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之任-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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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顺利进城,可守城的宋兵一见他,就惊得施礼,叫了声“李官人”。李越多少高兴自己的知名度,就笑着停步,和兵士聊了两句,问了些年过得怎么样之类的。
兵士说元旦过得很热闹,皇宫上空烟花灿烂,全城都看得见。元宵节舞龙是各队兵士,有点儿争先抢彩的意思,把皇城周围弄得花龙萦绕,人声鼎沸。正说着,两辆大车出城,车上盖着油布,打着“中华导报”的旗号,李越问这事什么,兵士说这是官家论学的讲义,往外边运,这该是往西边去的,没几车,往南边的最多,一天能有十多辆。
和兵士告别,李越走入城中。北平城此时远远不及南方的临安等大都市繁华,但是万千人家。虽然是冬末,各个茶馆里不乏坐客。李越一路走着,有时能听见人们大声的议论:“难道真的有那个什么雅典神庙,造的那么宏大,比起阿房宫如何?”“你见过阿房宫吗?你看看,这神庙的图。”……“诶,你真相信我们在一个球上?”“当然!官家说的!官家连……”“我觉得不是。一个球?!我们怎么没掉下去?”“你竟然不信官家?我在长江上亲眼见官家唤来强风,你懂得比官家多?!”“不多,但我就不信我们站在球上!”“你是老几?凭什么不信?!”一阵打闹声……
李越走到皇宫时已经是傍晚,宫墙里几处炊烟,宫中驻满大军,每个屋子里都是人。宫里的众多兵士都认识李越,李越一路畅通,到了赵宇住的宫殿。赵宇正准备吃饭,桌子上摆了两个菜和一汤一饭。见到李越,赵宇忙摆手道:“快点快点,帮我吃菜,他们总给我好多,天天剩下!你来了咱们就不会有剩菜了!”
李越一边脱棉袍一边说:“有你这么欢迎我的吗?”
董义腮帮鼓鼓地跑进来,端着一盆热水:“二哥来了?我让他们加菜!”
李越忙洗脸,听着赵宇说:“别加了!这菜够他吃了,他又不是猪,吃不了那么多。”
李越使劲擦脸:“你不攻击我就过不了日子吧?”
赵宇挑眉:“你一个人跑了,过得滋润到满脸冒油,回来就该受些语言暴力才能让你少些负疚感!快吃!我还得去讲课呢!”
李越刚要说话,苏华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排骨进来,说:“官家,你看,这全是骨头!真没有一点肉!”
董义也使劲点头道:“真的呀!这骨头剔得真干净!”
赵宇看了一眼,道:“算了,我就不跟你们较真儿了!”董义和苏华都大声叹气,两个人往外走,就听赵宇说:“李越,你把骨头也得嚼碎吃了,不能浪费!”两个人笑着跑出去了。
李越坐下来,犹豫着是不是该饭前告诉赵宇,赵宇问道:“是不是有警告了?不然你的太空扫描系统就有问题了。”
李越点头,赵宇马上说:“别愁眉苦脸的,快吃了饭,然后你可以好好睡觉,还有好多事要干。”
李越拿起筷子,问道:“什么事?”
