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1活 着 (1)我比现在年轻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职业,去乡间收集民间歌谣。那一年的整个夏天,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村舍田野。我喜欢喝农民那种带有苦味的茶水,他们的茶桶就放在田埂的树下,我毫无顾忌地拿起漆满茶垢的茶碗舀水喝,还把自己的水壶灌满,与田里干活的男人说上几句废话,在姑娘因我而起的窃窃私笑里扬长而去。我曾经和一位守着瓜田的老人聊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是我有生以来瓜吃得最多的一次,当我站起来告辞时,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孕妇一样步履艰难了。然后我与一位当上了祖母的女人坐在门槛上,她编着草鞋为我唱了一支《十月怀胎》。我最喜欢的是傍晚来到时,坐在农民的屋前,看着他们将提上的井水泼在地上,压住蒸腾的尘土,夕阳的光芒在树梢上照射下来,拿一把他们递过来的扇子,尝尝他们和盐一样咸的咸菜,看看几个年轻女人,和男人们说着话。...
《绣云阁》第一回 聚仙台诸真论道 虚无子四境游神黄龙初,道君身临八卦台中,宣诸真而谕之曰:“道本无私,而世之传道者,何多私相授受也。”一时紫霞真人、紫云真人、紫气真人暨诸真等伏地请曰:“师言私授者何?”道君曰:“夫道也者,先天地而有,原本气之自然以行,无所事事,至易也,行无奇也。胡世之求吾道者,不以正道是从,作一切非道,以乱吾道。既乱吾道,即坏吾道,所以慕吾道而学吾道者,终其身于非道之中,反以吾道为索隐行怪之为,钩深致远之术。流弊若此,不几阻人以进道路乎?吾奉王母懿旨,欲命一弟子阐明大道于天下,尔等以为如何?”紫霞曰:“如师所言,是道之坏,坏于野方外术也。若不阐之,道何能明?愿师命遣吾辈,以正大道于天下,庶使后之学道者不至再入歧途。然师不面命其人,则任事弗专,道终难还其本体。”道君曰:“尔辈亲受吾道,备尝艰苦,由习而成,吾欲遣之,欲心不忍。诸弟子内,惟紫霞门徒最多...
《温故一九四二》第一节一一九四二年,河南发生大灾荒。一位我所敬重的朋友,用一盘黄豆芽和两只猪蹄,把我打发回了一九四二年。当然,这顿壮行的饭,如果放到一九四二年,可能是一顿美味佳肴;同时就是放到一九四二年,也不见得多么可观。一九四三年二月,美国《时代》周刊记者白修德、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哈里逊?福尔曼去河南考察灾情,在母亲煮食自己婴儿的地方,我故乡的省政府官员,宴请两位外国友人的菜单是:莲子羹、胡椒辣子鸡、栗子炖牛肉、豆腐、鱼、炸春卷、热馒头、米饭、两道汤、外加三个撒满了白糖的馅饼。这饭就是放到今天,我们这些庸俗的市民,也只能在书中和大饭店的菜本上看到。白修德说:这是他所吃过的最好的筵席之一。我说:这是我所看到的最好的筵席之一。但他又说:他不忍心吃下去。我相信我故乡的省政府官员,决不会像白修德这么扭扭捏捏。说到底,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三年,我故乡发生了吃的问题。但吃...
作者:李可在这战斗 自序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不是造时势的英雄。房价涨得太高,人就会焦虑,工作干得太久,人就会厌倦。杜拉拉式的中产梦充满了矛盾。焦虑无所不在,机会却也四处蛰伏。光鲜精致的背后,更多的是职场中的忍耐。升职加薪充满诱惑,真正向往的却是没有压力的生活。在这个高速发展的年代,我们的焦虑,很多时候不是因为没有机会,更主要是因为我们没有识别出并把握住机会。很多焦虑其实是有办法缓解的,比如通过取舍。房价的涨跌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们能做的是,判断什么时候出手买、什么时候持币观望。养家糊口是必须的,因此工作总是要做的,但在一份工作中,我们可以选择做哪些事儿、不做哪些事儿,什么事情要多花一点时间来做好、什么事情做个大概就行,甚至可以考虑放弃不做。这些动作都做到位了,就能有效减少焦虑。...
第一章 一个月以前省城附近有过几天混战。城门关了三天。我家也落过炮弹,大家惊扰了好一阵,又算平安无事了。我们现在又过着太平日子。不过近来我实在疲乏得很,遇到的全是不如意的事情。姑母因五叔在居丧期中将喜儿收房,三叔又不加阻止,心中有些不快,去年重阳在我家遇到四婶与陈姨太吵架,听了些闲言冷语,回家后很不高兴,以后便托病不再来我家。二妹走后,三叔虽不愿将此事对外发表,亦未深加追究,但是他在陈克家面前丢了脸,心中非常不痛快,他常发脾气,身体也不及从前了。我自海儿死后,心中若有所失,胃疾愈而复发,时时扰人,近来更甚,深以为苦。最近事冗心烦,人过于贪懒,因此少给你们写信。二妹给琴妹的信已经看到了。后来又接到三弟和二妹给我的信,讲到剑云病故的事,我和二弟心中都很难过。剑云是现在社会中难得的好人。二妹离家的事全亏他帮忙。倘若他的处境好一点,他也许不会死得这么早。不过我觉得他比我...
《歌仙》第一章 有一个地方,那里的天总是蓝澄澄,和暖的太阳总是在上面微笑着看着下面有一条江,江水永远是那么蓝,那么清澄,透明得好像清晨的空气。江岸的山就像路边的挺拔的白杨树,不高,但是秀丽,上面没有高大的森林,但永远是郁郁葱葱;山并不是绵延一串,而是一座座、独立的、陡峭的,立在那里,用幽暗的阴影俯视着江水,好像是和这条江结下了不解之缘的亲密伴侣你若是有幸坐在江边的沙滩上,你就会看见:江水怎样从陡峭的石峰后面涌出来,浩浩荡荡地朝你奔过来。你会看见,远处的山峰怎样在波浪上向你微笑。它的微笑在水面留下了很多黑白交映的笑纹。你会看见,不知名的白鸟在山后阴凉的江面上,静静地翱翔,美妙的倒影在江上掠过,让你羡慕不止,后悔没有生而为一只这样的白鸟...
第一节一八三八年七月中旬,一辆在巴黎街头新流行的叫做爵爷的马车,在大学街上走着,车上坐了一个中等身材的胖子,穿着国民自卫军上尉的制服。在那般以风雅为人诟病的巴黎人中间,居然有一些自以为穿上军服比便服不知要体面多少,并且认为女人们目光浅陋,只消羽毛高耸的军帽和全副武装,便会给她们一个好印象。这位第二军团的上尉,眉宇之间流露出一派心满意足的神气,使他红堂堂的皮色和着实肥胖的脸庞显得更光彩。单凭这道靠买卖挣来的财富罩在退休的小店老板们额上的金光,我们便可猜到他是个巴黎的得意人物,至少也是本区的助理区长之类。所以,象普鲁士人那样鼓得老高的胸脯上,荣誉勋位的绶带是决计少不了的。趾高气扬的坐在车厢的一角,这个佩带勋饰的男子左顾右盼;巴黎的行人往往就在这种情形下遇到一些满面春风的笑脸,其实那副笑脸是为他心中的美人儿的。爵爷到了狩猎街和勃艮第大街中间的一段,在一座大房子门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