认错。
“没事,我还有机会,来年可以再争取。”梅班长把我的头放在肩头、轻拍我的后脑和肩背,像城市里的贵妇抚摸一个最心爱的宠物。
“但是班长……明年战士考学名额是缩减的(兵役制度的变动、征召地方大学生军官都冲击着我们战士考学)……”我早已收到了父亲托人带来的口信,口信中提到了这些。虽然我对父亲仍不理不睬,但来人的话我还是记住了。
“那又怎么样?本来我们士兵的命运就不完全在我们手中,能够成为军官的是幸运儿,没有成军官不过是不够幸运罢了。”梅班长放开我,托起我的头,眼睛对着眼睛很认真地说,“如果我不能成为军官,我希望你能是,你就是我的化身。”
“我是你的化身?”我疑惑了。
“是的,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另一个我。”梅班长从裤兜里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新兵时的他,另一张是新兵时的我,两相比较,果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忧郁的眼神那么得相像。
“和你一样,我也是个孤儿,如果没有参军、如果没有遇到我的班长,也许我今天早就是个活死人,没有亲情、没有理想、没有可依赖的精神寄托,活着也是个死人。我的班长为了我断了腿,永远失去了成为军官的机会,但他离开时看着我接替他成为班长,兴奋地说我就是他的化身,这一幕让我无法忘记。”
我无语了,我向班长撒的谎却让班长真的以为我是孤儿,那么我从军这些日子里得到的温暖,原来是班长继承前任班长的品质,给予我的特殊照顾。他试图用他得到的真传在感染我、让我成为和他一样坚强的男子汉,哪怕自己做出牺牲……
班长,兵头将尾,这个称谓让我感到无比的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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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球炉”事件让我看明白了梅班长,来年的战士考学选拔则让梅班长看明白了我。
尽管有了父亲带来口信,但那一年战士考学选拔竞争的激烈程度还是让我们咋舌——往年基地自己就有两个自己能确定拥有的名额,但现在归了零,基地的战士需要去与来自其它单位的战士PK。参加统考后上榜的战士,就等于飞出去的金凤凰,再回到基地的原先就很少,而由于基地缩编,这次考出去的战士几乎肯定不会再分回基地,名额的争夺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也因为如此,在协调名额中各个单位的制衡关系比以往任何年份都表现得复杂而意味深长。
当连长告诉我们,所有战士都有资格参加选拔,但必须先参加第一关军事素质比武、任何一个项目不能达标者一概免谈,连参加笔试的机会都没有,惊讶写满了每个士兵的脸上。这绝对是破天荒的一次,在这以前都是各个单位自己报候选名额,军事素质只要不是太离谱基本上不会引起太大争议。这样的变化倒让梅班长更加有了底气,论军事素质的全面,全基地都属得上他,没说的,这关他肯定能过。
“军事素质比武会淘汰一些‘秀才们’,到时候班长你的劲敌可少多啦。”获悉消息的当晚,男兵的宿舍里也呈现出了女兵宿舍的那种喧闹气氛,一个班的战友都在议论此事,我帮梅班长分析着“形势”。
“嘿嘿,说明咱基地也重视战士军事素质,我交上好运了。”梅班长回答的语声中也带着笑,“志嵋、大犇,你俩也是咱们班的希望,拿个全优就可以参加笔试了,不用再看干部的脸色,多好!”
“是啊、是啊,以后成了官可别忘了咱这些兄弟……
“嗳,我们给班长他们三人想象一下军校毕业以后去啥军种吧……”
“班长是海陆空三栖明星,到哪都行……”
“志嵋你最好毕业后选择去海军,你太白了,去海边晒晒黑才够味道……”
“大犇你还是回来扛火箭吧,就那身子板干别的太浪费了……”
“八字才来一撇,你们就等着算六十四啦?”
“哟哟哟,你们看班长已经开始摆架子了,比咱连长都牛啊……”
“臭小子,身上哪块皮痒痒呢?……”
“哈哈,哈哈……”
十天后,军事素质比武如期举行,可是对梅班长极为有利的情况却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比武前的第二天,梅班长醒来后就觉得眼睛痛,眼角高高地肿了起来。麦粒肿,风沙之地常见的眼疾不是时候地侵袭了梅班长。虽然去了医院,虽然医生开了药,但短时间内是无法去除肿痛的。看着梅班长时不时流泪的眼睛,我感觉到了不祥:选拔既无法因个人推迟比武期、也不可能为个人事后再补,梅班长带着眼疾能顺利闯关吗?
果然,在军事素质比武进入到射击一项时,麻烦来了。
进入射击场地,我被安排射击10号靶,梅班长就在我身边,他的目标是9号靶。比武只击发5颗子弹,40环是达标要求。按平时正常水平,我和梅班长都能轻松突破40环,但这个时候梅班长却无法自信起来。两发结束,我扫视了一下梅班长,他的额头已经是汗汵一片,成绩很不理想,8环、6环、平均才刚够7环。
“班长,你的眼睛感觉怎么样?”乘着瞄准、我小声向梅班长询问。
“别管我,你打好自己的。”
“班长,沉住气,你行的。”
“恩。”梅班长低应一声,很快击发了第三枪。
又是一个8环!要命!三枪才22环,最后两枪必须打出18环,平均9环,而以梅班长今天如此状态……悬了!担心着梅班长,也让我心神略分,这第三枪没能命中靶心。
击发完第三发子弹,我又看了看梅班长,他眼睛没有斜视,却紧咬着嘴唇、脸色死灰,失落尽在一声轻叹中。这让我心揪着痛,该怎么办才能拉一把梅班长、拉一把这个几年兵旅苦练从没说声怨的兄长呢?10环、10环、9环,心里盘算着我这前三枪的成绩,突然一个大胆地想法在我脑子里蹦了出来——
“班长,最后两发由我替你打吧,你把子弹往我靶上打。”我轻声向班长请求。
“那怎么行呢,这是作弊。”
“班长,今年的机会再错过,明年你可就得复员了,今年基地不转一个义务兵这你是知道的。”
“不行,被发现了会连累你的。”
“不会,即使我们俩最后击发,只要我们差不多同时就查不出来。”
“这……”
“你两发替我打11环没问题,别犹豫了,班长听我的!”
“志嵋……”
“嘘,注意了,我们要差不多一起击发第四枪,让我们一起从5到1倒数。”此起彼伏的枪声已完成了对我们对话的掩护,靶场只剩我们俩还压着第四发子弹。
5、4、3、2、1,扣动扳机!只听见一声清脆枪响,我们竟然真的默契到了同时击发!“……9号靶位,9环;10号靶位,5环。”此时,报靶员的声音听来是这样刺耳。
该死!看来刚才准备仓促还是影响了我的状态,最后一枪无论如何都要10环,压力一下子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