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遮天-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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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我们也不甚在意,可若在沙漠里,一皮囊清水,可换百金不止;如今也是这样,此物为你们这里不能生产制造的,偏偏打仗又要用到,我要高价,自然也有要高价的道理,周国一样是按这个价钱买的。国主如果心疼这点小钱,正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将来败于敌国,妻子宗庙都不可保全,到那时可就追悔莫及了!”
韩笑听着,眼睛一直眯起。待她说完。却话锋一转,“既然周国也是这个价钱买的,公主何不卖到周国去?”
“这……”,玛伦一时语塞。
还好韩笑并未给她留太多空隙,眼神突然凌厉,自问自答了这个问题,“因为若是一样价钱,周国能走正当的交易,为什么要买走私的货品呢?!”
“……”,玛伦无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原来他也早看出是走私了!
韩笑不管她地反应,一径说下去,“就算你让一点价钱,七万、八万,在这种情况下,周国都未必会选择你地。因为走私的东西没有修理的保证,而且一旦被戳穿。很可能得罪南鲛。因此,这批货,你不是不想卖到周国去,而是周国不要你的!”
“换句话说,除了我。你根本没人可以去卖这批货!那么现在。你拿姓周的来威胁我,有个屁用?!”,韩笑眼睛突然瞪大。喝道,开始变声的童音有些嘶哑,可结合斩铁截钉,切中要害的内容,反给人更深刻的印象。
玛伦只觉得汗流浃背,这个当初看起来全无心机的孩子,居然如此深藏不露,猝不及防而一针见血的打击,让她没有还手之力。
“……七八万不行,若是低到四五万,我不信他那边不动心!”,擦了一把汗,她继续最后地挣扎,“而对我这边,总好过一万两就卖出去一门炮!垃圾也不是这么个卖法!”
对面的少年静默了片刻,让她感到一丝的希望,然而转瞬,又听他吃吃地笑起来。
“恩……四五万……这样的话,我也不保证姓周的非要做圣人”,韩笑咯咯笑着,极为小心地拿出一张纸页来,“所以啊,我才签了这个。”
玛伦看过去,是刚才他们签的协约,不由冷哼一声,讽道,“国主还真以为老天爷下雨都只偏你田里,那张纸若有约束力地话,第一个该是你付我五百万两吧?”
“我不是说内容,我是说……”,韩笑两眼眯成一条线,缓缓指着上面一块鲜红,发出声来,“……这个。”
那个?就是她急于求成之下还通过
盖上去的私章?玛伦倒退一步,感到突然地眩晕,原始就被设进一个局里!
而韩笑没有因她的懊悔而有丝毫放松,冰凉而嘲弄的语声步步紧逼,“似乎,公主一开始到的时候,介绍过自己是四位储君之一吧,而你能找到我这里来,我大概找到你家里去也不很难,到时把这东西一出示,公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继承大统么?”
玛伦整个人没有了话,只有牙齿在不自主地格格碰响。
“所以,我来给公主现在的两条路分析一下。第一,不跟我做买卖了。可这对咱两家都没好处——我仔细观察,发现公主似乎一直很着急,怕不是在国内挪用了什么亏空出来?这不及时补上,就算我不会你国主君那里告状,只怕公主地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这第二么,才是做生意地正理,生意不是只有买家需要,而是买家卖家都需要——我付一万银两,多少你也有得赚,好过你白白把这些东西拉回去吧?更好过被你家帝君知道吧?日后往来,也是一个道理,少赚点钱总好过卖不出去……”
韩笑说着,俯身赠送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公主自己权衡呢?”
玛伦身体有些发抖,打雁一辈子,到头来被鸽子啄了眼,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反过来想,事实确实如他所说,可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三番五次想要开口,都咽回去反复斟酌,韩笑也有耐心,只在那里慢慢地等。
终于,她还是说话了。
“国主把道理说得透彻,本宫甘拜下风,只是一万白银,实在太少了一点,加上运费损耗,几乎无利可图,没有人会劳心费力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做赔本生意地!如果国主定要以印鉴相逼,我拼上抵死不认,只说是不小心丢了被你捡到,我家帝君也未必不信!”
“可是,鱼死网破对我们两家都没好处,因此,我愿与国主各让一步,以二万两白银一门的价钱成交,也方便日后往来,不知国主意下如何?”
韩笑眼睛睁了睁,许久,道,“一万五千两,不能再多了。”
“二万两!”,玛伦却也坚持着她最后的底线。
“一万五千!”
“二万!”
“一万五千!”
“二万!”
……
局面僵持不下,这时,却有随从对玛伦附耳说了什么。
玛伦咬牙考虑了一会,道,“如果国主答应二万两,本宫还可以附送给国主一样东西。这东西在我国被严禁了,但在这里,只要国主愿意,它可以长出比这些火炮多几十几百倍的财富!”
“哦?”,韩笑地看着下面被呈上来的灰黑色种子样的东西,又听翻译在他耳边低声解释了半天,眼中神色渐渐由狐疑转为惊愕。
“这样的话,你先给一点成品我试试效果,如果当真这么神奇,就答应你所说的”,最终,他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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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黑色帆蓬的船返航中。
“公主……火炮已经够受气了,还给他那东西……”,随从话未说完,却流露明显的不忿语气。
玛伦哼一声,转过来,“你懂什么?他设本宫一时,本宫设他一世!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下场!”
“可是……如果他自己不吃呢?”
玛伦顿了顿,笑了,眼中却是冷厉的光,“本宫相信……没有人能抵抗……神的诱惑!”
