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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肃肃花絮晚-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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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卿紧紧抿着嘴,扬起一抹僵硬的笑,心里头可算是明白了。

  这哪里是让她养孩子,分明是用养孩子的借口栓牢了她!早上送去,晚上接回,还要在老爷子那里陪孩子用晚饭,谁知道哪一顿吃完还能不能回来!

  云卿心里一时气得翻江倒海,若非她对慕老爷子早有防备,兴许连这句都没问就早早被套进去了,到时候因她一个失误令慕垂凉受老爷子掣肘算个怎么回事!先前那些温情慈爱又可怜的话,如今想起来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见慕老爷子仍等着她回话,云卿知道老爷子素来精明,生怕泄露情绪,于是极力稳了稳,尽量平和地笑说:“老爷思虑周全,孙媳原是不该说什么的。但有一句话,出嫁从夫,只要垂凉点头,孙媳莫有不从的。所以虽需我来尽心尽力,也要先让垂凉点头啊!再者,毕竟是裴姐姐的儿女,如今住九之礼刚过,我尚未来得及去向裴姐姐请安,这就接了她的儿女去抚养,说来岂非我这后进门的不知礼数?”

  慕老爷子只低低笑了两声,神色古怪地盯着她看。云卿知他生疑,干脆莞尔一笑,迎着老爷子目光坦坦荡荡说:“老爷有心为我们考虑,我们做晚辈的都心存感激。垂凉当日连番推拒我也能懂,恐是担心我年纪尚幼,不足以抚养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如今我若贸然答应下来,恐他更是气我擅自做主怠慢了孩子,怠慢了慕家的长子嫡孙呢。倒不如我先回去,一来将此事告知裴姐姐,毕竟她是生母,二来我慢慢地劝着垂凉,毕竟他是生父。生父生母都点过头,我抚养孩子才算没有后顾之忧呢。老爷放心就是,我有心抚养那两个孩子,就必定能劝得他同意,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只是这又有什么可心急的呢?来日方长,不是吗?”

  慕老爷子收起放在桌上的手,将自己埋在,至少看起来就像是深深埋在了宽大的太师椅里,只露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脑袋,两只眼睛微微凸起,深邃透亮,泛着清光,脸上皱纹太过明显,却并没有显现出岁月不饶人的悲戚,反而让人觉得岁月给为他增加了太多太多的深不可测。云卿如今离慕老爷子那么近,但完完全全没有办法读懂他脸上任何表情,谈话开始直到现在,一次都没读懂过。

  “好,不愧是我慕家掌家之人,”慕老爷子脸上浮出极淡的笑,点头说,“你思虑周全,想必真的能做得很好,我等你几天就是了。”

  言罢阖上眼睛,已是送客的神色。云卿不敢松懈,极力撑住那股子心气,稳稳当当笑说:“既是如此,孙媳不敢打扰老爷休息,这便告辞了。”

  出了门,云卿再无力理事,直吩咐蒹葭说:“回房,现在就回房!回去让疲q给凇二奶奶回一声,就说我咳疾犯了,今儿若是小事就让她自己拿主意,若是大事就先往后推一推!”

  哪知才刚进了院子,就见疲q已经匆匆忙忙往外走,云卿只存了心要一头扎进房里歇一歇,只留蒹葭嘱咐疲q。云卿这番模样直把疲q看愣了,等云卿一只手已伸出才反应过来,急道:“哎,小姐——”见那房门已被云卿推开,转而又喊:“那若是急事呢?”

  云卿烦躁地喊:“拿就找三姑娘垂缃一同商——”

  ——看着房中的慕垂凉,云卿生生顿住脚步与声音。

  013 默契

  “你,你怎么在这里?”

