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取代的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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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装一装也好。”
周霁佑嗤之以鼻:“她是她,我是我,我为什么要向她学习。”
沈恪轻叹口气,规劝:“小佑,你脾气能软一点,会过得比现在好。”
“我现在过得不差。”她心里烦躁,“长途,给我省点儿话费,我挂了。”
倔脾气。沈恪无奈,哄小孩的语气:“行,你挂吧,乖乖等着我去接你啊。”
周霁佑没说再见,话筒放了回去。抬眸,对上沈飞暗含期盼的目光。
她回给他三个字:“她很好。”
沈飞神经一松,嘴巴微微打开,想问什么又没问。
老板娘算着通话时长报出费用,周霁佑一动不动,好似没听见。
她看着沈飞,脑子里充斥的全是沈恪刚才说的话——嘴甜,逢人都懂得讨好,尤其会讨好老头子。她可是你学习的好榜样。
心底冷笑,她扯了扯嘴角,说:“你嘴巴怎么不甜?”
眼神和口气都带着凉薄。
沈飞摸着口袋里的五块钱正要掏出来递给老板娘,闻言,动作停住。
周霁佑自己也觉得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眼睛从他脸上挪开,拉扯单肩包拉链,取出一只纯布艺的短款钱包,打开。
钱包像张开一张大嘴,把里面裹藏的一张张钞票全都吐出来给人看。
沈飞五指攥紧,五元纸币在他灰色裤子的口袋里皱成一团。
周霁佑找出面额最小的一张二十元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坐在柜台里面,视线较低,看到小姑娘自己有钱,装模作样地站起身想要瞅瞅内里乾坤,周霁佑捏着钱夹两端一收力,目光从眼帘底下投射而来,老板娘什么也没看到不说,竟觉得喉咙一凉。
她接了钱,笑呵呵地招揽生意,说:“要不要来瓶饮料或者什么零食之类的?到里面去看看?”
话有点长,周霁佑不想耗费精力自己辨听,偏头瞥向沈飞。
沈飞垂着眼,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看什么,依然保持一手抄裤袋的姿势。
周霁佑也不指望他,看着老板娘,言语直白:“你只管找钱给我就行,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老板娘呆了呆,四十多岁的人,头一次碰到这样一个小孩,生意也不没心思揽了,打开桌子边沿的木抽屉,给她找零。
“等等。”
老板娘疑惑地转过头来。
周霁佑从冰柜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把这个也算上。”
走出商店,周霁佑伸出左手,递给沈飞一瓶水,沈飞沉默看她一眼,没接。
见他右手依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插在裤兜里,她微扬起眉梢,举着瓶口,将冰凉且湿漉的矿泉水瓶底戳在他手臂上,强迫性质浓烈:“要不要?”
沈飞条件反射地手臂一缩,再看她时,澄澈乌黑的眼睛里裹挟了一丝困惑和迷惘:“你根本没打算让我掏钱对吗?”
周霁佑心情不好,嫌他烦,瓶底又往前伸了伸,再次抵在他手臂。
她面无表情:“你到底要不要?”
沈飞这回没躲,瓶底释放的寒气一点点浸透肌肤,冻得他整条手臂的毛孔都开始颤栗。
他静默看着她,迟疑两秒,又问:“之前为什么生气?”
钱夹里厚厚的一叠红钞票,却为了区区五块而火冒三丈,为什么?
周霁佑烦死他突然冒出两个讨人厌的问题,戳着他手臂的矿泉水瓶啪地摔到地上。
“有病。”她冷冰冰横他一眼,拧开剩下的那瓶水,一边走路,一边往嘴里灌。
瓶身表面凝结了水滴,滚在水泥路面,沾满一层泥灰。沈飞拾起来,拎着瓶口追上她。
几口冰水顺着烧灼的喉咙滚下去,透心凉。他与她并排,周霁佑眼珠斜挑,眼神漠漠地扫他一眼。
谁都不说话,像是陷入某种沉默的僵局。
随着日头的不断升高,天气越来越热,两人的后背都被汗水浸出一片湿濡的痕迹。
走了许久山路,周霁佑其实并没有太多体力周游闲逛,她扭头,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问道:“有没有一个安静而且没有人的地方可以让我坐一会儿?”
