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 作者:江城-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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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梦池》 三
何燕常挑起了眉,略想了想,才说,“那你伸出手来,我看看你内功心法修得如何?”
他有点惊讶的看着何燕常,却未发一言,默不作声的把手递了上去,任由这个人捉住。
何燕常将他手掌打开,与他掌心相抵,运了运气,探了一探,似乎有点惊讶,便说:“很好,你的确不必从我这里学些甚麽了。”
燕池听他这麽说,心里就难免有些不安,辩解般的说道,“我……,我的剑法差得很,比起你的差远了。”
何燕常却说:“其实我不喜欢使剑,我更喜欢使刀。”
不等他开口,便又说:“我如今常使刀。”
他不明白何燕常说这话的意思,他记得这个人的时节,这个人就已经以剑法闻名天下了,怎麽又说这话?他突然想起何燕常曾同他说过的那些旧事,胸口那颗心便砰砰直跳,想,难道……难道这个人竟……
他心里竟是止不住的暗暗欢喜,殷殷的看向何燕常,胸中有无数的话想要问说出口,只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何燕常又问他,“你这两年一直在曹真那里麽?”
“嗯。”他含混的答道,也不好多说甚麽。只是看这人神情没甚麽不快,便小心的问道:“你的伤好些了麽?”
何燕常笑了一下,说,“好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何燕常的脸色,觉着似乎是比分别的时候好了些,只是终究不大确信。
他轻声的问说,“那,你的眼睛真的好不了麽?”
“也没甚麽要紧,”何燕常不在意的说道,“反正已经习惯了。”
他有点难受,再想要说些甚麽,只是绞尽脑汁,竟然都有些惶然。
於是两个人之间,竟是一时无言。
他们两个又静静的坐了片刻,天色渐明,日光映在初雪之上,室内也渐渐的亮了起来。
何燕常突然说:“你若要住下,便自去寻间空屋罢。起卧用具,迟些让歆月带你去取便是。”
他明知这人是在送客,却不肯起身,问道,“那我安顿完毕,几时才能过来见庄主呢?”
何燕常想了一下,才说:“你想几时过来,过来便是了。反正我在这庄里也是无所事事。你几时来,也都是一样的。”
那时歆月已经醒来了,偷偷的打量了他几眼,才去打了水放在木架上,说:“教主,你要洗漱了。”
他也只好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去。
他走下台阶时,隐约听到那个歆月在问何燕常:“教主,他是谁呀?”
他顿了一下,屏着呼吸等着听。
何燕常静了一下,才说:“你们都太小了,这庄里不大方便,我就朝曹真要个年纪大些的。”
歆月扁了扁嘴,有点儿闷闷不乐的说:“原来教主嫌弃我们呀,嫌我们人小不能干。”
不过顿了一下,却又忍不住多嘴的说道:“可他长得真好看啊,我还没见过这麽好看的人呢。”
何燕常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说:“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刚生下的时节,也跟你一样,是个皱巴巴的小皮猴。”
歆月哼哼了两声,大约是无从辩驳,转念一想,却又欢喜起来,说:“教主!今天你是要舞剑还是耍刀?”
何燕常想了想,然後一本正经的说:“下雪了,我听你们扫雪罢。”
歆月哇呀呀的喊了两声,说:“教主就知道以大欺小!”
何燕常笑了起来,说:“好好扫,扫完了赏你们好东西吃。”
歆月咦了一声,忍不住说:“真的麽?不要哄我!”
他听到这里,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过之後,却怔怔的站了片刻,看着这满庭的积雪,然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这庄子里的确没甚麽老人,进进出出的都是小童子,大约都是曹真送来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山里的缘故,没甚麽池塘流水,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北方庄院,倒是有几个大大小小的武场。有一个武场不知是无人用还是怎得,场子里,还有石盘上都晒满了杏乾,没来得及收起,被落雪慢慢的藏了起来。他是去扫雪的时候才发现的,扫到一半儿,有个小童慌慌张张的提着藤篮跑过来,看到他把杏乾和积雪一同扫了起来,一跺脚,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翻来覆去的只两个字:“可恶!”
然後他看着那小孩子眼睛红通通的瞪着他,把杏乾一个个的从雪里拾出来,好像马上就要哭一样。
他有点想要蹲下去帮着拾,只是被那麽凶的瞪着,他就很有点拉不下面子来,最後甚麽也没做,只是面不改色的拿着笤帚继续扫。
午间用饭的时节,他是同那些小童子一道吃的。做饭的也是小童,做得倒也不赖,还颇有几味滋补之物,大约是得了曹真的真传,想来一向把何燕常也照顾的不错。
只是四周都是些小童子,唯有他鹤立鸡群,坐在那里便高出一头来,任是他怎样稳如泰山,心中到底有些不大自在。
他慢慢的吃着,看到在何燕常房里服侍的那个童子并不在其中,便问说:“歆月在哪里?”
旁边踮起脚尖去够汤勺的小童子瞥了他一眼,说:“他跟教主一起吃呀。”
“哦”,他倒有些惊讶,忍不住问说,“只有他同教主吃麽?”
那小童子看他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便安抚他说,“轮到你的时候你也可以跟教主一起吃啊。”
这时他右手一个穿紫衣的童子便问道:“奎星,明日里轮到你了,你要给教主做甚麽吃?”
奎星似乎颇为自负,胸有成竹的说道:“明日里你们便都晓得了!你们放心好了,保管教主吃了头一口,就立马把他的看家绝学都教给我!”
他这话音刚落,满桌的童子都哄笑起来,有人说:“又吹牛!”又有人说:“我信!奎星!你上次做的丸子教主也就吃了头一口,就再不敢吃啦。你这回要是再做出甚麽难吃的东西来,教主说不准真要教你点甚麽绝学,好让你绝了做菜的念头呢!”