赵宇说道:“就是画图呀做模型之类的。”
李越知道赵宇不想谈论这事,就也不再说什么,吃了晚饭,赵宇继续去讲课,李越没心思,早早地睡觉了。
次日起来,赵宇早就出去了,李越懒懒地出门游荡,发现董义他们在热烈地讨论。李越凑过去,听明白原来赵宇给大家布置了作业:他们都是一间珍宝店的老板,因为无法亲顾店铺,就把店铺让一个伙计打理。这间珍宝店很富裕,让周围的商家又羡慕又嫉妒,常有人会想使坏。而这间珍宝店也很有名,许多人会来献宝。赵宇让大家以知己知彼的角度,去设想人们会怎么给这个伙计利诱,让他干出不利珍宝店的行为。赵宇还给出了这个伙计的背景,家有老母妻儿,薪水也只勉强维生。如果有人来抢劫珍宝店,对伙计说可以不伤害他,让他逃命,伙计还会不会保卫珍宝店?而对于那些来给店里献宝的人,如果来人态度不好,如果来人不喜欢这个伙计,如果来人晚了些,这个伙计要回家吃饭……等等,这个伙计会如何接待来人?最后,赵宇让大家想出一些办法能让这个伙计真心为老板工作。
李越周围在皇宫走,时常听到人们在谈论这个问题,原来听课的还被分成了小组,届时会在殿堂上互辩指摘,说出对方论点中的不妥之处。因为要当着官家和诸位大臣,许多人觉得该以此挣个好印象。
到了晚上,众人在大殿坐了。各个小组轮流出谋划策,能让伙计干坏事的方式真是花样繁多:什么美人计,回扣,卧底费,敲诈,诱他去嫖赌……而能让伙计真心工作的手法很有限,多是什么道德教育,加薪,年底红利等等。至于当来人与伙计不和,伙计如果因此而不接宝物,慢待献宝之人,许多人说要有个店主方面的人监督着,或者让所有的来人都能联系上店主……
对能让伙计干坏事的那些招数大家没有什么批评,反而是那些能让伙计真心工作的策略饱受指摘,比如道德教育很可能没有什么用,弄不好教出了一个伪君子,比如一味加薪更让伙计变得贪婪,陆秀夫甚至引用了古语证实:犯罪的根源不是贫困而是贪欲。比如年底的红利会让珍宝店的收益受损,店东不会高兴。……而大家都同意当献宝的人与伙计有冲突时,伙计为了自己的面子十有八九会把献宝的人踢出去。当有人来抢劫珍宝店时,如果伙计能逃命,大概不会抵抗,因为命是自己的,珍宝是店东的,死到临头,保命要紧。
李越知道这是着名的“代理理论”,先是被运用在企业的金融管理上,后来被衍伸至其他领域。这个理论诠释了作为代理的人们有与所有者(可以是股东,也可以是国家或者人民)不同的私利时,个人的利益在现实中可以轻易代替所有者的利益,虽然这个代理人实际是为了所有者工作的。
最简单例子可以是:到了下班时间,有前来购物的人,虽然顾客也许会花一大笔钱,这对店主有利,但不会对店员有利,若没有奖励机制,店员会以要关门等理由把顾客赶出去。而如果是店主在,则会高兴地延长一段时间,容顾客采买物品。
殿堂上,大家都觉得没有什么能保证伙计全心全意地为店家着想,最好的方式还是店家直接坐店。赵宇听了议论,表示完全同意众人的议论,似乎是随意地说道:“看来,真正好的伙计必须是店家,拥有珍宝店的主权才好。”
董义非常灵敏,说道:“对呀,如果我是店主,又真的富裕,那就把珍宝店分那么百分之一股给伙计也没什么,不比天天提心吊胆的好?”
周围人都连声赞同,董义兴奋地站起来,对大家抱拳施礼,惹来一片哄笑。
赵宇笑咪咪地等议论声停了,说道:“好,现在,我们看看这个碗。”他把一个碗扣在桌子上,将一个小球放在碗底,问道:“如果我现在推动这个碗,这个球会如何?”
前面的人大声说:“球肯定会掉下来!”