第一五一章 消息
第一五一章 消息
贺,景德宫。
万素飞背对着殿门,将脸庞轻轻埋在一片清幽的白色中,许久,才抬起来,向侍女笑道,“难为你们有心,我养伤这些日子,天天送这花来——不过,你们却怎么知道我喜欢白汀兰的?”
侍女们对看了一眼,有个领头的出来道,“奴婢不敢贪功,这是宫中新来的一个花婆婆每天从园中摘下,拜托奴婢们送给王妃的。”
万素飞怔了怔,若说下臣刻意讨主子的欢心,是不少见的,可她在这边日子浅,也不太表露情绪,这几个身边的侍女都未必清楚她喜欢什么花,一个新来的花婆婆怎么会知道呢?
她皱了下眉头,旋即不动声色地笑道,“这样啊,难为她有心,宣她过来我看一眼吧。”
侍女依言去了,不一会儿,殿上上来一位三四十岁妇人,打扮利索,叩拜及地,口称“王妃万福”。
万素飞觉得有些特异:宫中讲究出身,稍微有点头脸的宫女都是来自当地有一定身份的家庭,只有修葺的工匠和这些侍弄花草的婆婆是从民间选核的,因此他们一来出身卑微,二来很少能见到宫中主子,多半显得土气木讷,何况宫中礼数繁多,呆了几个月还行错礼的宫女也是有的,这妇人却礼数规整口齿伶俐,用俗话说就是“见过世面”的样子,而这样,更有几分证实了她的猜想。
“婆婆免礼”, “本宫很喜欢你送的花。不知婆婆种花有多少年了?”
“回禀王妃,奴婢侍弄花草,有二十年了。之前都在一个姓周的大户园子里做活,最近赶上天恩浩荡,报名应选,才有这个福气入宫”,妇人小心回答,纯正的云贺口音。
姓周?
万素飞心里一动,偷眼扫一围侍女,似乎都迟钝没什么反应。于是放下心,“哦”一声笑道,“说起来,国主最近送了本宫两株贵妃醉,本宫想亲手打理开花,也不负国主一番心意。可惜对花草懂得有限,现在 细叶多。花蕾一个也不长,婆婆来地正是时候,帮本宫看看吧。”
这个借口之下,侍女都被支出去,搬花地搬花。拿水的拿水。留下万素飞和那妇人两个在房间里。
侍女们将走未走之时,万素飞的心里已经动荡不止,按她的猜测。在韩笑严密监视之下,如果周荣想对她有什么说的,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派一个绝不起眼但也不失几分伶俐的下人前来。
那么她的猜测对不对呢,就要见分晓了。
短暂的沉默,她确定那妇人与她一样是在听侍女的脚步声是否远去不再折返。
然后,妇人突然跪下了。
万素飞觉得心跳到嗓子眼上,她会对她说什么?希望她回周国去地劝告,或是不肯原谅的责备?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有喧嚣传来。
两个人都一悸,因为少年咯咯的笑声听得很真切。
“我回来了!”,那门与其说被推开不如说被撞开的,就扑进来一个小小的影子,挂在万素飞脖子上,“姐姐,有好消息告诉你!”
然后他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喊出来,“南汉打下来了!!”
万素飞掰他胳膊的手突然停住了……
刚才地失望一下抛诸脑后,她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莫言把南汉打下来了,俘获了好多人,当年谁出的主意,谁执行地,全都在审,不用几天大军回朝,你就能亲手处置他们了!”
初听之下的恍惚、达成所愿的感慨、隐藏的恨意再度激荡,与还要再等几天那种焦躁不耐……
许多感触突然爆发似的涌上万素飞心头,让她不能自禁地失神,只是喃喃着,“十年了……十年了……”
……
地下齐齐地一声“给国主请安”拉回她地思绪,看时,是那些端花拿水的侍女回来。
“这怎麽回事?花婆婆怎么会在内宫?”,韩笑看着地上半人高的两盆花和一个花婆婆打扮地下人,皱眉问。
万素飞这才想起这边的事情,一时间心里突然有些翻滚:韩笑已经把答应她的事做到了,她却还念念不忘周国。
不过当务之急,是不要露馅才好。
于是她手心冒了汗,面上却故作轻淡地笑道,“是我叫来的,帮着看看你送的那两盆花。”
她心里忐忑,余光看那妇人也有些发抖的样子,生怕韩笑再多问下去,若说到特意送她白汀兰的事,八成会引起他的怀疑。
似乎还幸运的是,韩笑也许是沉浸在兴奋中,并未怎么留意,而是嘻嘻笑道,“这样啊,可我想跟你呆一会,让他们都先下去吧。”
万素飞松一口气,心想反正要单独召见一个花婆婆的机会还是不算难得的,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了。
一抬眼,韩笑不知何时又跑到她正前面,抬头挺胸地向她笑道,“姐姐,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些?”
万素飞初时一愣,却突然想起来她说过,如果他长得比她高了,她就搬到他那里去住。
可是,当时真的只是敷衍,她心里根本像有一个印象:他是长不大的。
没想到,现在看过去,发现他是大约蹿高了小半头,虽然看上去还比实际年龄要小,但两三月时间长了这许多,也相当可观了。
她开始有点紧张,对他的问题只含混地“嗯”一声,却狠狠补了一句,“可比我还早着呢!”
说着,转过去收拾东西,不怎么理他。
韩笑却也不恼,笑嘻嘻地从后面腻过来,搂她的腰。
万素飞照例想把他推开,可仿佛拿人手短,今日才得到他带来的那么大一个消息,便下不去狠劲了,所以后来也只好放弃,任他那样抱着,能感到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吸间带点淡淡的湿气。
而他也没有再过分的亲昵,两个人像是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都默契地保持安静。
直到很久,她耳边传来一声含混的呓语。
“姐姐,我要长到多高,才能得到你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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