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茧-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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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飞脸红了红,又夺过李瀚手里的伞,递给另一个乞丐。
“诶?”李瀚看着头顶悬空,冷风嗖嗖地吹着天灵盖,还有纷纷扬扬的雪飘下来,“好冷。”
“阿瀚,”陈若飞将右手的手套戴在李瀚的右手上,用光…裸的手去握住李瀚光…裸的手,“这样就可以一路白头。”
李瀚愣了愣,旋即敞开微笑。
“过了今晚,就算分手,我大概也觉得满足了吧。”
“啊?”李瀚没听清,在脑中重复方才的声音,似乎抓住陈若飞的意思,但又觉得不对,“你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很开心。”陈若飞紧了紧握李瀚的手。
他们从稍稍冷清的街道,辗转到有名的步行街。四周的从静谧一下就变得嘈杂了。这里附近有教堂。圣诞如此盛大的节日,教会里分外热闹,甚至有人装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给路过的行人发糖果。不远处的广场上有一架常年放着的钢琴。有教堂一直养护着。陈若飞很少因为欢喜而弹琴,但他现在很想大声告诉别人自己今天的幸福。他想用琴声向其他人呐喊。陈若飞拉着李瀚穿过人群,来到广场上。没想到有人已经坐在钢琴前,在黑白键上跳动自己的手指,唱着一首耳熟能详的情歌。——Mr。 Raindrop; falling away from me now…… Do you know how much you mean to me Why must you leave I'm just a flower on a tree。 Why must you leave You make my day; Don't go away……
“在唱什么呢?”李瀚英文不好,但单看到坐在钢琴前的英俊的男人深情款款的模样,也猜到杂在围观人群中的女朋友应该已经感动得痛哭流涕了吧。
圣诞是个浪漫的节日……凡是从国外传进来的日子,大抵都会被中国人虚化成浪漫的情人节。李瀚突然想起自己送张汉歧戒指的那天也是圣诞……他在平安夜故意不和张汉歧见面,而后深更半夜在他大学的寝室前用小店里买来的蜡烛围成一个心形,然后在中间放着戒指,躲在树下,打电话等张汉歧下来。本以为自己的恋人会非常感动,哪知道张汉歧第一反应是揪出李瀚,骂他为什么会用白色的蜡烛,好像点给死人一般,然后才看到放在白色心中的戒指。张汉歧看到戒指的一瞬是震惊的,而后慢慢化作浮上眼睛的水汽。他紧紧攥着戒指命令李瀚马上到礼品店里买下所有的蜡烛,重新给他一次求婚!两个穷学生在一家店里掏光了所有钱,买下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蜡烛,他们拿着蜡烛去了海滩,层层叠叠地摆,然后将蜡烛全部点燃。李瀚单膝下跪,抓着张汉歧的手几乎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张汉歧激动地扑到李瀚怀里,胡乱地点头说“我愿意!”。那时的日子,真是纯真美好……
李瀚收回思绪,突然想到当年的海滩看看。他带着陈若飞,才靠近海边,一阵寒冷的海风吹过,凌厉得让陈若飞咳嗽起来。但风中夹着一股蜡烛燃烧的味道,还有沙滩上微弱的亮光。李瀚心跳一下加快了,他放开陈若飞的手,向海滩冲去,赫然看到黑色的海浪一层一层地推着沙子上摆成夸张心形的蜡烛!
“……竟然有人在那里摆了蜡烛……”陈若飞气喘吁吁地赶上李瀚,一眼目睹到壮观的蜡烛图案,一下被震慑到,“是求婚吗?”
李瀚神情复杂地看了陈若飞一眼……这一切仿佛当年的场景……只可惜物是人非……
陈若飞跟随着李瀚走到蜡烛图案前,暖和的蜡烛,飘扬的白雪,黑色的浪花……还有李瀚和自己……这一切都很美……“阿瀚,你说点蜡烛的人还在这里吗?”
李瀚摇头,他已沉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陈若飞拿起地上一根没摆到里面而多出的蜡烛,将被雪或海风吹灭的花烛又再度点燃。
李瀚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沙滩上,看着陈若飞忙碌地点着蜡烛,偶尔停下,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肩上小憩,而后又看到有蜡烛熄灭,他又起身去点……反反复复……他们两个完全不一样吧……陈若飞和张汉歧……当年李瀚“求婚”后,和张汉歧滚在沙滩上做…爱,而后一路到旅馆。而陈若飞,却为一个已经离开的点蜡烛的人守护着一份不知是否长远的爱情……“若飞……”李瀚叫着忙碌的恋人,伸手将他拉进怀里,用嘴堵住他想要说些什么的口。一吻作罢,李瀚将陈若飞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和他一起躺在沙滩上,吹着海风,顶着飘雪,看着蜡烛,哼着刚刚听到的走调的“Mr。 Raindrop”……
孤芳难自赏
陈若飞生病是不是该在意料之中呢?李瀚看着恋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模样叹了口气。昨夜让陈若飞饿着肚子在海边吹风,到半夜,听到陈若飞的轻咳,李瀚赶紧伸手去摸陈若飞便发现对方的身体过于寒冷了。李瀚立刻紧张起来,拉着陈若飞直奔医院,一查,居然是肺炎。连平时照顾陈若飞的一些小病小痛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是严重的肺炎。医生建议病人可以住院,李瀚便立刻给陈若飞办了入院手续。直到陈若飞挂上盐水,安稳地睡着,李瀚才放心地离开。
陈若飞昏昏沉沉地睡着,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睁眼就看到眼前一片纯白……陈若飞不喜欢医院,这会让他想起很久以前一些不好的回忆……陈若飞也觉得李瀚太过紧张了,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而且要住院整整3天,陈若飞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不过他也不想给李瀚添麻烦。住在医院无论如何都有人照料,李瀚也可以照常上班。
因为肖紫赤的人脉很广,陈若飞在床铺紧张的情况下还能订到非常舒适的床位。陈若飞住的是六人房间,但实际上,只住着陈若飞和另外一个男人。陈若飞听护士说,对方是一个很有钱的老板,因为过劳而住院休养。之前都是一人独住的,似乎是一个人待烦了,便要了清静一点的六人房,却又要求院方只允许再多入住一人。
陈若飞微微坐直了身体,看着对面床铺上的男人一言不发地,静静地看着窗外。大概是触动了他心中的某根弦,陈若飞主动向对方打了声招呼。
对方缓慢侧过头,睇了陈若飞一眼,开口:“你好。”而后又把头转回去。
陈若飞不善言辞,对方在招呼过后便沉默下来,陈若飞也不知如何搭话。
“我叫聂明扬,你呢?”对方突然开口,但眼睛还看着外面的风景。
“我叫陈若飞。”
对方明显愣了愣,又将视线投向陈若飞,道:“‘化作千风’?”
