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共悠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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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世子假造大通宝钞,不但可使国库亏空,丰盈自己私囊,更能造成国家金融混乱,赋税瘫痪,从而祸乱全国。这对他的篡位计划来说,确实是一举三得的妙计。
只是,平南王乃是当今圣上亲封,陆小凤等人虽然知道了幕后黑手就是南王世子,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依然奈何他不得。毕竟,要杀南王世子容易,要将平南王势力彻底铲除,最好还是要依靠朝廷的力量。
“要拿到平南王府的证据,也不是没有办法。”陆小凤抱着手臂靠坐在客栈的椅子上,“但我要找一个人。”
花满楼笑道:“你是说司空摘星。”
陆小凤道:“对。只有司空摘星才能从南王府偷出证据来。只是,那只猴精自从决战之后,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找他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花满楼道:“但是,你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陆小凤一笑,“不错。不过在找他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花满楼道:“什么事?”
陆小凤大大打一个哈欠,伸着懒腰道:“睡一觉。”
在劳碌了一夜之后,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应当睡一觉,也只有睡饱了以后,才有力气去找人。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和叶孤城一起走出陆小凤的房间。
此时已将进五更,冬日夜长,天还未亮。大半轮冰月斜挂天际,几颗寒星零星洒落在漆黑的夜空中,分外明亮。
黎明时分的寒意最是侵人,花满楼一出房门,便觉寒意袭来,忍不住微微瑟缩一下,随即如常。花满楼内力深厚,倒也不畏寒冷,只是依旧不喜欢太冷的地方。
这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没能逃得过叶孤城的眼睛,他手指一动,终究止住,只不动声色地放快了脚下的速度。
从说出南王世子的时候起,叶孤城便没再多说过什么话,虽然他面上一如既往地冷漠,花满楼却觉出他似乎心事重重。
“城主……”
叶孤城送花满楼回房,正要回去时,花满楼叫住了他。
“有何事?”叶孤城见花满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平素冰寒的声音里,忍不住隐隐带了温柔的暖意。
花满楼沉默片刻,细细斟酌,“司空摘星会去南王府盗取物证。”
叶孤城看向花满楼,眸中闪着一丝不解。
花满楼似是察觉了他的不解,略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手指,“你和南王世子……”
房间一时陷入静默。
花满楼没有再说下去,说到这里便已经明了。——叶孤城曾经和南王世子合谋篡位,南王府中只怕会留有证据,若是让司空摘星无意发现,只怕不大好。
良久的沉默让花满楼有些忐忑。谋朝篡位这件事毕竟是天大的忌讳,即使昨晚叶孤城曾跟他提起过,他依旧认为,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但此刻,身为一个朋友,不论是理智上还是感情上,他都有责任提醒叶孤城。
就在花满楼打算道歉的时候,忽然觉得手上一紧,诧异中,叶孤城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握上了他的。
“你在担心我。”
花满楼一笑,暖意融融,“我们是朋友。”
“是啊,我们是朋友。”如同喟叹的话语,从喉间缓缓溢出。
似乎,有什么,在这一声喟叹中悄悄地,酝酿成一丝怅然飘散的云烟。
叶孤城忽然放开他手,声音中也恢复了淡漠与平定,“既是我叶孤城做下的事,便是被人知道又何妨。”
的确,这便是叶孤城,即使是真的把剑架在皇帝的脖子上,被陆小凤西门吹雪和几千大内侍卫阻拦,也丝毫不惧不悔,唯一愧对的,也不过是心中之剑,和以剑相知的西门吹雪。
花满楼微微一笑,“是我多虑了。”
叶孤城看向花满楼,觉得此刻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对他说,却没有一句可以说出口;又觉得似乎如此默默相对便已足够,便是一句话也是多余……
花满楼见他半日无言,轻声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城主不如早些休息。”
叶孤城一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忙道:“好。”
花满楼微笑着送他出门,清寒的月光素冷皎洁,淡淡斜洒在两人身上,夜色朦胧。
叶孤城在门前顿住,看向他。
眼前之人美如温玉,修长的身形在寒夜中略显单薄。
“你……”
“嗯?”
“无事……早点休息。”叶孤城转身离去,皎白的衣袖在暗夜中带起一丝微风。
客栈的木质回廊下,缓步离去的白衣人,杳杳如山巅洁白的浮云。温柔俊美的公子施然合上房门。
叶孤城听到关门的声音,脚下一顿,微微回头。
空落落的回廊下,只余一抹月色寂冷。
十四、心曲才诉成灰
第二日,花满楼起身时已是半上午。陆小凤依旧躺在房间里睡觉,叶孤城却是已从锦城郊外练剑回来。
盥洗过后,花满楼在楼下遇到了叶孤城。
“城主可曾用过早点?”花满楼微笑着,初冬的暖阳在他身上晕染出一层金色的光边,益发显得君子温润,修美若竹。
“没有。”叶孤城眸色转深,只觉心也被晃到,眼睛再不愿错开。
“一起?”
“好。”
早点是一瓮浓香的白米粥,几份面点,配上精致的南方小菜。摆在叶孤城的房间。
花满楼手指修长洁白,一手持着青花瓷碗,一手准确地拿起瓮沿上的勺子,盛粥。
“你怎么知道勺子在那里?”叶孤城看着眼前男人空洞清澈的双目,忍不住问。
从初见他起,便是如此,不论是走路,辨别来人,还是斟茶,夹菜,从未出过一点错。以至于,自己虽然一直觉得他哪里似乎有些不同,却从来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瞎子。
花满楼笑道:“方才店小二放下粥的时候,勺子和瓮沿之间微微碰撞,发出响动。”这种细节,是一般人所注意不到的,却是他做为一个瞎子生存的本能。
“其他呢?”如何认路,如何认人,如何应对日常生活中的种种?
