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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荼糜-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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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就此定论。
    建炎二十三年的李牧云挥军杀得朝廷连连败退,隔着长江与南岸的官军对恃。虽然两方一南一北各占一半天下,但有识之士都看得清,这天下迟早是他李牧云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如此沈琅这一胎生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未来的皇子。皇家血统岂容混淆,一旦败露那就是诛灭九族的滔天大祸,沈琅如何敢漏下任何一点把柄?凡有任何可能知情的人都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何况是直接用双手接出了未来皇子的稳婆。
    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
    胸口翻涌着血气,让周彦仙烦闷欲呕。双手用力握成拳,石刻般的线条有些扭曲,他轻轻扭动下脖子,发出清脆地骨节声响,淡淡月色下双眸幽黯。极深处跃动着一朵小小的火花。
    “不用说那个买了庄子的李夫人肯定就是半夜请了周大娘接生的人了,吕老头,你给我拣要紧地说。哩叭嗦一大堆,都没说到要紧地方。”朱雀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吕师爷的长篇叙述。真不知道这老儿当年是怎么当的师爷,一点都不分轻重。
    “是两位大侠要小老儿详细说明,这不是遵照好汉爷地吩咐嘛!”吕师爷颇有些委屈,但在眼前晃过那粒要人命的朱红丸子后,立时浑身打了个哆嗦。语速明显加快。
    “班捕头带了几个捕快敲开宅子大门要进去搜查,里面地人好生凶悍,根本不把官差放在眼里,班捕头恼了就要让人回去叫人来拆了这宅子。这时内宅出来个极为英武的年轻男子,他伸手轻轻拍在班捕头身上,班捕头登时觉得如堕冰窖,全身血液冻成了冰块般。那人哈哈一笑,拈出张银票放进班捕头怀里,非常客气地请班捕头高抬贵手以免惊扰了正在养病的夫人。说着又另拿了个盒子请班捕头转交给施大人和林大人,还言道日后还有谢礼。班捕头情知碰上了惹不起的高手,正好趁势收篷。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带着人离开了那宅子。
    那盒子里厚厚一叠银票,足有五万两之多。不瞒两位。时常有要打官司的人往衙门送钱。但出手这么豪阔地小老儿实是生平仅见,当时当真连话都说不出了。施大人见了银子便即心领神会。给了林大人一万两,也分了小老儿五千两,班捕头和那几个捕快总共也分了五千两。小老儿便昧了良心大笔一勾把此案定性为抢劫,周大娘被劫匪背后一刀致死。第二天就贴出告示,让周秀才领了尸体回去下葬。”
    “有钱难买鬼推磨,果真是爱民如子的父母官啊!”周彦仙不怒反笑,眼底浮起一丝悲凉。原来就是五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能掩盖了真相,让死去的人含恨九泉,让一个孩子从此失去了母亲。
    “官场原本就是如此,自来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小老儿在这黑坛里打滚多年,一颗心也早就染得黑了。”吕师爷不胜唏嘘,眼中又湿了,“此事若就此收场也就没后面的乱子,两位大人就不会接连身死,小老儿也就无须受这十七年的亡命天涯之苦。”
    “你们这些个鱼肉乡里的贪官原就该死,这是你们的报应!”朱雀冷笑。
    吕师爷垂下了头,原来驼得厉害的背更是显得佝偻,他沉默了下,轻叹口气,“你说得也没错,这是我做地那些恶事的报应。”
    他似是有些喘不过气来,抚着胸口大口喘息,稍稍平定了下情绪,才接着道:“这案子既然定了案,那捉不捉得到杀人凶手也无关紧要。不过周大娘在本地很得人缘,没人抵罪交待不过去,施大人便下令随便捉了个流民充做是凶手,送进大牢,次日这流民就受刑不过画押认罪,随即死在牢里。明眼人都知道这案子结得蹊跷,但谁又奈得了官,你爹周秀才就比那些不识字的人看得清这道理,一声不响地为你娘办了丧事。