於是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满屋子都是清脆的笑声,令他也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心里原本那些沉甸甸的不安,倒好像也被这些稚嫩的笑声驱散了一些似的。
【番外一】《梦池》 四
他笑过之後,突然想起黄谌藏在密室之中的那些旧纸,心里一动,想,若是我依着那上面写的做了给何燕常吃,也不知这人喜欢不?
正出神之际,却听奎星说:“你们才不知道哩,这个是上次来的那个人教的,他与教主那样的交好,必然晓得教主的口味,嘿嘿!”他说到这里,就彷佛胜券在握的一般,拿着木勺指着桌上的众人,得意洋洋的说:“等我学了教主的剑法,做了天下第一的高手,那时看你们还敢不敢笑我!”
他看奎星手握木勺,一副横扫江湖的气势,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奎星坐了下来,一派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不惋惜的说道:“你已经没有机会啦!”
他正要喝汤,听了这麽一句,便问:“那我是排到甚麽时候了?”
奎星掰着手指头给他算:“唔,你来得刚是时候,再等五天就轮到你啦。”
他心一跳,又问说:“那究竟是怎样?做得好吃了,教主欢喜了,便可以随意的讨赏麽?”
奎星点了点头,说:“上一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他一口气说到这里,便顿了一下,喝了口汤,才说,“都是焬月。”说完往桌边一指,他随着奎星的手指看去,却发现早晨在武场里拾杏乾的那个童子也在其中。
奎星大声的嚷嚷道:“焬月,这次你别想赢啦!”
那个红着眼眶拾杏乾的童子看了他们一眼,理也不理,又低头安静的喝汤。
他笑了笑,就问奎星,说:“教主往日里都做些甚麽呢?”
奎星咬着勺子想了想,说,“也没做甚麽呀?就是常有人来和教主比剑,还有教中的长老总会送些使者过来,教主会教他们内功和剑法。”
他愣了一下,何燕常以前最不喜欢教人的。顶多指点两句,能在一旁看着,已经算是极有耐性的了,怎麽如今反而转了性子?
待要细问,奎星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团子了,彷佛饿极了似的。他想了想,来日方长,也不急於这一时罢,便也安静的用起饭来了。
只是那一日竟然忙碌得厉害,庄里许多事要做,不光是扫雪,还要劈柴打水,他忙得浑身是汗,竟然都没有空闲去寻何燕常。直到黄昏时分,才终於收拾完毕,洗浴过了,换了乾净的衣衫,有些忐忑的去至何燕常门外。
他敲门时,听到童子问是谁,便低声的说:“是燕池。”
那童子大约是觉着古怪,便说:“教主歇息了,你休要前来烦扰。”
他静了一下,才说:“教主这时如何会睡?你且去同他说,便说是燕池求见,昨夜里才说过的话,总不能转眼便忘记了罢。”
那童子愣了愣,大约是想起了他今晨的确是在教主房中,便走了进去,大约当真是去问何燕常了。
四下里突然静得厉害,只有远处高高树枝上的鸟儿扑棱棱的飞了起来,月亮挂在半空,微微的发白,彷佛一块冷玉似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竟然微微有点惊奇,想,怎麽好像这里的月亮也格外的大些。
小童子终於站住了,他屏住了呼吸,听两个人在房中说话。童子便把他的话讲与何燕常听,又问何燕常道:“他站在门外,要求见呢。”
何燕常哦了一声,便说:“那你让他进来。”
小童子不情不愿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将门打开,他便走了进去。清早走出来时还不觉着,此时他着急去见那人,竟觉着何燕常怎麽住得这样深,心中便有些焦急。
绕过一架木屏风後,终於看到何燕常的人,他才略松了口气,只是看到何燕常已经宽衣解带,似乎迟些就要入睡了一般的坐在床边,心里就有些不安。天色虽暗,可时辰还早,怎麽这会儿就要睡了呢?
听他进来,何燕常便停住了手,问他道,“怎麽,你要见我?”
他低声的问说:“庄主许我留下,难道不是答应念剑诀给我麽?”
何燕常想了想,却答非所问的说道,“我也同你说了,我其实不喜欢使剑。”
他迷惑的看向这个人,突然有些不安起来。昨夜他还以为他懂了,甚至还为之欣喜若狂,可到了此刻,他却不明白这人话里的意思了。
何燕常不紧不慢的解着衣带,说:“我既然许你留下,便是应允了你。”
他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却不料何燕常又说,“我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你若是非要听,我自然背与你听。”
他听到这里,微微觉着古怪,怎麽听着好像这人并不情愿似的?
还不等他问出口,何燕常却又若无其事的说道,“至於背剑诀麽,其实我是很不喜欢的。你要不要听,自己看着办罢。”
他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何燕常,想说甚麽,却觉得好像这时候说甚麽都不对。他有点焦躁起来,却不敢露出分毫,他心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只是犹如走马灯一般,转得飞快,一个也抓不住。他着急了起来,再也不肯多想,脱口问道,“那……,那我学刀,可以麽?”
何燕常“哦”了一声,似乎不大相信他的话,反问道,“你学刀?你要从头学起麽?”
【番外一】《梦池》五
“怎麽?”他有点生气,忍不住反问道,“觉得我不是那块儿料?”
何燕常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信的。也许觉着他只是信口胡说罢了。
他迟疑一下,声音低了许多,试探般的问道:“还是说……你喜欢刀,但是不喜欢教我?”
何燕常避而不答,只道:“你要学刀,总要先有把刀才成。”
他认得这人太久了,这人眉毛轻轻一抬,他就知道这人心里想说甚麽。
言下之意,大约就是说:夜色已深,你又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