沈飞一愣,想了想,说:“你跟我来。”
一路向前,两人停在慈岭中学的大铁门前。
周霁佑说:“这就是你认为的安静没有人的地儿?”
沈飞硬黑的短发上全是汗,晶亮亮的。他“嗯”一声,朝铁门东侧的门房走去。背影挺拔,像一棵热腾腾*的树。
学生们还在放暑假,透过紧闭的铁门放眼望去,慈岭中学的确安安静静,不见半个人影。
看门的老张头泡了一壶浓茶,坐在门房里通过一部黑色的小收音机听对口相声。
沈飞和他认识,隔着敞开的窗户,喊了声张爷爷。
老张头感到稀奇:“是沈飞啊。这还没开学,你怎么跑来了?”
沈飞说:“我来学校看看。”
老张头瞅见窗外突然又冒出一个漂亮小姑娘,虽然头发丝和脸庞都湿漉漉,但五官实在是好看。
沈飞顺着他惊讶的目光扭头望了眼身后,避重就轻地对老张头说:“我们一起的。”
简单寒暄一番只是为了能刷脸放行,得到老张头的同意后,沈飞走在前面,领周霁佑从门房南北两扇门间穿过,进入校内。
慈岭中学不算大,一共两栋教学楼,初中部和高中部分别占据一栋。
操场在教导楼背面,没有人工草坪和塑胶跑道,只是一片大面积的荒地。一个多月无人问津,野草疯长。红砖矮墙三面环绕,墙外是泥巴小路和村庄院落。
两人坐在东边阴凉的墙根下,那里有一长条樱花红石凳。
周霁佑两腿伸直,左脚搭着右脚,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天。淡蓝蓝的,广袤无垠。
沈飞双膝并拢,手心按在大腿两侧的凳子沿上,垂眸看地。灰绿绿的,杂草丛生。
过了会,周霁佑说:“诶。”
沈飞转头看她,目光静谧无声。
“你不是这个学校的么,你们学校有什么有趣的事,说来听听。”
沈飞眼神顿了一秒:“没有。”
“随便说一件也行。”
“真没有。”
“……”
周霁佑撇开眼,不看他了。
四周平地视野里全是密密匝匝的野草,无人打理,参差不齐。
沈飞呼出一团看不见的热气,沉默片刻,缓缓说:“等九月开学,全校学生都要到操场来拔草。运气不好,碰到死老鼠死麻雀。运气好,能摘到荠菜马齿苋车前子。”
声音平和安静,低低的,照旧是那番ln不分、前后鼻音也不分的呆板普通话,听起来极别扭。
周霁佑反应敏锐,哼地一笑:“行了,我信你了。”她转头看他,嘴角上翘,“你们学校不仅没趣,还挺无赖,把你们当免费劳力吗?”
小小的侧脸转过来,笑容浅薄得捉不住。
沈飞哑言,没吭。
她视线一转,落在石凳上分毫未动的矿泉水瓶:“不喝就扔了,一直拿手上不嫌麻烦?”
他微怔,瓶子递过去给她。
“给我干嘛?”
“你的快喝完了。”
“我喝完了再买。”
“……”他又不吭了。
周霁佑几不可察地嘴角一瘪,没搭理他。
沈飞咬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犹豫半刻,拧开矿泉水,瓶口凑到嘴边,喝下一口。
离开冰柜太久,水已成常温。这是他第一次喝花钱买来的水,微甜中泛着一丝说不清的苦涩。
五天后,周霁佑一大清早就自己起床了。
不知为何,她一整晚都未能安眠,意识处于混沌状态,醒醒睡睡,房顶老鼠制造出的响动一直盘旋于耳畔。
在沈家的最后一顿早饭,沈飞比平时还要沉默。沈奶奶也说不出“以后有机会来家里玩”之类的话,在周霁佑收拾行李的时候,用稻草包了一捆鸡蛋让她带着。
周霁佑无论如何都不要,沈奶奶一板脸:“听话!”
