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情侬传》负情侬传万历间,浙东李生,系某藩臬子,入资游北雍,与教坊女郎杜十娘情好最殷。往来经年,李资告匮,女郎母颇以生频来为厌。然而两人交益欢。女姿态为平康绝代,兼以管弦歌舞妙出一时,长安少年所借以代花月者也。母苦留连,始以言辞挑怒,李恭谨如初。已而声色竞严。女益不堪,誓以身归李生。母自揣女非己出,而故事:教坊落籍非数百金不可,且熟知李囊中空无一钱,思有以困之,令愧不办,庶自亡去。乃翰掌诟女曰:“汝能怂郎君措三百金畀老身,东西南北唯汝所之。”女郎慨然曰:“李郎落魄旅郧,办三百金不难。顾金不易聚,倘金聚而母负约,奈何?”母策李郎穷途,侮之,指烛中花笑曰:“李郎若携金以入,婢子可随郎君而出。烛之生花,谶郎之得女也。”遂相与要言而散。...
作者:海岩第 一 章我要结婚了。我二十四岁,与新娘同龄。新娘是特别富有而且长相也还凑合的贝贝。婚礼前的最后一周过得既热闹又疲惫,贝贝家的亲戚朋友真多,我的日程中塞满了没完没了的迎来送往、仪式化的客套和像考试一样的自我介绍。那些祝贺的、送礼的、来看新郎的,就像排队买东西似的一个挨着一个。贝贝的父母得不厌其烦地把我这个从中国大陆来的陌生人引见给他们的整个家族和这家族在上流社会的圈子。还有电话。电话不停地响着,从西雅图、旧金山、芝加哥以及温哥华和多伦多打来的电话“恭喜、恭喜”之声不绝于耳。也许只有儿女婚嫁这种事,才最能看出这家人在整个北美华人社会中的影响和根基。这影响和根基是历史造就的,绝对速成不了的,因而也是令人骄傲的。贝贝已经算是这个家族中的第四代移民了。...
《我的阴阳两界》第一节再过一百年,人们会这样描述现在的北京城:那是一大片灰雾笼罩 下的楼房,冬天里,灰雾好象冻结在天上。每天早上,人们骑着铁条轮 子的自行车去上班。将来的北京人,也许对这样的车子嗤之以鼻,也可 能对此不胜仰慕,具体怎样谁也说不准。将来这样的车子可能都进了博 物馆,但也可能还在使用,具体会怎样谁也说不准。将来的人也许会这 样看我们:他们每天早上在车座上磨屁股,穿过漫天的尘雾,到了一座 楼房面前,把那个洋铁皮做的破烂玩艺锁起来,然后跑上楼去,扫扫地 ,打一壶开水,泡一壶茶,然后就坐下来看小报,打呵欠,聊大天,打 瞌睡,直到天黑。但是我不包括在这些人之内。每天早上我不用骑车上 班,因为我住在班上。我也不用往楼上跑,因为我住在地下室,上班也 在地下室,而且我从来不扫地。我也不打开水,从来是喝凉水。每天早 上我从床上起来,坐到工作台前,就算上了班。这时候我往往放两个响...
《顾城诗全编》一九六四年松塔松枝上,露滴晶光闪亮,好像绿漆的宝塔,挂满银铃铛。杨树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一九六八年黄昏猛烈的北风,吹散了人们淡薄的脚印;太阳落山了,世界像是一幅巨大的剪影。烟囱烟囱犹如平地耸立起来的巨人,望着布满灯火的大地,不断地吸着烟卷,思索着一种谁也不知道的事情。1968年9月星月的来由树枝想去撕裂天空,但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它透出了天外的光亮,人们把它叫作月亮和星星。塔和晨洁白的塔呵,围着绿色的腰带,像一枝春天的竹笋,在召唤满天蓬松的云彩。这是一个美丽的晨景,到处都悬着露水,像无数儿童的眼睛。在湿湿的霞光里,水光映着铜铃,铃响伴着和风。在云雾消散的松林里,回荡着啄木鸟工作的歌声。1968年天白云是天的雪山;碧空是天的海洋;阳光是天的熔岩;阴霾是天的煤矿;星团是天的城市;流星是天的车辆;天上的一切只能遥遥相望,所以天是幻想的家乡。...
第1页;一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在故事的开端,葛薇龙,一个极普通的上海女孩子,站在半山里一座大住宅的走廊上,向花园里远远望过去。薇龙到香港来了两年了,但是对于香港山头华贵的住宅区还是相当的生疏。这是第一次,她到姑母家里来。姑母家里的花园不过是一个长方形的草坪,四周绕着矮矮的白石字栏杆,栏杆外就是一片荒山。这园子仿佛是乱山中凭空擎出的一只金漆托盘。园子里也有一排修剪得齐齐整整的长青树,疏疏落落两个花床,种着艳丽的英国玫瑰,都是布置谨严,一丝不乱,就像漆盘上淡淡的工笔彩绘。草坪的一角,栽了一棵小小的杜鹃花,正在开着,花朵儿粉红里略带些黄,是鲜亮的虾子红。墙里的春天,不过是虚应个景儿,谁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墙里的春延烧到墙外去,满山轰轰烈烈开着野杜鹃,那灼灼的红色,一路摧枯拉朽...
《杜骗新书》第一类 脱剥骗假马脱缎江西有陈姓,庆名者,常贩马往南京承恩寺前三山街卖。时有一匹银合好马,价约值四十金。忽有一棍,擎好伞,穿色衣,翩然而来,伫立瞻顾,不忍舍去,遂问曰:“此马价卖几许?”庆曰:“四十两。”棍曰:“我买,但要归家作契对银。”庆问:“何住?”棍曰:“居洪武门。”棍遂骑银合马往,庆亦骑马随后。行至半途,棍见一缎铺,即下马,放伞于酒坊边,嘱庆曰:“代看住,等我买缎几匹,少顷与你同归。”庆忖:“此人想是富翁,马谅买得成矣。”棍入缎铺,故意与之争价,待缎客以不识价责之,遂佯曰:“我把与一相知者看,即来还价何如?”缎客曰:“有此好物,凭伊与人看,但不可远去。”棍曰:“我有马与伙在,更何虑乎。”将缎拿过手,出门便逃去。缎客见马与伙尚在,心中安然。庆待至午,杳不见来,意必棍徒也,遂舍其伞,骑银合,又牵一马回店。缎客忙奔前,扯住庆曰:“你伙拿吾缎去,你将焉...
《烈焰》译序小说的主人公斯苔娜作为作者的代言人,她的洗刷罪名的行动是一次针对当今美国法律制度的诘问和发难。无辜者可冤枉而坏人则可逃脱是对这一制度的极大讽刺。对真正罪犯的过分宽宥和对受害者的妄加罪名是这一法律制度的弊病所在。斯苔娜奋起洗雪罪名不仅有力地说明了她对这一体系的质疑与挑战,而且还告诉人们法律并非个体命运的救世主,依恃它就可以伸张正义、惩恶扬善,而只有依靠自己才能求得公正的对待。斯苔娜勇于揭开这场大火的罪恶渊薮的意义还在于她发出了女性压抑于内心深处积蓄已久的最强音。女性作为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常常受到男性强势群体的压制和迫害。书中大多数男性人物的头脑中存有对女性的偏见与歧视。这些偏见和歧视也是斯苔娜遭到无端怀疑的原因之一。他们持有的这种“女人祸水论”的观念可以被看成是这起罪名诬陷案的邪恶滋生源。斯苔娜这种不靠他救而靠自救的精神也充分体现在她与这股强势力量的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