    案子结了没几天,有人半夜送了盒银子摆在施大人地书房,上面附了张纸条:大人辛苦,此为谢仪!没人知道人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离开。施大人得了大笔银子当然高兴万分,可一想到此人来无影去无踪的神通又不免忧惧,若当日不按那人地意思办事,自己地脑袋极有可能胡里胡涂地搬了家。
    我家中老妻已亡,得了这大笔银子,一时竟动了花花心思,天天往青楼跑,我已不年轻,接连几天在那些狐狸精里打转,身子哪吃得消,但又舍不得那个小狐狸,只好去相熟药铺里寻些壮阳补肾的药。唉,合该是我地命里的劫数到了。我刚进得药铺,便一头撞上一个人。我张嘴就骂是哪家的猴儿崽子这么不长眼?话刚出口我就觉得身上仿佛被两道寒冰刺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这才看清了那人是个外地后生,长相英武,穿的是很普通的青布袍,手上拿着几包药。但这人竟是我认得的,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洛南这种地方见到他,惊讶之余脱口啊的一声大叫。那人紧紧盯着我朝我看了几眼,然后便提着药包径自离开。我被他看得浑身发凉,问掌柜那人买的什么药,掌柜说都是给女人产后补血养气的。我又是啊的一声大叫,顾不得再买壮阳药,一溜烟地跑回了县衙,把施林两位大人都请了来,一五一十地把刚刚那事都告诉了他们二位。”
    “那人是谁?”周彦仙喝道,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一切即将脱离原定的轨道。恐惧不请自来,掐着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有种冲动希望吕师爷就此闭嘴。
    空气中泛着湿气,山风益发劲急,吹得枝叶哗哗作响,左右晃动。吕师爷敲打着自己的后背,望望天色,“要下暴雨喽。”这把快要朽掉的老骨头对天气的变化最是灵验不过。
    朱雀抬头望天,果然远处飘来厚厚的云层,一场大雨就要降下。
第一百一十章 天裂
           “那个人是谁?”周彦仙再度开口,面上青白交错,一字字咬得分外清晰,强势得几乎要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换了个人。
    吕师爷吐出口气:“那个人是留承侯的贴身亲随。十九年前承天军军粮告急从周边府县紧急调粮,我奉命押运粮饷往济南府,在那曾经远远见过他一次,不过那时他自然是不会留心象我这样的小人物。”
    “留承侯?那是什么官?”周彦仙蹙了蹙眉,他对朝廷官员的生平并不了解,前朝末年朝廷滥封爵位,就连吏部的人都要查阅档案才能说清一二,其他人就别提了。
    “留承侯……”很熟悉的名字,似乎打哪听说过呢,朱雀陷入了沉思。
    吕师爷略有些鄙夷地哂道:“留承侯不是个官名,是爵位。”
    周彦仙忍耐地道:“你只需告诉我留承侯姓甚名谁?”对这个似狡诈又似糊涂,一会儿怕死得要命一会儿又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老师爷,周彦仙简直有些切齿了。
    “留承侯姓方,名清远,字稼疾,因军功显著被前朝皇帝亲赐留承候爵位。”身后传来幽幽的清冷声音,听在耳里空旷到遥远。
    吕师爷用力一拍大腿,大叫道:“没错没错,这位大侠说得一点都没错。”
    周彦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茫然回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朱雀冷静地望着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怜悯,“留承侯是前朝的爵位,大梁朝建国后就改封为吴国公,去年授度支转运使兼吏部尚书职。当朝的正一品,方清远大人,也就是…………”他慢慢地。带着残忍的淋漓快意,轻轻吐出最后一句。“海棠小姐地亲身父亲。”
    “海棠的,父亲?”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着,脑子嗡嗡作响着一圈圈地发胀,似乎有无数奇怪的声音汇在一起,烟花般灿烂地一齐绽开。
    “那个亲随是不是叫青龙?”