“……”
这一刻,不管她承不承认,心里面瞬间翻涌的一波热浪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Chapter 13
直到中午,来接她的人始终未出现。
午饭后,周霁佑坐在房檐东面平整的大石块上。
视野开阔,抬头便能看见弯曲的山道。
她其实并不兴奋愉悦,也不彷徨焦急。相反,心情烦躁而沉重。
回家……真可笑,她早就没有家了。
日影西斜,她的脚,一半在阴凉里,一半在阳光下。
有人走过来,坐在她身旁,微低着头,侧颜沉静而内敛。
她斜眼瞧他:“你妹妹就要回来了,开心吧?”
他不说话,也不看她,头始终低垂着。
她轻笑一声,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说:“诶,我就要走了,我们以后大概也没机会再碰见,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感觉他突然整个人都绷紧了,太阳穴的位置隐约有青筋暴起。
耐心等了两秒,没等到他开口说一句话,她心梗得像遭遇大堵车。
自讨没趣不是。
“我……”差不多过去一分钟,他微微开口,吐出一个模糊的字音,又停下。
周霁佑一顿,扭头盯着他。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拳头慢慢握紧,下巴稍稍抬高,望向苍茫的天空和葱茏的树影,自言自语般呢喃:“我们以后再也没机会碰见了?”
语调太过平直,周霁佑听成了陈述句。她微皱眉,口气隐忍:“我知道,你不用重复一遍。”
他默然一瞬,忽然转过头来看她,眼眸黑黢黢的,嗓音低沉轻缓:“我希望你,一生平安。”
周霁佑心头一震:什么?
话语在问出口前止于嘴边,这就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四目相对,他轻轻地抿了一下嘴唇,眼睛转向前方,放宽视线,似是寻觅到什么,而后,起身过去,站在一棵树下,揪了一片树叶回来。
他拿手在叶子边沿擦了擦,“我没有临别礼物可以送,送你一首曲子,可以吗?”
他目光诚挚地看她,在等她答复。
周霁佑瞄向他手里的绿叶,挑眉讶异:“用它吹?”
“嗯。”
她简短的问话,就像是一句隐晦的提示,他看出她的好奇,知道她是想要听的。
他把薄薄的叶片拉直,抿进嘴里。
旋律鸣奏,低昂婉转,完整而连贯。
气流的强弱控制音的高低,完全是技术活。周霁佑侧目看他胸腔起伏震动,掌控得如此游刃有余,肺活量实在强悍。
他吹的是一首歌,很老的歌,她一时间想不起名字。
蝉鸣的午后,风在树梢,少年神情宁静,明净似画。
一曲毕,他含着叶片,许久没从嘴里拿出来。如同入定般,整个人一动未动。
周霁佑扬脖探看,他寂静的眼眸呈遥远的放空状态。
她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诶,你吹的什么歌?”
他回魂,把叶子拿下来,头也跟着低下去,没说话。
他不说也不要紧,周霁佑目视前方,平淡一笑:“长见识了。”
树叶在手心里攥得弯折,他掀开眼角,悄然看向她。秀美精巧的一张脸,有生以来,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相处过的最被动的女孩。
周霁佑忽然站起来,越过他往前,嘴上学他:“你等着。”
沈飞看着她右转不见,过了会,又再一次出现,手里多了两张白纸,比他用过的作业本大很多,纸质也较厚,是用来作画的素描纸,他在学校见过。
“呐。”她站他面前,递给他,“就当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