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我独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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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是,我想让你精神精神。”
——其实,我真是这样想的,眼瞅着陶哥一喝酒就精神百倍,我就在走出来的时候,买了几瓶二锅头。
我想,今天对于陶哥可能有几次需要白酒提神的。
首先一次,就是这一次,熬了一宿,肯定会困顿异常,需要提神,根据昨夜看到他的酒量,这种小瓶的二锅头正好。
陶哥被我说服了,他拧开酒瓶的盖子,仰着头,把酒倒进喉咙里。
我听到象往一个空瓶里倒水的啵啵声。
喝完了这瓶酒,我问,“陶哥,够了?”
“不够你还有啊?”陶哥笑着问我。
“有啊,我给你备好几瓶呢。”说着,我撑开单肩包的包口,给陶哥看。
陶哥哈哈笑,拍打一下我的胳膊说,“小红你真幽默!”
我真愿意听别人叫我小红。这么叫法非常亲切无私,谁这么叫我,我会给他加十分。
陶哥知道我的名字。我报案时,他详细地问过我的名字。
那时,他对我的姓感兴趣,可能是一知道我姓干,就想起了他的干舅。但他那时还搞不清我和他干舅的关系,因为我长的样子和我爸刮不上边——只有有第六感的人,才能确定我们实际上是父子关系。
昨晚之前,他对我的态度始终是警察惯有的矜持、冷淡,我给他一瓶酒之后,他对我转变了态度,听到倪亚叫我小红哥,他就叫上了我小红。
——叫得非常自然、豁达,象个长辈似的,亏得我不常在他的身边,听不到他常这样叫我,否则,没准啥时候我叫他一声“爸爸”,也未可知。
倪亚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昨天夜里他在我床上睡的,今天一早他跟我出来的,到街角小吃部吃早点的时候,他不跑哪儿去了。
一走进超市,他立即就出现了,鬼魅一般。
管他是什么,他给我做个伴儿。
不知咋回事,我爸的死,把我整得毛愣愣的,象我爸变成鬼魂随时要吓我一下似的。
自己的父亲啊,他吓谁也不会吓我的呀。
倪亚曾对我说,爸的死,你好象一点儿也不悲痛的。
我说你放屁!我还怎样悲痛?我肝胆欲裂,五内俱焚,我还向你说啊?!
真是的!我还以泪洗面,不吃不喝啊?咱得办正事,啥叫正事,把杀咱爸的凶手抓住,绳之以法,替咱爸报仇啊!
对了,咱找陶哥干啥来了?
啊,我想起来了,找陶哥去看那家的监控录像,抓到姓田那小子行车作案的证据,是他是他就是他!
他的车,能谁开?
我说,“走啊,陶哥。”
陶哥突然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象我是凶犯一样。
陶哥怔怔的,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他。
他这才醒悟过来,把瓶里剩的几滴酒,倒进了嘴里。
我把手伸进我的包,说,“陶哥,再来一瓶?”
陶哥一摆手,“算了,咱们走吧。”
我和陶哥来到了早市头儿上有监控录像那家。
一看那家的门牌,陶哥笑了,“谁能到这家偷东西?”
我一看,不禁也笑了。
原来那家的门牌是“寿材寿品”,是卖死人用品的,什么寿衣啊骨灰盒啊、纸人纸马纸房子纸车,还有纸钱、金银纸叠的金银元宝等等,一应人死了所用的东西,这里都有。
这些东西,也许鬼能来偷?
话说回来了,鬼偷,你安个监控录像也无计于事——鬼有影有形吗?
你那录像还能照到鬼?
反过来说,要是人来偷,哪个小偷患了什么病,去偷寿材店里的东西?
我和陶哥走了进去,看店铺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陶哥和我走近了,赶忙返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从里屋走出一个瘦高的男人。
他脸蜡黄,尖颧骨,门齿有些往外呲,小眼睛血红的。
要从下至上向他打去一束绿光,他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吊死鬼。
这人走出来,看了陶哥一眼,身段一下子恭维起来,说,“政府,有何贵干?”
我一愣,这人怎么这么称呼陶哥?
陶哥说,“房前的监控录像是你家安的?”
那人说,“是。”
陶哥嘁笑一下,说,“你家安个监控录像干什么?”
那人说,“不犯法吧?我有买这套设备的发票。”
陶哥立刻严肃了起来,“用它去犯罪,就是犯法!还用我提示你吗?!”
“是,是,是,不过,我是认真改造的人,再不敢接触违法犯罪的事。”
那人一下子乖巧了,甚至有点卑躬屈膝了,“政府,我家还真失窃过,上好的金泊银泊纸我丢了六刀,上千元,可把我丢怕了!”
“然后你就安了监控录像?”
“是呢,安上了这玩艺再没丢过,你说真管用!”
“我要看一下录像。”
“干,啥?”
“干啥?有案子!你还打算不配合啊?”
“配合配合,我一定全力配合政府。”
陶哥想了想,好像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吊死鬼又让座又倒水的,陶哥和我都拒绝了。
陶哥对吊死鬼说,“你家的这个监控录像是什么制式的?”
“制式?我不懂。”
“你怎么看监控的内容?”
