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财神-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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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没事,我就是确定一下,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闫似锦么。”
他眼内的光黯淡下去,嘴唇蠕动着又要说话,这次我却不令他说,只是快速将腰间小锦囊中的金豆子倒出来托在掌心:“给。”
他就叹了口气,说:“你放下就行。”
“呃?”
“我是说,你不觉得我亲手去接,很羞耻?!”
我仔细端详面前这人,突然觉得他好陌生。任由我怎样瞧,都瞧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何。便只好叹了口气,将金豆子放在脚边,然后背转过身去。
良久,也不见他有所动作,我便只好再开口:“不够?”
“嗯。”
“可我只有这些,就算再有,也要明日了。”
“那我明日还能再来取么?”
“闫似锦,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突然要这么多银钱作何用?”
“不能。”
他很快又道:“钱招招,我只问你信不信我?!”
我略犹豫,还是点头,又想起背着身子他看不到,只好说:“我信。”
“那就好。”
“你拿了么?”
“没有。”
“为何?”
“钱招招,等你走了的吧。”这声调闷闷的。我真不敢相信,我身后那目光遥远的家伙还是我认识的闫似锦。
但他就是闫似锦。
我很想回头问他,到底遇到了何事。可我了解他,他不想说的即便逼问也没用。何况我现在心境复杂,一时间脑中浮现当年那虎妖苏姚被篱落利用着一次次骗取精元珠,一时间又想着闫似锦绝对不是那种人。
我似要被这两种情绪折腾疯掉。终是没有转回身,而是笔直的朝前行,朝前行,直回了山洞。
山洞里看不到北疆碧蓝的苍穹,我深吸口气,突然很想念栖霞山,那个常年云雾笼罩的地方……
月如钩。
我坐在离山洞最近的一个木墩上。如意已好久不见,自打上回一别,她就再没回转,兴许正与王子俊浓情蜜意着,这段时光是她自打有神识以来,最美好的一段吧?
听说再过几日王子俊就要动身,北疆离京城实在太远,要赶考必须早早的就起程。也不知如意会不会同行,我更不知钱二爷那玄妙术数,到底能在如意身上维持多久。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只希望人人皆能得偿所愿吧。
“咳咳,咳咳。”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我仰头瞧这北疆的星,只觉璀璨着,繁华着,却更寂寞。
剧烈的咳声令我很难过,身体的过度透支令我更是难熬,偏小腹里又多了粒种子,时不时左跳一下,右跳一下,不安分的萌芽,不间断的生长。
月事一直未曾来。我轻/抚/小/腹,即便隔着肚皮,仍觉内里那生命异常顽强。
我到了北疆多久了?久得我差点忘了,我来自常年云雾笼罩的栖霞山,久得我差点以为自己就是北疆人。
月移,星灿。
子夜时分以至。
我不由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便将腰间的小锦囊解下放于地面之上。地面早已结冰,我瞧瞧那冰面,再深吸口气,便自木墩上挪下/身子,席地盘膝。
月华大胜。我借着月华将食指刺/破,另一手熟练的打开小锦囊,令血水子点点滴滴进入内里。每一滴进入后皆幻化成一粒亮闪闪金豆子。
这月光下,金豆子璀璨得格外晃眼。随着血水子不断流失,我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身子骨越来越虚弱。
可我没有停,只是细数着血水子幻化的金豆子。一粒,两粒,十粒,十一粒……
闫似锦需要很多金豆子,最近他需要金豆子的数量越来越多,多到我根本没有时间恢复元气。
每日子午之时我便刺/破食指,以血化金。再将或多或少的金豆子皆埋在山洞外那株枯树底,第一次赠予闫似锦金豆子的地儿。
日复一日皆是如此,我见不到闫似锦,甚至一度以为,其实并没有一个闫似锦需要我提供源源不断的金豆子,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
如今这样,我分不清我俩的关系,我们到底是师姐弟?还是爱侣?亦或者只是债主与欠债人?
