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药-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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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来。
江母倒是沉默，坐在椅上不吭一声，双手交握搭在身前，靠在椅背上定睛望住对面墙上的广告牌瞧。
林淼随意挑了些话题和江母聊，聊了几句又重新安静下来。江一山已经进去许久，坐在江母身侧的林淼不好意思玩手机，坐着坐着渐渐开始坐不住，偷偷动了动身，江母突然开口说道：“年前回A市一趟凑巧碰见你妈，说起你已经结婚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通知阿姨一声！”江母微笑着和林淼扯起家常来，又嗔道：“一山年纪和你也差不多，到现在连个女朋友也没带回家给我瞧过……”
林淼有些愕然，没想到江母突然提起她结婚的事情，她还来不及回话，江母转头和她说：“说起来阿姨好久没跟你吃顿饭，一山又不常在家，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阿姨家做做客陪陪阿姨。”顿了顿，江母又补充一句，“顺道带你老公过来让阿姨瞧瞧也好。”
年前还没和周易成离婚，现如今两人离婚已有好几个月，林淼瞒得紧，知道这事情的人屈指可数，当然不包括江母。江母突然提起周易成，林淼心脏猛地跳了下才渐渐平静，战战兢兢应了声“嗯”。
江母又说起以前林淼和江一山小时候的事情，林淼面上应着，可先前无端提起周易成，她总归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刚醒来不久，身体尚未回恢复，江洋硬撑着和一行人谈了个把小时后便散了。江一山从病房出来时，走廊上只剩江母一人坐在那里，说林淼接了通电话先离开。
“公司没事吧？”江母从不过问万成，只这次连江洋也病了，她不免担心。
江一山笑笑摇头：“没事，有我们在呢。”他伸手搭在江母背上轻拍一下，安慰她道。话说完，江一山静默下来。
江母低着头挑起不知何时沾在毛衣上的纸巾屑，自顾自叹道，“我没见过你爸那样子，又帮不上忙，心里慌。”她不住吐了吐气，“你爸就你一个儿子，能担待点的地方就帮帮你爸，让他别再劳心。”
江一山闷声点点头，忽而想起江洋刚才和他说的话，“万成是我这辈子的心血，一心想留给你，可你偏偏对做生意又不感兴趣，现在连我也保不住。”话里满是浓浓的无奈和失望，江一山想安慰父亲却无从说起，心情不住跟着沉重起来。思绪一转，江一山又想起林淼，心情更是郁闷。
江母抬头觑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淡淡，一副心思分明不在这里。江母知他在想什么，拍拍他的手柔声说：“死心眼不是不好，只是要分情况。”话毕便止了声不再多说，留下江一山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对新年的期望逐年减少，现在快要出来工作了，对新年简直就是没感觉呀！我滴新年呀！




、第十七章

临近年末，事儿倍儿多，江一山忙着万成，袁萱忙着和夏羽生玩爱情游戏，独独只有林淼闲着。早两天林母给她打来电话说他们那一群退休教师已经约好下星期去外地玩上几天，让她近段时间也别回A市，聊到末了又问起她周易成，说他们两老已经许久未见过他，于是吩咐林淼过年前必须和周易成一块回家一趟。林淼支吾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林母大概有急事，没等林淼说话便将电话挂了。
林淼愣了下，心道，按她和周易成现在的状况，林父林母应该再也不会看到他俩在一块的情形。

日里在诊所无事可做，便上网浏览了下新闻，多是些社会新闻，什么情杀、弃婴……林淼扫一轮后准备关闭网页，鼠标滑动的瞬间，林淼眼睛却瞄到万成的名字，点开看，竟是万成被收购的报道。林淼对数字不敏感，文章分析的林淼不懂，只不过在结尾的时候竟让她看到傅逸扬三个字。
想一想，原来已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
林淼盯住屏幕发了一会愣，袁萱过来敲门，她才回过神来，关了电脑，拎了包往外走。

