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油纸伞-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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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死了!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干,只是觉得你身上的衣物值钱,把衣服和首饰都拿走了而已,呜呜呜我们再也不敢了”
阿四心中惊涛巨浪,面上却不露半分,依旧煞气横流地追问道,“说,你们爷是谁?主子又是谁?”
“我们爷是啊!”
两个男人正说到紧要之处,耳边忽来破空之声。电光火石之间,阿四极快地侧身避过,而身后,却便传来“砰砰”的两声。
待她再次看去,那二人趴在地上,早已七窍流血,断气身亡。而他们的喉间,都钉着一颗乌漆墨黑的铁骨钉。
好快,好歹毒的手法!
这整整一个月东奔西跑,阿四也是算略有所获。比如她在山间闲逛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这两个人。却不料这二人见了她如见了鬼一般,拔腿就跑,边跑还边喊有鬼。她越想越疑,于是便跟着查了查。这不查还好,一查之下才发现,此二人,竟是太子妃的马夫!
北风呼呼,天寒地冻,想到这里,阿四握着剑的手心竟沁出了汗水。她沉下心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却见满地残雪,根本没有人影。
正在此时,左侧突然纵出一条黑影!
那黑影快如闪电,甫一出现,便如鬼魅一般向山下掠去!
“休走!”
阿四大喝一声,提剑便追。然而,她才追出没多远,心头便霍地一跳,紧接着好似有两条长虫在心口撕咬扭打,将整个五脏六腑都要搅碎一般的难熬。
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阿四痛得放声大叫,蓦地翻滚在满地的残雪之中。
然而即使是寒冷刺骨的冰雪,也无法让她好过哪怕一点点。阿四满身汗水,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最后,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她咬咬牙,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山石之上。
“嗡!”
阿四脑中一片混沌,终于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朦胧中,她瞧见满天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漫天雪花中,有一辆马车停在了不远处,车上下来一个披了大氅的年轻女子
第68章 □□美人
“混账!”
随着一声暴喝,有一物从书房飞出,砸在地上后咕噜噜滚了几圈,然后停在了冰冷的台阶上。
那是太子最喜爱的一方双龙抱珠澄泥砚,此时却被当做污秽一般丢了出来,甚至磕出了一条细缝。
这还了得?!
要知道,太子温润如玉,素有贤德的口碑,几时见他愤怒如斯?
守在门外的侍卫们见状,皆是屏气凝神,一副如临大敌的阵仗。
太子书房之内也是一片肃穆,静得能听清每个人的呼吸之声。
临窗那张黄花梨木书案上一片凌乱,白玉笔架和金猊兽镇纸堆在一处,下面是一幅半成的画像。
画上的女子眉目清秀,眼中灵气逼人,调皮地瞪着案边这个盛怒的男人。男人脸色铁青地扫了那一地奴才,又看了看画中人笑靥,忽而口气平淡道,“她不但早就到了京城,还在梨山晃了一月之久?呵呵呵,一个月,一个月你们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孤要你们何用?”
他越是冷静平淡,齐齐跪了一地的众人越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如见砒霜,抖成一团地唯唯诺诺道,“殿下息怒。”
此刻的太子却似乎全然忘记了适才的怒火,转身朝外吩咐道,“来人,备轿,孤要去红袖楼听戏。”
欧阳明见此心下大急,忍不住膝行上前,大声道,“殿下!切不可为了一介女流乱了分寸,万一古池早已恢复了记忆,使了一招请君入瓮”
“欧阳,”太子头也不回,径直打断道,“知情不报,自作主张,你该当何罪?”
欧阳明闻言一震,却依旧咬牙继续谏言,“殿下,您日后将是一国之主,江山美人无所不有,何苦心系一区区女子”
太子眉间一皱,眸中暗光微闪,正待说些什么,却听门口传来回报,道,“殿下,将军府三公子求见。”
“刑关来了?”太子略一沉吟,点头道,“也罢,待孤见一见三公子再去不迟。”
话毕,他头也不回地抬腿出了书房,然后一边理了理衣袖,一边笑意浅浅道,“大雪封山困住了不少百姓,东宫几位贤人能士进山施救,最终舍己为人,命丧深山。”
身侧随从听后低头称是,然后转身离开。
太子姿态雍容地往偏厅行去,脸上的笑意依旧让人如沐春风。只是他的周身是纷飞大雪,身后则是肝胆俱裂的哭喊
京城一处偏宅,苏幕遮心头狂跳,连声音都在不知不觉间有些颤抖,“无缘无故,怎会忽然自己撞石晕厥?”
苏右再次回道,“千真万确,暗卫一直跟着,若有危险,定然会现身相救,可是”
苏幕遮来回踱了几步,道,“被路过的戏班子带回了红袖楼,请了大夫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是。”
“怎会突然如此?”苏幕遮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看了眼苏右,道,“把本公子的狐裘取来,我们去一趟红袖楼。”
“可是,”苏右犹豫道,“公子,您今日约了兵部的刘侍郎。”
苏幕遮淡淡道,“早就听说红袖楼的那出《红娘记》风靡京城,本公子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当然要带着丫鬟小厮前去听一听。当然,听戏的时候偶遇了旧识刘侍郎,总归要坐下来回忆一下往昔了。”
苏右霍然明白过来,正待去安排,却忽然一顿,奇怪道,“可是公子,您身边从来没有什么小丫鬟的?”