  慕垂凉原本只是坐在窗边书桌前看书,见到云卿气急败坏地闯进来不免惊讶了一下,然而等云卿错愕地问出这句话他才放下书,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云卿自知失言,有些失措地想解释:“我、我的意思是,平日里你都很晚才、才……”

  “你若不想看见我,”慕垂凉沉声打断她,收书起身道,“我可以去书房。”说罢就要径直离开。

  云卿气极反笑,回头看着他背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与我绝交了?也罢,我哪里留得住你呢!不过有些事毕竟关系你,我一人不便拿主意,你若略有空闲不妨坐下听听。”

  慕垂凉顿住脚步,良久,折回来静静关上了门。

  云卿方才气急败坏跑了几步果真开始咳了,也懒得理他,径自坐下猛灌了两杯冷茶,却越发难受起来,慕垂凉蹙眉上前帮她拍背,云卿冷眼瞧着他僵硬躲开,气氛尴尬了一会儿子,便听云卿说:“我方才是从老爷子那里回来,老爷子嘱托我做两件事。头一件,说慕家如今开销甚大,需做调整。这第二件么,是老爷子让我代为抚养两个孩子。”

  慕垂凉果然神色一凛,在旁坐下紧盯着她问:“你答应了?”

  云卿低头喝茶,并不作答。慕垂凉伸手一把夺过她杯子隐隐带着恼怒说:“你疯了吗?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我说两个孩子的事不用你管,我不会让你来抚养,你听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几时说我答应了?”云卿一句话堵得慕垂凉无话可说,她冷冷道,“头一件事,节俭用钱,那是横竖都要得罪人的事,我没应也没推,但老爷子既然开了口哪怕赶鸭子上架也都是迟早的事儿。第二件事,我说出嫁从夫,自己拿不了主意,要回来与你相商。”

  慕垂凉盯着她看了半晌,不得不叹说:“这样就很好,两件事都暂且拖着也就是了,我自有分寸,很快就妥了。”

  云卿嗤笑一声说:“你倒是又有分寸了?你看不懂老爷子安排这两件事的意思?慕家是经营银号起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素来大手大脚惯了现在却让我去推行节俭,能是为了那一点子牙缝里头省出来的钱吗?不过是个意思,唬得我乖乖听话抚养两个孩子,乖乖每日送孩子过去,否则掌家事上他有的是法子让我里外不是人呢!”

  慕垂凉便道:“这些我也明白,不过推行节俭并不是没有办法的。再说了,大处省一省,小处放一放,明面儿上不得罪人也就是了,还竟打算真办了?到时候吃力不讨好。”

  云卿横他一眼说:“这叫什么话?你果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忒也小瞧了我!那慕家的钱省下来一分也落不到咱们的口袋里,多一分多不到我头上,少一分少不了我那份,我怕什么?还明面儿里做妥帖,若是我来,必得将此事漂漂亮亮办利索了,堵得各房人都无话可说才是!”

  慕垂凉挑眉便笑:“哟,能耐么!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着?”

  云卿看他如此一时也得意洋洋扬起下巴说:“行事之下策在于攻事,行事之中策在于攻心,行事之上策在于攻人。凇二奶奶孔绣珠是个务实重干的,又能忍辱负重,做这种事她一分也不会抱怨,可惜就是性子弱了些,恐底下人阳奉阴违。所以倘若真要把事情做得漂亮,倒必须再加一人进来。”

  慕垂凉与她相视一眼,忽一笑,点头叹说:“亏你能想到到用垂缃!”

  云卿眼睛一亮,抓着他问:“你也觉得三妹妹可堪大用?”

  慕垂凉却摇摇头说:“此事麻烦了些。一来垂缃已出阁了,你要她掌管慕家事,恐难寻妥帖言辞说服众人。二来垂缃性子古怪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答应的。这三来,柳姨娘的闺女和二太太的儿媳都跟着你掌家,你倒以为那两个老的会服服帖帖听你的话?你岂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云卿狡黠一笑说:“这你就别管了,我也不是第一天想用三妹妹了,我也有分寸呢!你只需到时略帮我说句话就是了,我总觉三妹妹很听你的话。”