有时闫似锦也会不拿金豆子,却在树底留一张便笺。内里可能是句问候的话,也可能只是一句:你在干嘛?
他没有留过任何甜言蜜语,没有说过他想我,没有说过谢谢,甚至没有在便笺上提过他任何情况。但当北疆第一场雪的时候,那便笺上一句:“天冷了,别只顾着说我,自己却不知多穿点。”却令我止不住泪珠子开闸。
我与他,如今这般,又算何?
将身上的白狐皮大氅拢紧些,最近我觉得越发冷。北疆的冬好长啊,长得我就快要挨不住了呢!
血水子还在流,一滴滴化作一粒粒金豆子。我头晕目眩,脑中眼前有许多与臭小子的过往。
或许当初我就该潇洒放手,或许我不该给他金豆子,或许,可人生哪有那么多或许!
小腹内那顽强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心酸,竟“咚”的一下捶左面肚皮,再“咚”的一下捶右侧肚皮。
我低眼瞧,如今小/腹还仅是微微/隆/起,穿的衣衫又厚又多,没有人知晓,我早已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在抗议么?还是在安慰我呢?!
我也知一直这样无条件的以血化金供给闫似锦不对,可我就是无法收手。想当初我还无法理解苏姚,可如今我却彻底体会她当初心境。
血还在流,头愈发晕,在要命的空白到来之前,便觉身后猛的起了一阵风。
随之眼前便是白光一闪,接着我的脉门便被扣住。我定睛瞧,就见我那位许久不见的钱二哥。
“二哥。”
他一张脸阴沉沉的,一只手扣住我脉门,听闻我唤他,竟是毫不犹疑的甩了我一巴掌。
“啪”的一声,好响亮的一耳光!
“钱招招你疯了!谁告诉你的以血化金?!你不要命了是吧?!你不要命没关系,可你这样死是给我们皇族丢脸!我钱家怎么会有你这种子孙!”
钱二朝我怒吼,竟是说不出的气愤,他就保持着扣住我脉门的架势,手腕子一用力,竟生生将我自地上拎起。
两脚离了实地,我却觉得心里空空的,没什么恐惧。
“我说最近怎么不见你,赌注的事你也不关心,小莲妖的死活你也不在意。原来你在以血化金?!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在透/支你法力!你瞧瞧你脸色多苍白,继续下去别说你归位,魂飞魄散还差不多!”
“我没事。”
“钱招招,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兄长,可你我毕竟是血亲!你实话告诉我,为何突然需要大量金豆子?!为何要以血化金?!你很缺钱么?钱呢?看你的样子做这种事绝不是一两日,那么,金豆子呢?你以血化金的金豆子呢?!是不是都给了人?栖霞派么?栖霞派还有人纠缠你么?!”
钱二一叠声问了好多,压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大抵是气急了,低头沉思下,立马又自我推翻:“不对,你在栖霞派那么久也没用过这种办法!难道是他?!是他让你来劝我离开十里堡,又劝你以血化金么?九重天快要穷死了么?区区一个天界他都管理不好,还有什么资格让我归还十里堡。”
自打我见钱二第一眼开始,他就没这般发狂过。我知晓自己实在不是个好妹子。只好在他终于止住了口时呐呐道:“二哥,我的事你别管。路是我自己走的,好坏我自己个担着。”
“到底是谁在利用你?”
“二哥,你是关心我?还是,你只怕利用我的人是大哥?”
“你!”
钱二朝我瞪眼睛,良久,终是叹口气将我默默放下。
双脚一沾实地儿我立马蹲下蜷曲着身子,只觉小腹隐隐作痛。
他就那般瞪着我,我仰头瞧他,一字一句道:“就像北疆的赌注一样,其实赌赢赌输你根本不在意,你在意的是大哥要收回十里堡。鬼王也不过是个牺牲品而已,只因他向着大哥么。”
略顿,我继续道:“就像你与我,哪有多深的感情?你今夜这样愤怒,也不过是怕我被大哥利用。其实你不了解我,我不是个痴儿,若我不想,谁能利用我?!”