两人本约好一块吃饭，只进了电梯后，袁萱告诉她，夏羽生过来。林淼眯眼乜了她许久，袁萱攥着她手臂冲她嬉皮笑脸讨好一阵，林淼才撇撇嘴骂她一句，重色轻友，才放过她。
袁萱出电梯接到夏羽生电话，步伐放慢落在林淼后头。林淼边走边想要上哪吃午饭，刚出门口，却见江一山的车停在那里，江一山就站在车旁，手里拿着电话，见她出来冲她招招手。
林淼见到他有些愕然，呆着不说话。
江一山笑笑，一边拉开副驾的车门，一边说：“事情忙完，正好经过这边，就来找你吃饭。”
“你爸没事了吧？”林淼就着他的手上车，忽而想起江洋，顺口问了一句。江一山点头，“公司脱手，他也没事情烦，落得清闲。”
自江洋醒来后，江一山变得更忙，林淼见他几乎要预约才碰的上面。这回冷不丁出现，瘦了不少，连脸颊都凹了，可人却比之前要显得轻松。
江一山还未来得及替林淼关上车门，刚才还在讲电话的袁萱已经走出门来，视线先落在江一山身上而后又觑到车里的林淼。她冲着二人不怀好意地咧开嘴，捏着嗓子咋呼道，“好有缘分呐！”江一山只笑不说话，林淼则瞪住她威胁说：“别忘了有什么秘密在我手里……”
话说完，袁萱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被她的话急得直跳脚，冲上前来想抓住林淼。林淼一个眼明手快一把拉上车门，留下袁萱在车外大呼小叫。她冲着袁萱挑眉眨眼示威，眼角余光却偷偷瞄了下正低头笑得温柔的江一山，心里蓦地有些想法出现。

午饭地址选在附近创业园里的药膳馆。
一进门，浓厚的川弓白芷味迎面袭来，刺激林淼的嗅觉，她倒是不觉得难闻，可江一山脚还没踏进去，眉头却先皱了起来。
“不喜欢？”林淼注意到他的反应，轻扯他手臂别过脸问他：“要是不喜欢，可以去别的地方。”
江一山扭扭头，脚下则迅速走进店里，说：“你喜欢就行了。”
既然他这样说，林淼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服务员在店里靠窗边的一桌子坐下。
周三中午人不多，零零散散坐着几桌，店里装潢也比较朴素，颇有种古风古色，连菜单也特意设计过，和店里风格相得益彰。
暗棕色的木质桌子上没有铺桌布，袖子不经意沾到桌上的一圈水渍湿了一小块，林淼用纸巾擦了擦想将袖口湿的地方印干些，江一山则捧着菜单看。
店里又来了客人，一行人经过他们的桌子在江一山身后的桌子停下，经过瞬间林淼忽而闻到一阵熟悉的气味，条件反射以为是傅逸扬，下意识抬头，不想那人竟是周易成，还有……陈佳佳。
周易成似有感应，在林淼抬头的同时也回过头来，两人视线不约而同对上，转而同时定睛愣住。
林淼满脑子空白，她怎么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们两人。　这里药膳馆开了五年，算是市里做药膳比较出名的地方，先前林淼想和周易成过来这边试试，可每次临行总有些事情将他绊住，于是一直没去成。　反倒是今天居然让她在这儿碰上他，还是和陈佳佳一块。
周易成张张嘴想叫林淼，可话还未出口，林淼已经率先埋头顾着自己的衣服，丝毫不理他。周易成心里不住一沉。
一旁已坐下的陈佳佳见他立在原地，又重新站起来，轻轻拉了下他。周易成仍旧没有反应，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视线一直定在某处。
陈佳佳疑惑地顺着他目光看去，坐在椅上的人正低着头，只能看到半张脸，可陈佳佳一眼认出这个让周易成莫名失魂落魄的人是谁，她挺着肚子小声唤她的名字，“淼淼……”
被叫唤的林淼手下一顿，她的小名再配上那娇柔的嗓音让林淼心里止不住的恶心。她已经能有多远躲多远了，可偏偏他们如影随从，她走到哪，他们就出现在哪。
拿着纸巾的手紧紧握拳，脑袋越发压低，林淼不住咬唇，牙关下隐隐的麻痛让她心里闹腾堵的特别厉害，恼得她想哭。

