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食-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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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律己这么瞧不起《红楼梦》,瞧不起小说,这是我没想到的。我记得中国的开国领袖非常称赞《红楼梦》,那可是大政治家,你严律己往开国领袖跟前一站,连个草芥都不如,还敢瞧不起你老祖宗极力称赞的小说?可是,我不能把心里想的这些话说出来,只能曲意逢迎,连连说是。
严律己和兰兰也没收拾啥,就跟我们走了出来,关好了院门,上了车。
我开起车,往安凌颜家走。
途中,严律己夸我车开得不错,“没想到,野路子能学会开车,还开得挺好。”
“大伯你可有点儿形而上学了——不管是什么路子,都是学会开车呗。”
严律己看了看我,“你小子还懂点儿□□□主义哲学?”
哲学,我不懂,□□□主义哲学更不懂。记得在高中时学过一些,都忘净了。上大学时,学到苗木和气候关系时,那个教授说了一句:是辩证统一的。我依稀记得这和中学时学的□□□主义哲学有关系。
我说的“形而上学”,是我爸的一句口头禅,我真怕他问我什么叫“形而上学”,那样,我就吭吃了。
后来我查电脑才知道,形而上学不是□□□的哲学,是□□□主义反对的一个哲学流派。显然,严律己把它当成□□□主义的一个观点了,看来,他也是个二百五。当时,我没敢沿着哲学话题说下去,怕露兜(露馅)了。
我只好笑一笑,继续闷头开车。
到了安凌颜的家,绿绿敲门,她先把着兰兰让进屋。
安凌颜一看见兰兰,一把就搂住了她,用体感来传达对她妈妈受伤的慰问。
兰兰非常领会这一点,也紧紧抱住安凌颜,而且流下眼泪。安凌颜的眼圈儿也红了。
安凌颜不知严律己来了,我本想开门就向安介绍严也来了。我刚要说,被严律己制止了,向拥抱在一起的安凌颜和兰兰努了努嘴,我就停下了。
我和严律己站在门口,安凌颜感觉到门口被两个人挡住了,一抬眼,一看是严律己,就慌忙松开了兰兰,慌忙去揩眼角流出的泪,不好意思地对严律己说,“严书记呀!不知……”
安凌颜慌忙扭过头去,掩藏自己的泪脸。背对着严律己,一边抹眼睛一边说,“快进来快进来!”
严律己大咧咧的,象什么事儿没发生,他什么也没看到似的,走进了屋,抽动了两下鼻子,说,“干菜炖肉,让我猜猜这是茄子干和土豆干的味儿!我最得意这口儿了!二十来年没吃了!”
我把严律己让到屋里,让他坐沙发,他说,“你小子少整没用的,赶紧放桌子吃饭,一闻着干菜味儿,我这馋虫就被勾上来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你听听?”
我真的把耳朵贴在严律己的肚子上,当真听到他肚子咕噜咕噜叫,我笑他,“是啊,‘肚子说我好馋我好馋’!”
大家哈哈笑,兰兰抹了两把眼睛,破啼而笑,“我听听。”
她就贴在她爸的肚子上去听,听着听着,说道,“怎么象癞蛤蟆叫?”
严律己更正,“哎,别说癞蛤蟆,说学名:‘蟾蜍’。”大家又笑。
兰兰拉绿绿去听,绿绿也趴上去听,“我怎么听到有水‘哗哗’的声音?”
“你听的不是地方,听的是膀胱部位,当然听到水声了。”严律己笑道。
大家“哄”的一下又笑起来。严律己也跟着笑,笑得他直抹眼睛,过后说,很长时间没这么笑了!
我和安凌颜赶忙到餐厅里放桌子,他们爷仨可不又说了一句什么,又“哄”地大笑起来。
安凌颜走进去,“别笑了,一会儿吃饭差气儿了,都洗手去,洗手吃饭!”
“好好好,咱们洗手去洗手去!”严律己就带着兰兰、绿绿两个丫头洗手去了。
安凌颜在餐厅里小声埋怨我,“严书记来,你咋不告诉我一声?”
“我也不知道他来,上了车,也不容空儿,哪有时间告诉你?”
第104章 二妈
“告诉你不告诉你,咋地?”严律己这时走了进来,插话说。
看来,我和安凌颜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安凌颜慌忙辩解,“要知道你来,咋地也象样地整两个菜,你说,这象啥?都是些我老家的土菜。”
“要是洋菜,我该不来了,大宾馆大饭店,啥洋菜没有?你老家是哪儿的?”
“八道坝。”
“八道坝?那今天有八道坝的土鸡呀?”
“有,我弟家就在山里放养鸡的。”
“那也一定有八道坝白漂子(一种鱼)呀?”
“有,在我家门口小溪里下拦网就能网到白漂子,就是小点儿。”
“哎,白漂子大了,就不好吃了,你猜八道坝市场上卖白漂子多少钱一斤?”
安凌颜摇头,“没买过也没卖过,不知道。”
“不知道?三百块一斤!赶上长江刀鱼了!”
“啊,那么贵?!”安凌颜也吃惊,她没想到在她家门口的水溪里寻常可以网到的鱼,卖这么贵!
“你咋做的?”严律己问,显然是问白漂子鱼怎么做的。
安凌颜把一个大碗掫开,露出里边的酱状的菜肴,说,“我打的鱼酱。”
“打的鱼酱?”严律己犯着猜疑走进了那个碗旁,用筷子从碗里夹一块鱼来,放到口中,嚼着。
突然,两眼放亮,惊异地赞叹,“这个好吃哎!国人宾馆整到八道坝白漂子,又蒸又炸又煎又炖的,都不如这酱的好吃!这鱼天生为酱而生的!你们这是什么酱?这么香?”