“屋里有个盒,盒上有个卡片,把卡片抠下来,安在电脑上,就能放。我儿子会,不过,我儿子没在家,得等一会儿。”
“那是‘采集卡’,你能拿下来吧?”
“能能能,那简单。”
“拿下来,我要带回所里,要查个案子。”
“行行行。”吊死鬼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我和陶哥就打量起这个铺子来了。
这个铺子面积不是很大,但靠北墙他们凭空隔出一层来,就能放成倍的东西。上层放些冥钱、冥纸之类不怕压的东西,下边是花圈、纸人纸马,还有用纸糊的别墅楼和轿车。
一辆轿车的牌号上写着“宝马”两个字,车驾驶座的玻璃用电脑打印一个司机模样的头像,看上去,轿车的获得者一般不会开车,就得连车带司机一并送去。那这车才有使用价值。
屋里有两节柜台,柜台里边放着许多骨灰盒,各种各样的形状,上边有是一条龙的,有是一只凤的,还有建设形状的。尤其有一个骨灰盒,非常象R国国会那个形状,还有个圆顶,象M国政府大楼的形状。
看来死者中不乏赍志而没者。
价格上差得很大,有各种凸起的花纹,栩栩如生,如龙凤的,反倒便宜,而那些粗笨的方形、圆形,甚至旧的棺材形的,反倒贵了,有的五千多元!
干啥这么贵?干啥相差这么大?
我问走出来的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女人说,龙凤,西方国会形状的,是树脂的;而简单形状的,是玉质的。玉质的,当然就贵了;树脂的,不值钱。
咱毕竟是外行,我看那树脂的,也挺透的,比玉的还玉。
陶哥说,“干舅的,我来买,从小到这么大,只有他给我买东西,从来我没给他买过,这最后一次,让我尽尽孝道吧。”
陶哥的意思我明白,他要给我爸买个骨灰盒。
倪亚在一旁说,“骨灰盒这东西,还得是儿子买,别人买哪好?”
陶哥看了看我,再没作声。
吊死鬼走了出来,用指尖捏着一个小黑片片递给了陶哥。
陶哥从他夹的手包里拿出个小塑料袋,把那小黑片放了进去,放在他的手包里,我们就告别走了出来。
到了车里,我问陶哥,“吊死鬼怎么管你叫政府?”
陶哥笑了,“这是在里边呆过的,在里边他们管管教都叫政府——这是早年的事,现在不管对谁,都叫‘队长’了,这小子是个老狱员。”
啊?!这小子也有前科?姓田的,也蹲过监狱,咋这么多犯罪的?!
干红的第一部作品:'bookid=3243059;bookname=《叩关三界》'
第8章 是鬼,是鬼开的车!
陶哥拿回那个小黑片片,叫图象采集卡。
把那东西往电脑上一插,放出图像来,我们都大吃一惊:肇事车辆无驾驶员!
所谓“见鬼了”,就出自这类事件上。
驾驶座前的窗没有人形,只是那地方稍暗一些。
可是,无人驾驶的车,却从后边向我和我爸撞来!
本来它要撞我,或者说要对我们父子俩一起下手,可是我爸把我往右一拉,我一个踉跄,甩出去很远,我爸用了大力,身体重心不免降低,头就伏了下去,那辆车的前右车灯处正好撞在我爸的头上,第一缕血从我爸的口中喷出——这是放慢四倍所看到的慢镜效果。
随即,那辆车就冲出了镜头。
陶哥看着我,我看着陶哥,双方无言以对。
“再放一遍?”陶哥对我说。
倪亚在一旁说,“那就再放一遍。”
陶哥就又倒带,又重新放。
车撞着我爸,冲出镜头前,前车窗最大化,我说,“你能不能把那儿放大了?”
我指的驾驶座前的车窗,怎么可以没人呢,没人这车谁开的?
陶哥一遍又一遍地将驾驶座的前车窗放大,放大到有影视那种网格子,也没看到什么,只不过那里的网格子要比其它地方的网格子要大一些。
陶哥站起身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女警察跟着陶哥走了进来,坐在电脑旁。
看来,她是个电脑成像或刑侦的高手。
她操作了一会儿电脑,前车窗那块暗影逐渐成了人形,仅此而已,再缩放,也没有进一步清楚的影像了。
最后,那女警察放弃了,扭头看一眼陶哥,“就这样了,谁来解码,也无济于事。因为,它根本就没有什么形状,或许这么讲:是我们人眼所无法辨识的形状。”
“那已经有人形了。”我说。
女警察苦笑了一下,“你看到的人形,只是你虚幻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形。”
“能不能是人为的对那一处有所涂抹?”陶哥问。
陶哥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对于这种可能性,我八辈子也不会想到的,因为这种假设就意味着,肇事者和寿材店的老板本是一伙儿,他们共谋杀害了我爸。
怎么没这种可能?吊死鬼和那姓田的都蹲过大狱,他们俩没准是狱友,因为某种原因,动了杀害我爸的心思,或者没有什么原因,姓田的过失犯罪,杀害了我爸,他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还有可能被吊死鬼家的那监控录像拍下来,为掩盖罪责,找到了吊死鬼,把监控录像上的图像采集卡拿下来,在电脑上把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