江一山听到声音，放下菜单，抬眼却见林淼垂着头不应人，回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周易成和陈佳佳。江一山也不禁愣住，他没料到和林淼出来吃饭会遇上周易成。
江一山沉默着跟周易成点头示意，便不再理他们，别过脸，林淼还是低下头，擦衣服的手好似要将衣服搓烂一样用力。江一山没说其他，反而将菜牌递到她面前。
林淼理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了，忽地眼前出现江一山的手，她悄悄抬眼瞅了下，见是菜单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接过，可两只眼珠一直死死盯住桌面始终不肯移动半分。
林淼若无其事地看着菜单，逐页逐页地翻看得极认真，可上头写的字她一概没看进去，倒是坐在江一山身后那桌的人声却清晰无误地传入她耳里。
“要不吃这个吧，这里写着对胃好，这段时间你不是又开始闹胃疼吗？”陈佳佳眨着眼小心翼翼开口问周易成。
许久听不见他的回音，陈佳佳以为他生气了，赶忙凑前想要解释，周易成却突然指着菜牌上另一款菜式哑着嗓子沉声说：“大着肚子不能吃天麻，要这个黄芪炖鸡，可以安胎……”
周易成一字一句落在林淼耳里，像是千根铁钉直直扎在心脏上。服务员就现在桌旁等到他们点菜，可菜单上的字越发模糊，林淼咬咬牙，什么也不想，往菜单上一连指了十来下，手下速度极快，下单的服务员几乎跟不上，还要翻页才把林淼点的菜写完，心想这女的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没想到竟然这么能吃。他正想转身赶紧去厨房交单，却不料江一山喊住他，沉着脸将林淼点的菜几乎全都取消，只留下几个。
见煮熟的鸭子跑了，服务员自然不乐意，瞪着眼觑了江一山一下才慢条斯理地收起菜牌往厨房走去。
林淼同样闷闷不乐，猛然抬起头，视线越过江一山与陈佳佳的后脑勺与周易成对视。愣怔片刻，林淼匆忙收回视线，微微侧身，令江一山可以完全挡住自己，躲开周易成的注视。
她到底还是介怀周易成的存在。
江一山偷偷瞅了瞅她，眼底夹杂复杂的情绪。

菜逐份被端上来，江一山执起筷子细心地挑了几样林淼爱吃的夹到她碗里。
林淼翻翻碗里的菜，夹了小口送进嘴里，耳边却不断充斥着陈佳佳那刺耳的声音，口中食物顿时变得食不知味。
记忆中的陈佳佳安静少言，如同布景板般活在别人身后，可现在周易成面前的陈佳佳竟出乎林淼意料，不管周易成理不理会，径自喋喋不休地讲着最近遇见的她觉得有趣的事，多是一些家长里短，连林淼也觉得鸡毛蒜皮。
江一山动了动嘴巴好像说了些什么，林淼却听不进去，半垂着脸，齐整的刘海挡住眼睛，两片嘴唇被她咬的通红，满脸的不知所措。
江一山眼梢觑了下身后，挂在陈佳佳脸上的笑容异常刺眼，回过头来，林淼蓦地“啪”一声放下筷子，声音小只两人间听到。江一山搁在桌上的手顿了顿，耳边传来她的声音，“我上洗手间。”
压在椅背上的重量忽然不见，江一山回望一眼，周易成原先坐着的位置上没了人，只留下陈佳佳一个不敢置信地目瞪口呆。
倏地感应到江一山投来的目光，陈佳佳抬眼，不期然与江一山对视，眼里明晃晃的探究，陈佳佳低下头，如同嚼蜡般吃着碗里的食物。

洗手间出来，林淼见到周易成。
狭窄的走廊间充斥一阵烟味，周易成掂着根香烟半垂着头靠在墙边，盯住鞋尖出神，烟灰零零星星落在地上散成一圈。见林淼出来，他立刻直起身，将香烟掐熄在身旁垃圾桶上的沙石里，抬起头定睛凝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