  慕垂凉闻言更是笑,一边点头应下,一边伸手就去揉她头顶心,才一碰到,两人几乎同时想起还在吵架,一时脸上笑都僵了,过了一会儿,慕垂凉收了笑缩回手,说:“既然你有法子,那还急什么?还需要我做什么你直说便是。咱们闹归闹,面对旁人时当然还是要站在一处的。”

  云卿低头撇撇嘴,说:“这我自然知道。只是这两件事终究是连着的,第二件不做,恐怕这头一件怎么做都是错,即便底下人服服帖帖接受了,也怕老爷子故意寻咱们不是。咱们倒罢了,他能拿咱们怎么着?只是恐怕祸害到两个孩子身上,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见慕垂凉一味只是不开口,云卿便接着说:“我是想着,孩子在外头放着总归不如带回咱们房里来得稳妥,如今他们也大了,也该请了先生认真教,不能这么老是耗着,今儿我看昭和那字,确然是——”

  慕垂凉低着头,眼底泛着冷意,再度不冷不热笑起来了。他这笑真是勾得云卿心头一团火猛蹿,烧的她抓心挠肺不能平静,便也收了笑冷冷说:“慕垂凉你什么意思?你若再这样子,即便那日你生气是因为老爷子要拿我要挟你,即便你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我,我也不领你这个情了!”

  慕垂凉脸色立刻冷了三分,神色古怪地看着云卿说:“我笑你多事!我早说了,那两个孩子无须你来抚养,你若有那空闲道不如自己给我生一个,巴巴地赶着对别人的孩子好做什么?慢说轮不着你,就是理当你来养,也还需得问问我愿不愿意成天一睁眼就看见他们两个呢!”

  云卿气得七窍生烟,“噌”站起来指着慕垂凉说:“我多事?好好好,是我多事,我上赶着去给你慕垂凉多事!你叫我给你生?你膝下那个大的五岁了字还写的乱七八糟,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你的错!就算我生了也不敢给你养,我还怕有朝一日你也不愿看见我的孩子呢!”

  慕垂凉半阖上眼,面色像暴风雨降至一般压抑。云卿气得浑身发抖,一时又猛咳起来,直咳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跌出来了,便听慕垂凉终于开口,却是道:“来人,给大丨奶奶请大夫。”说罢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大步出了门。

  云卿这一回气得厉害,请了大夫服了药也消停不下,一直咳嗽不止。到了晚上阮氏照旧送了川贝炖梨来,看着她喝下,又劝了好一会儿子才走。接着四姑娘冯月华又过来串门子,说晚饭时老太太那里送了一碟子藕粉桂花糖糕分外清甜,她便拿了一些过来送她,云卿自然只能作谢。冯月华看她果真不大好,也不敢继续打扰,混说了两句也就去了。哪知冯月华前脚出门,孔绣珠后脚便跟进来,却是正经事,将今日处理的大小事宜一点儿不落呈秉与她听。因多是园子里的小事,孔绣珠毕竟做惯了的,处理的十分妥当,云卿便无甚好说,只言辛苦。这般连番地折腾,等孔绣珠告辞的时候已实在没什么心劲儿撑着了,于是沐浴更衣收拾妥帖,是要睡了。

  云卿在床上躺了半晌仍是睡不着,正自烦躁得慌,忽听外头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云卿只是愤愤不语,蒹葭与疲q也都不去开门,却听外头秋蓉道:“大丨奶奶,是三姑娘来了!”

  云卿一愣,不由问蒹葭:“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了一刻。”

  云卿算着自那日垂缃援手至今日也有好几天了,恐是当日言语起了些成效,一边心下惘然,一边又有些欣慰,点点头掀起被子下床,并叹说:“罢了,千乱万乱,好歹有一处是顺的!”

  却见秋蓉已请垂缃进来,垂缃深夜出门,只带了丫鬟满儿并一盏灯,见云卿边咳边起忙上前说:“我不知你病竟又重了些,是我唐突了,你快快先睡,我明日再来吧!”

  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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