“听,闻,记。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感觉,”花满楼微微举了举手中的瓷碗,“比如这只碗,当我拿起它的时候,便知道,这种大小的碗能够盛多少粥。”
花满楼将盛至刚刚八分满的粥放到叶孤城面前,微笑着做了一个随意却极雅致的手势,“城主请用。”
叶孤城顺着花满楼的手指扫一眼那碗粥,在他手指收回时又看向花满楼,“不会不方便么?”
“习惯就好。”
叶孤城忽然止住花满楼继续盛粥的手,“我来。”
花满楼微微一愣,没有拒绝,笑着将碗和勺子递给他。
叶孤城将盛好的粥放到花满楼面前,细心地在碗底触到桌面的时候,稍微加重了声音。
“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花满楼失笑,“我能夹到。”
“会费心神。”叶孤城看着花满楼,目光认真。
花满楼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了。费心神,怎会不费心神呢?这么多年里,他已经习惯了记住每一个人的气息和脚步,记住每一样东西的触感和味道,记住每一件物体放置的位置,记住每一段路的距离、每一段楼梯的长短……为了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他所费的心神,比平常人要多好几倍。
花满楼压下心中感动,露出一抹笑,“我终究不愿做一个废人。”
江南花家的七公子,若是不想费神,便是要十个二十个人随身伺候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他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做一个连生活都要别人照顾的瞎子。
也正因为如此,即使面对家人的担忧和反对,他依旧坚持从家里搬出来,住进自己的百花楼。
“我从来没有当你是废人。”叶孤城从来不肯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屑辩解别人的误会,但此刻,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这样的误解。
“我知道。”花满楼笑。他从来不吝于接受别人的好意,只是,在这件事上,他从来不肯让步。花满楼将手覆在叶孤城手上,真诚而认真,“谢谢你。”
一瞬间叶孤城只觉浑身血液逆流,心如擂鼓,费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被覆着的手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将眼前的人狠狠拥进怀里。
花满楼收回手,“我们快点吃吧,饭就要凉了。”
叶孤城默默拿起筷子,眼神却再不能从他身上移开。
花满楼的吃相极其斯文,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公子的修养。两人默默用完饭,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饭毕,着小二进来收拾了碗筷。
花满楼倚在窗边,听着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的鸣叫,细细思索这两天查案时遇到的种种可疑之处。叶孤城靠在离花满楼几步远的地方,面色峻冷无涛,眸色深深,不错眼地看着花满楼。
阳光透过窗户,柔和的光线照在花满楼侧脸上,泛出暖玉般莹润的光泽。房间中流淌着难言的静。
花满楼感觉到叶孤城的目光,本来不大在意,却终究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盯得不自在起来。
“怎么了?”花满楼摸摸自己的脸,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他倒真希望他脸上沾到什么,那样的话,或许,他可以伸手替他拂下……
“那你……”
又是半晌静默,叶孤城忽然一笑,如万年寂寞的冰雪,在乍然而来的春风下消融。
“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往日寒冽的声音中竟带着几分轻松。
“什么事?”
叶孤城缓缓走到花满楼跟前。
他身量比花满楼略高,此时他微微低下头去,幽深的瞳仁地将男子尽收入眼底。
“有些事,一旦开始,便泥足深陷,再难回头。”
花满楼闻言一顿,一副被惊到的表情。叶孤城不料他是这般反应,略一思索,随即明了。——花满楼显然是想偏了,以为他是在说篡位的事情。——叶孤城不禁好气又好笑,笑他想得太多,又气他想得太少。
“不是那件事。”叶孤城口气中难得带着无奈的笑意,甚至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宠溺。
“抱歉。”花满楼歉然。
“你不必与‘我’道歉。”
花满楼关切道:“城主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一瞬间的静默却如一万年长久。
叶孤城看向男子空洞却如石墨在清水中层层晕染出的双眸,试图在里面寻找自己的倒影。
男子身上带着鲜花和阳光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檀香味缓缓混合在一起……
此刻做出的决定让叶孤城心中狂跳,他极力稳住自己呼吸,生怕声音泄露了心绪。
“是。”
只可惜,说话之人心中早已百转千回,听话之人却丝毫不解情意。
花满楼神色郑重,一件连叶孤城也认为棘手的事,该是怎样的事呢?“可需要我帮忙。”
“这件事……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花满楼思索道:“可是偷袭飞仙岛的人和假造大通宝钞的人有关联?”唐九卿和飞仙岛遇袭有关,而那个梨落姑娘是唐九卿软禁起来的,唐九卿又死在暴雨梨花针下,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有蹊跷。
“你怎么总是想到这种地方?”叶孤城又是气苦又是气恼,他承认,花满楼猜得不错,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
“你就不能……想些别的?”
别的?花满楼苦思,不解。
“城主可否明示?”
叶孤城简直连吐血的心都有了。其实花满楼不能领会他的意思也是因为他的话太过隐晦,但是,深陷感情中的人往往没有理智可言。此刻,他只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狠狠揉进怀里,狠狠地……吻他!
昨夜辗转一夜想要吐露却又不敢吐露的话也冲口而出。
“我对你,并非朋友之谊,亦非知己之情,而是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