    “原来你也认得他啊。不知道你打不打得过他?”吕师爷昏浊地眼中爆起希望的火花。
    “他不会和我动手。”朱雀轻描淡写,当然不会打,都是方家地人怎么打?
    吕师爷显然是误会了,他见朱雀一副莫测高深的高手风范,自动把那句话理解成青龙根本不敢和他打,立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至朱雀面前紧紧抱住他两腿,哭叫:“大侠救命啊!”
    “别靠近我!”朱雀一把推倒吕师爷厉声喝道,声音尖锐得刺耳。带着扼抑不住的嫌恶和愤怒。吕师爷被朱雀神经质的反应吓住了,愣在地上反应不过来。
    “你接着说你的事,一切我自有分数。”朱雀懊恼地放缓了口气。努力压抑住自己不稳地情绪。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改不了厌恶别人碰触的习惯。他原以为自己至少已经学会克制。就象刚刚周彦仙托着他手臂助他奔行。他忍住了不曾露出任何一丝异样,没曾想竟会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破功。
    吕师爷也不敢站起。他本是欺软怕硬的性子,被此刻怪异的气氛骇着,缩成一团跪坐在地上,又惊又怕地道:“我们叫了当时去过城南庄子的捕快让他细细描述给钱那个年轻人的容貌,果然就是留承侯的那个亲随青龙。我立时想到青龙既在,那留承侯必然也在。再想到那位夫人据说是姓李,天下皆知留承侯是承天将军李牧云的手下,那位李夫人必定就是李将军的女眷。我登时知道不妙,事关将军府不能为人知地隐密,周大娘、王虎都被他们杀了灭口,那就肯定是绝不容外人知道任何一点线索。我刚刚和他照了面还一副认出了他的样子,岂不是自己找死?我把承天将军、留承侯的身份点明给两位大人,让他们快想法子逃命。自己立即回家收拾了所有细软,打扮成满身虱子地乞丐,连夜逃出洛南。我想来想去,只有先往他们势力还够不到的南方来,所以就一路往南跑。跑到这峄阳山附近时,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往山上走。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片百年老槐林,物产丰富,荒凉无人,里面还有已经废弃地守林小屋,于是就躲在这儿住了下来。”
    时日久后这老儿大起胆子在官道附近开了个简陋地茶棚,想来他这几年每一天都过得忧心如焚,度日过年,老得不成样子,连背都驼了,就算青龙面对面站在他面前都不见得能认出他来。若不是他一时疏忽端出的大蜜枣,谁又能认得出他就是当年洛南地吕师爷。
    朱雀心中暗道,若不是这老儿先前曾跑脱过一次,自己也不至于要对他下无形盅,以这老儿见机如此快法,躲到这鸟不生蛋的老林中来,要找到他还真难了。忍不住睇向周彦仙,却见他身子微微发颤,两眼发直,在这山雨欲来的大风夜晚竟是满头的大汗。
    “周公子,你没事吧?”朱雀眼神一闪,试探着轻轻叫了一声,心里充溢着说不出的滋味。
    “留承侯”、“海棠的父亲”,每一句话都是一柄铁锤,高高举起重重砸下,周彦仙只觉得满口的腥甜味,“哇”,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周彦仙纵声狂笑,只觉得世事没有比今天更荒谬的。他苦苦追寻了半辈子的真相,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得知。他从来都知道得到需要付出代价,然则一种恨原来竟是需要另一种更烈的恨来代替。他笑得全身抽搐,嘴角不停溢出鲜血。
    腥红如春雨般连绵漫过朱雀的眼,一时间,朱雀似也被这笑声感染,突然觉得老天真是荒唐得可笑。
    他怔愣地看着笑得迹近疯狂的周彦仙,厉声尖叫:“别笑了!”若再这样笑下去,不是流血而死就是笑死。
    “我要亲自去问他,我一定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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