苏幕遮站在窗边回过头来,逆光之中眉目如画,他说,“陆双双来了京城数日,如今也该带她见见旧识叙叙旧了。”
苏右一直走到门外还在想,这旧识是指阿四姑娘呢,还是指红袖楼中之人?好吧,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不过公子策算无遗,必然是对红袖楼一事有了自己的安排。他略一思索,将今日陪同出行的暗卫加了一倍。
红袖楼,屹立京城梨园界十年不倒,恐怕不只戏文唱得好吧?
红袖楼的戏文却是真的唱得好,所以尽管外面风雪交加,金大班也依旧忙得团团转。
金大班乃是红袖楼的班主,认识的人都赞她一句交际广泛,手腕了得。即使在遍地显贵,势力繁杂的京城,她也仍然混得如鱼得水。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金大班还是一花信年华的弱女子。
然而上天总是公平的,金大班万般皆好,却是长得分外抱歉。
她脸大如盘,眼小如豆,一颗蒜头大鼻子悬在脸中央,衬着那张长了龅牙的血盆大口,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更要命的是,她不笑便罢,一笑之下,更是猫狗嫌,鬼见愁,恨不能立马戳瞎自己的双眼。
这不,年方花信的金大班正笑得花枝乱颤,对面那位侯府管事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卿本佳人,奈何太丑!
那管事捏了捏袖中的银子,强忍着敷衍几句后,一溜烟便跑了个没影儿。
金大班撇了撇嘴,洋洋得意道,“有钱能使磨推鬼,本姑娘就是长了张猪脸,你也得笑嘻嘻看着。”
身后的几个杂役一听,心想班主大人你可不能再侮辱猪了,猪可比你美多了!
有人是心里偷着想,有人却干脆直接说了,“美人,人家没吐出来已经是分外给面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金大班闻言捂住一笑,几下便踏到那布衣郎中的跟前,“哎哟我的顾伯伯您快别叫人家美人了,叫得人家多难为情,还是叫四娘吧!”
说着,一巴掌扇在那大夫肩头,竟将那人过中年的顾大夫给生生扇退了两步。顾大夫也非第一天认识这姑娘,揉了揉肩膀气道,“轻点,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折在你手上了。”又道,“也不知道你爹娘怎么想的,竟给取个金美人的名字。叫我看,应该叫做大牛才更贴切!”
金大班见状也是万分抱歉,咧着嘴直讨饶,“顾伯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样吧,四娘今儿个给您备些酒水,就当赔罪了。”
顾大夫听后却是连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还说呢,为了给你带回来那姑娘治病,我都两顿饭没吃了!那姑娘脉象诡异,时乱时稳,转眼又忽然停了下来。唉,我行医至今从未见过。酒水就不必了,我要回家吃饭。你呢,要么另请高明,要么就准备后事吧!”
说完,也不管背后大呼小叫的金大班,背了药箱就匆匆离开。
金大班无奈,只能暂时将事情交给手下的管事,然后三步化作两步地赶往后院厢房。
前脚才踏入后院,惊天动地的痛叫声便传进了耳朵。嘶叫声中,小脸雪白的小丫头兰花跑到近前,语气急促道,“班主班主你快去看看,那姑娘恐怕不行了,都快叫满十二个时辰了,挺漂亮一姑娘,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太可怜了!”
金大班转了转两颗绿豆儿眼,脸色严峻地赶到门前。
便见有一青衣女子被牢牢绑在柱子上,满头乱发,面色青黑,正扯着嗓子叫得撕心裂肺!
小丫头兰花忍不住唠叨,“太可怜了,叫到现在没停过,班主你看到没?她呀,把自己嘴唇都咬了个稀巴烂,十根手指上的指甲更是被抠得一片不剩。我看看都替她疼,啧啧啧”
金大班瞧着面无人色的青衣女子也忍不住同情,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那女子陡然停了下来,然后浑身一震,头一歪便没了动静。
“怎么了?”金大班赶忙跑过去,伸手一探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疼晕了。”
小丫头兰花絮絮叨叨说道,“晕了也不管用,等不了多少时间便又要痛醒。顾大夫什么药都用了,就是不见效。他说啊,再这样下去,过不了一天时间,恐怕就要被活生生痛死呢!”
说话间,却见那被绑着的青衣女子霍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透亮清澈的杏眼透过凌乱的发丝,万分镇定地盯着眼前二人。
她用嘶哑如破锣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第69章 坠楼女子
大雪下下停停,好似闺中怨妇的愁思,不知何时才能消停。尽管如此,京城的红袖楼依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班主金四娘好不容易钻了个空子喝口水,却听小丫鬟兰花一路咋咋呼呼地冲了过来,“班主班主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金四娘听得一口水呛了出来,咳得泪眼朦胧地大声问道,“你说什么?”说完,也不等答话,拉着满头大汗的兰花就往后院跑。
“怎么回事,那姑娘不是清醒后一直好好的,难道是怪病又发作了不成?”金四娘一边快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兰花被问得一愣,满头雾水地回了句,“哪个姑娘?”
金四娘气不打一处来,“不是那个前天救回来的姑娘么?”
“啊?”兰花反应过来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不是她!”
“不是她?”金四娘这下纳闷了,奇怪道,“那是谁?”
兰花急得直跳脚,脚下不慢反快,口中嚷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飞奔,片刻之后便进了后院。
后院被连日的大雪盖得严严实实,连那偌大的院中湖也被冰封成了白色。冰湖旁边有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楼顶上站了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金四娘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