这回轮到陈若飞一阵诧异,他从不知道有人会记得十几年前一个公益广告作者的名字。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weep;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sleep。 I am in a thousand winds that blow; I am the softly falling snow。 I am the gentle showers of rain; I am the fields of ripening grain。 I am in the morning hush; I am in the graceful rush Of beautiful birds in circling flight; I am the starshine of the night。 I am in the flowers that bloom; I am in a quiet room。 I am in the birds that sing; I am in each lovely thing。 Do not stand at my grave and cry; I am not there。 I do not die……”很少人能将“化作千风”的歌词完整地念出来……聂明扬眼神淡淡,仿佛在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哼着化作千风,“我一直希望在自己的葬礼能放这首歌……”
陈若飞一震……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想法,是想不开还是想百年归老后用这首歌画一个句点。
“怎么了?”聂明扬对陈若飞笑笑,“不要担心,我没想过什么消极的事。”
陈若飞微微松了口气。
“在十几年前,我还是个无业游民,一次,我一个人游荡在街上时,看到那个公益广告。背景音乐就是‘化作千风’。一个男人从小到大都很失败,他在小时候的日记本上写着要飞翔。但是这个人成绩不好,常常被人嘲笑,长大一点他被喜欢的女孩拒绝,然后上岗工作又不顺利,一事无成、浑浑噩噩地过着。在他快死的时候发现自己小时候日记本上写着的愿望,于是他在弥留之际拿掉氧气罩,从病床上爬起,几次倒下又几次站起来,他学着自己制作,而后完成了一个滑翔机,最后在夕阳下山谷中飞翔……”聂明扬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动容,“我时常在倦怠的时候想起这个故事。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可以靠努力来争取,我大概不想后悔。”
陈若飞点头,他从没想过有人能一直心心念念地记得他的作品。
“你真的是高德肖氏的陈若飞?”聂明扬看陈若飞怔了怔点头,“真没想到你这样年轻。”
陈若飞抱以一笑,他出道早,出名也早,很多人认为陈若飞至少四十岁,却不料他刚过而立。
“你还记得吗?明夏的小饼干。”对方再度开口。
陈若飞一滞,看着聂明扬。明夏食品是非常有名的公司,在十年前靠一款小饼干起家。
“我曾经在你的桌上放了一盒小饼干。”
陈若飞突然想起自己唯一一次为一家食品公司的产品做广告。他记得那天他刚从外场赶回高德,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桌上非常体贴地多了一盒小饼干,便拿起来吃。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家小企业的老板想请高德做广告,于是给公司的每一个人发了一盒饼干。当时公司里所有的广告设计师都有很多单子,没人愿意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食品费神做广告,除了陈若飞……“很好吃。”陈若飞看着聂明扬,似乎想起当年拿起饼干放进嘴里的味道,“当时我觉得那饼干很好吃。”
聂明扬闻言一笑。
先下明夏食品非常有名,也一直是高德的一笔大单。而陈若飞除了第一次为他们企划过,之后一直没有与明夏有过合作。
“若飞,”聂明扬突然直呼陈若飞的名字,“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陈若飞一向不喜欢别人这样自来熟地称呼他,但当面拒绝也显得矫情。
“也请你叫我明扬。”聂明扬对陈若飞微微一笑,“明夏现在又有一款新产品,当然还是和高德合作。我们能在这里相遇也真是缘分,真希望能再次看到陈若飞大师为明夏设计作品。”
陈若飞无可奈何一笑。商人的本性大抵如此吧,只是如此单刀直入真的没问题吗?陈若飞向来难以拒绝别人的请求,但换做其他人恐怕聂明扬已经被人拒于千里之外。“你真直接。”
“那是因为对象是陈若飞。”聂明扬缓缓地说,“如果是温和的陈若飞的话,直白一点也无妨。”
“暴露人性了吧,”陈若飞眼睛弯弯的有些许无奈的笑意,“人们往往会利用软弱的个性,对那些强硬无礼的人敬畏三分。”
聂明扬一愣,看着陈若飞:“我无意冒犯你。大概只是觉得亲切。虽然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认识很久了。人们不也常常会对亲人肆意,而对外人恭谦么?”
陈若飞一笑:“你还真是会诡辩。”
聂明扬神色平和地将目光从陈若飞眼睛上落下,慢慢地飘在他右手的无名指的钻戒上:“你结婚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诶?”陈若飞有些意外聂明扬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从他戴上这枚戒指到现在,不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