安凌颜说,“这是我妈她们自己下的酱。”
“我说吗,这酱这么好吃!”
“我妈下的这叫‘盘酱’,但下酱的豆子和水挺重要,我妈来我家给我下过酱,和她家用一个法儿下的,就没她家的好吃,你说不是豆子和水的原因?”
严律己这时已经吃了三四口鱼酱了,一边吃一边说,“还不仅如此,大酱的酱缸放在什么地方,还不一样。在人家那山里的环境,空气好,下的酱就好!”
看他边说话边吃,兰兰也凑过来,先用筷子头儿夹了一小点儿鱼,吃了,就挑个大一些鱼吃,而后,两条一起夹着吃。
安凌颜赶忙拉椅子让大家坐。
严律己才放下了筷子,对兰兰说,“兰,你别吃了,别让人家笑话咱们,说这爷俩真没出息,逮着好吃的不松口了。”
兰兰要放下筷子,可筷子还没拍实在桌上,又拿了起来,“我再吃一条。”
大家都跟着笑,安凌颜说,“别吃咸了,毕竟是酱的啊,小红、绿绿,你们俩都别吃了,都给兰兰留着。”
可是,兰兰吃到了安凌颜做的小鸡炖蘑菇,又不松口了,一块接一块地吃。
这鸡是安凌颜她弟在山里放养的土鸡,鸡种好,又纯天然的,能不好吃?
严律己夹了一块,吃完了,又去夹,连连称好,说二十多年,没吃过这样的鸡肉了。
爷俩又盯上那盘鸡了。
严律己吃的兴奋,“我和他们林业公安局的人说,整点山里的东西吃,我说的意思就是这种土鸡、小白漂子鱼啥的,可是,他们净整来熊掌、老虎肉、鹿肉、野猪肉……”
安凌颜又把一盘酸菜炖肉的盖子打开,看着严律己,“你尝尝这猪肉好不好吃?这是山里散养的猪。”
严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就把盘子挪他跟前了。
兰兰见了,哼叽着,“爸,你要独霸呀?给我尝尝。”
严律己不给,“这个菜,不利于减肥女士食用。”
兰兰便把筷子调到手里攥着,伸出两只手来夺这盘菜,爷俩争执起来。
我赶忙把一盘猪肉块炖干豆角丝递给兰兰,“给你,他不给你,你就不给他这个。”
严律己伸着脖子往兰兰跟前的这盘猪肉炖干豆角丝看,“啥玩意?”
兰兰一把夺过去,用胳膊掩藏着,“不给你!”
“休战休战,看咱爷俩这个没出息,一人捧着个盘子,各不相让,让别人都没法吃了——还有什么菜都端上来,咱们分餐制啊,一人捧一盘子啊!”
安凌颜这才把放在灶台上的菜都摆到桌上来,把上边盖的盖子都掀开了。
严律己才放开他捧的酸菜炖肉,去夹别的菜。
其它的菜,基本都是山野菜:瘦肉丝炒蕨菜,肉片炒鲜木耳,清炒荠菜,水绰马齿苋蘸辣椒酱,还有喷香喷香的捞小米干饭,白菜叶,嫩葱白,纯为打饭包的用料。
严律己打饭包内行,三下两下就打出一个饭包,两手捧着,一大口一大口吃,把一桌人都馋到了,尤其是兰兰。
她打了两次饭包没打成,最后还是安凌颜给她打了一个小饭包,她捧着一口一口地吃,和她爸比香。
严律己吃了两个饭包,叹了一口气。
“大伯,咋了,吃饭包吃愁了?还叹气?”
“不是吃饭吃愁了,是愁还能啥时候再吃同样的一餐饭。”
安凌颜接上话,“那还不容易?哪天想吃了,提前来个电话,我就张罗。”
“那我要天天想吃呢?”
安凌颜无言以对,并且,脸微微有些红。
严律己赶紧说,“我这纯是嘴馋的,赶明儿个要想吃了,一般是周五通知你,周日来你家吃,那我这条小龙就得变成小猪了!”
说着,用手指去羞兰兰的脸蛋,他的意思是兰兰属龙的。话题就引到兰兰身上,我们才知,兰兰是市少年足球队的守门员,人送外号“严铁门”。
菜都上桌的时候,安凌颜打开一瓶酒,就是她娘家自己酿的土酒。
严律己闻了闻,“好酒!不过,这么好菜,喝酒白瞎了,满口都让酒味儿拿去了。吃完饭再喝。”
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就把酒拿了起来,对严律己说,“大伯,把这酒喝了吧。”
“好,喝了它。”
我又冲安凌颜说,“妈,你也端起杯。”
“什么?”严律己指着安凌颜问我,“你管她叫什么?”
“叫妈呀。”
“叫妈?”
“啊,中午才叫出去的。”
严律己把酒杯敦放在桌上,仍旧指着安凌颜,问兰兰,“兰,你管她叫啥?”
兰兰眨眨眼睛,看了绿绿一眼,“我,叫,大,姨……”
“嗯,随你绿绿妹妹、小红哥哥叫,也叫妈。”
座上人都吃了一惊,包括我。他什么意思,那杯酒还没喝呢,就醉了?
兰兰不愿意,叫不出口,把着绿绿的胳膊摇着。
严律己征求兰兰的意见,“要不这样,小红和兰兰叫二妈。”
兰兰同意了,看着安凌颜,“二妈!”
第105章 喝点酒,往梦里走
我也叫了一声“二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