钱二皱眉,却不再朝我瞪眼。动了几下唇,终是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风送来他的音,冷冰冰的,令人彻骨:“但愿你真的很清醒。还有,明日王子俊启程,如意会同行。这场赌局现在还看不出输赢,一切等王子俊高中之后,再看。”
我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细细咀嚼着他的话,我真的清醒么?!
正出神,就听得身后一声轻轻叹息,回首,却见一身月白长衫的慕蔚风,静静立在月色之下,离我并不算远的地界。
他怎么来了?!
☆、第十四章
他信步走来;依旧风姿卓越;超凡脱俗。似并未听到我与钱二的对话,只是走近后停步,朝我展颜。
依旧柔声;“招招师妹,一向可好?”
“不好。”我道。
他大抵并未想到我会如此直白回他;一时间竟是呆愣在当场;许久也答不上话。见他的样我不由有种恍如沧海之感,原来并非人人皆变;单说这慕蔚风,便是一直未变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呆!
对着个呆子;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便只好起身;整理好衣衫发髻,方朝他呲牙;笑道:“我是逗你的;师兄,你看我最近都长胖了,自打来了北疆,顿顿好吃好喝,哪能不好。对了,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北疆?载浮呢?栖霞派最近怎么样?山下的妖精鬼怪们相处还和睦?又新添了妖精没?”
我似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般,连珠炮似的说不停。慕蔚风只是听着微笑着,并不打断。
“还有还有,师兄,我忘了告诉你,其实北疆最好吃的就是酸菜火锅了!你别看北疆天寒地冻的,热腾腾的酸菜火锅一吃,保你浑身都暖和呢!你这次来要住几日还是十几日?几十日?”
我自说自话,末了便大笑,似将将听到个天大的笑话般,可别说慕蔚风,就连我自己个都觉得,好假!
偏慕蔚风不揭穿,只耐心等我说完,才道:“招招师妹一下子说了这般多,师兄真的有些期待了。看来北疆实属不错,师妹,夜深了,不如你我明日再细谈?”
“哦……好。”我抬头望天,子时已过,的确很晚了。
就道:“那师兄不嫌弃的话,今晚就随我在这山洞里委屈一宿?”
慕蔚风立马涨红了脸,一叠声回绝我:“不了不了,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招招师妹,蔚风暂住在王村村尾一间空房。天寒夜重,师妹要好生保养身体,明日蔚风会再来。”
言罢像是生怕我会拉他,竟是折身便走。我见他的样,不由长叹口气,心底忽生几许恐惧,便在他身后大声问道:“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突然来北疆呢?是不是栖霞派出了什么事啊?!你可千万别瞒着我。”
那急急要逃走的人便止步,回首朝我展颜,道:“没有,招招师妹不要多想。蔚风此次来,只因师父接了花红,要蔚风护送转世的紫微星明日启程赴京。”
“哦,原来如此。那师兄明日就要走么?”
“明日傍晚吧。本不该今夜前来的,可许久不见,实在关心师妹近况……叨扰了。”
他说罢了话便微微垂了眼帘,待到再抬起,便又朝我微笑,而后方折身离开。我瞧着他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内暖暖的。
无论何时钱招招都不是一个人,我还有栖霞派,还有大师兄,还有……
手轻抚还未隆/起的小/腹,我不由长叹口气,也折身,朝山洞走去。
子时已过,新的一日已到来,王子俊赴京竟需慕蔚风千里迢迢赶来护送。虽载浮那厮一向贪财,却不知这位大金主是谁?
如意这回也会同行,但愿他俩能永远那样浓情蜜意着,不分离吧。
山洞里很暗,天边却已现一丝鱼肚白。这一刻看来,赌注并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