赵宇问道:“是吗?”用手一推碗,球果然就掉下来了。赵宇惊讶道:“你竟然是对的!”大家一阵笑。有人拣了小球递给赵宇,赵宇又把碗翻过来放好,把球放里面,再问:“如果我现在推动这个碗,这个球还会掉下来吗?”大家都笑着摇头,赵宇像是不信一样,使劲来回推动这个碗,里面的球没有蹦出碗来。
赵宇点头叹息道:“你们竟然又对了!”众人又笑。赵宇背了手,大声说:“我们今天继续讲中国史。请把一个王朝看成方才那个球,想想它是怎么掉下来的。”一片笑声,赵宇又说:“哦,方才那个案例,诸位可以想想如果那个珍宝店是一个国家,而伙计都是官吏,又会是如何?”殿中霎时死寂,董义脸都白了,董平稳如泰山的身体一颤。
赵宇像是没注意到人们的反应,开始讲历史。李越发现赵宇是以时间顺序,中西对比着讲历史。西方历史多陈述,而对于这里人们熟悉的中国历史,赵宇则是从后代研究结果方面分析一个朝代失败的原因,不是古代人们专注的什么失德祸水等空泛的理由,而是从道德理念如何失去民众的普及,官僚机制如何逐渐失去效率,民众的利益如何无法保持,各方势力的短长等方面进行分析,清晰地展示了中国历史一次次的自我重复。这里的人们对中华历史毫不陌生,但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非同儒家理解也无道德裁判的历史剖析。如果对西方历史有人还抱着姑妄听之的态度的话,对自己熟悉的中华历史,无人能否定赵宇的讲解振人发聩。最让人们心惊的是,在赵宇的评判中,皇帝的作用就如其他势力一样,是推动历史巨轮的一个部分,而非全部,更经常的是没有起到好作用,这与董仲舒的“天授神权”“君权至上”什么的可不是一个路数。
李越知道赵宇在把大家往哪里引,抱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看了一节课。他现在明白了赵宇为何在人前高调做那些事,如果赵宇不建立起自己的威信,现在站在这个讲台上,说不了三句话大概就被人嘘下去了。他已经不再分析赵宇的步骤了,他有些怀疑赵宇如果不算计点儿什么,是不是还知道怎么行事。
第二天董义黑着眼圈来找李越,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左右看看,坐到李越身边,看着李越正给一副世界平面图上颜色。李越自然用的是中国在中间位置的图,每个国家的世界地图都是把自己的国家放在中央部位,这点儿虚荣大家都有。可关键的是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才成。
董义半天没说话,见李越直起身,换颜色,才期期艾艾地问:“二哥,哥哥不会怪我吧?”
李越不解地问:“怪你什么?”
董义支吾着:“就是……我昨天……说把珍宝店……给伙计点儿股……”
李越给笔蘸色,问:“这又怎么了?”
董义小声说:“哥哥不会以为……我要他把江山社稷……给别人什么的吧?”
李越明白了,笑着问:“如果不知道珍宝店是国家,如果真的是你家的,你会那么做吗?”
董义四下看看,小声道:“如果我家大业大,会呀,这样是最省心的啦,不然总给防贼似的防着伙计,谁受得了?”
李越叱了一声:“那不就行了?人要敢于坚持真理。”
董义吓得扯李越袖子:“二哥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我什么都不想坚持,就想好好过日子。”
李越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敢叫他哥哥,还不知道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继续上颜色。
董义安静了会儿,又问:“你怎么认识哥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李越笑出来:“现在问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董义着急地说:“真的真的!快告诉我,哥哥对你怎么样?”
李越摇头:“他对我特别不好,老欺负我!话里话外总说我傻。”
董义极小声问:“哥哥没有猜忌你吗?就是你,我哥用的那个词儿,功高盖主?”李越驾大鹏,当虎精,常常不在战场,肯定给赵宇干了好多见不得人的事。
李越想起太空中那个气势汹汹的小行星,赵宇不愿与他细谈对策,大概还没有放弃把他甩了的心思,一时气愤起来,站起来说:“他总看不起我!还功高?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能得到他的重视!还盖主呢!他根本不觉得我盖了他的脚面!我跟你说,董义,这个人最可恶,你对他多好,为他做了多少事,到真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玩心眼不带着你,根本看不起人!一点都不尊重我的选择,总想自己当英雄,我最恨他这一点!”
董义半张着嘴,皱眉想了会儿,觉得两个人没说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