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仙侠电子书 > 九天 >

第7章

九天-第7章

小说: 九天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收起笑意,装作漫不经心道:“共工当年正是被颛顼困在不周山下,而腾空剑则可以斩断锁链,放他出来。我自然记得,但即便是我也破不了血咒,贸然接近,只会重伤。”
  “腾空剑落于他人之手,隐患太大。”司幽吸了口气压住自己的情绪,抿唇强作平静道:“难道腾空剑就这样归了他们吗?”
  我面带浅笑地反问:“那又如何?左右陆丞已经赔了条命上去,我被他算计,赔上把剑也不算什么。”
  司幽不能置信地望了我一会,面色倏忽沉了下来。他虽在阵外,腾空剑却离他挺近。我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他毅然决然地扑向了那鲜血结成的花丛之中,呲的一声,与剑柄相接触的地方便被烫下一层皮来。
  烧伤沿着手臂快速的向上蔓延,可怖的伤口在一息之间便已布满了司幽的胸口。
  法阵被扰,大地一阵剧烈的震动,周围光球开始疯狂地打着旋儿,如同一场铺天盖地的风雪,青绿的雪花飘零而下落在他的头上身上,铺得厚厚一层,缓慢而坚定地腐蚀着他的血肉。然而司幽却不顾骇人的伤势,硬是咬着牙不肯松手,想将没入地面大半的腾空剑给抢回来,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我今日见到的傻瓜已经足够多了,却未料到沉稳如司幽,竟也会如此行事。他的衣袍下渗出或深或浅的血痕,下唇咬出深深的齿印。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不稳:“司幽,放手。”
  他无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眸中浮起怒色,结印唤出一阵焚风吹散飞舞的斑斑光点,闪身过去。艳丽的虚幻花朵蓦然盛放,花瓣四散成耀眼的流光喷溅开来,纷乱的绯红与浅绿之中,我一把拉住司幽,逆着朔风退开,裹挟着金色火星的热浪轰然爆开,转瞬便将一切淹没。
  强行破阵,即便是我也不能全身而退。
  我咳嗽了一声,抹去唇边血迹,将司幽搂在怀里。血从我的肩膀不住涌出,涔涔地淌下,与他的血混在一起,将浅色衣袍染得嫣红。
  司幽提起力气仰头看我,瞳孔有些涣散:“剑拿回来了么?”
  我顿了顿,还是诚实答道:“没有。”
  “……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君上曾说过,这把剑决不能丢。”司幽茫然地睁大眼睛:“没有内丹,我终究还是成了一个累赘,什么都做不到……大人,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抚上他的脸颊,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要留给我么?”
  司幽扯起嘴角,眼珠极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望着我道:“若是你不曾杀了帝晨大人,那该多好,从前的日子,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可我也要死了,终究再没有机会了。”
  我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唇靠近他的耳畔,轻声道:“其实也未必没有机会。”
  司幽身体微僵。
  我闲闲地说出下一句话:“我料到这一路不会平安,因此随身带了番木丸,将药给你服下,再把内丹还给你,想来你再想活上百十来年,不成问题。”
  司幽:……
  我继续道:“不过你说出那些话来,我听得十分感动。”
  司幽的耳根倏忽染上一层薄红。半刻钟后,他吃完了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犹自生气,但精神显然好上了许多,看上去似乎立刻就能爬起来将我打上一顿,可见番木丸的药效确实不错,只可惜骆明炼了数千年,也只得了这么一颗。
  我负手长立,将喉头的腥气咽下去,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司幽,你若还能行走,便去昌意那里等上几日吧。”
  司幽扶着身边一块山石站起来,闻言眉头微蹙:“如今找腾空剑要紧。大人抛下臣,想去做什么?”
  “为何要找剑?”我弯起嘴角,慢条斯理道:“我只要杀了共工,便能釜底抽薪。”
  “就算共工被缩在不周山下,他也仍有全盛时的五分法力。”司幽不赞同道:“大人您……”
  “司幽。”我打断他的话,语调淡淡:“你以为我是谁?”
  司幽的话语顿住,半晌,他低头抿唇,单膝跪地道:“臣多言了。”
  “起来吧,无妨。”我将视线穿过树影横斜处,笑了笑:“司幽,你知道我的底线。”
  司幽霍然抬头,坚持道:“若大人执意要去斩杀共工,请带上臣。”
  “原本以为你只会对帝晨说出这样的话。”我半眯起眼:“怎么,你如今愿意为我而豁出性命了么?”
  “臣不愿为大人死……”司幽开口,眼神灼灼,一字一句地说道:“臣只想和大人一起生。”
  我垂眸,不语。
  司幽肯说出这样的话,我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因我早就知道,司幽看似忠心耿耿,其实是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一枚棋子,已蛰伏良久。他若说愿意为我而死,大概是指愿意为了杀我而死;他说想和我一起生,那纯粹便是在骗人。
  这一路上,他的行动也有许多漏洞,譬如他对我一向敬而远之,为何几日之前竟会突然接近?譬如当日他病体难支,为何执意要抱着那个女孩?譬如陆丞催动破魂阵,却又为何独独放过司幽?
  他的表演十分蹩脚,而我选择对此视而不见,是因为若有些话说了出口,司幽恐怕连假装,都不会再愿意装上一装。
  我将他带在身边,挖去他的内丹,只是不想给他背叛我的机会,可他这般以找死为己任,却从未给过我一个机会。
  看着他沉默良久,我终究还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俗话说人生难得糊涂,有时却是不得不糊涂。
  不说司幽,便是常羲也早已有了二心,可若是太早揭穿了他,那之后殿中堆得跟小山一般高的公文势必要我自己来写,九黎殿的修缮势必要我自己监督,入睡前一碗夜宵势必也不会再有了,连殿前的莲花恐怕都要枯死。
  常羲一边日理万机地忙着谋反,一边还要辛辛苦苦管我衣食住行,即便他是个逆臣,也是个劳苦功高的逆臣。若拿下了他,眼下长年青黑,累得快要猝死的可能就会变成我,如此算来,这买卖不大合算,因此一来二去,他的命就被我留到了现在。
  这样比较起来,再给司幽一个机会带他去大荒其实也不算什么,我总不能厚此薄彼……
  想到这里,我轻轻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会找这许多理由,只不过是因为我不想杀司幽。其实在犹豫的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人在黑暗中处得久了,便会本能地靠近光明,因此父神从来偏疼帝晨,而我则喜欢上了司幽。
  犹记得三月冷雨,草木萧萧。
  司幽满面泪痕,眼中全是恨意,却如今日一般跪着,语气平平:“帝鸿大人,您若当真对臣有半点情愫,可否让臣最后看一眼君上的遗骨,以作拜别?”
  我侧头看他,沉默片刻,轻笑:“司幽,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自此明恋变暗恋。
  暗恋了这许多年。

  ☆、第9章

  我仍带着司幽上路。乘金乌取道虞渊至大荒需三日,我和他一绕路,便生生多用了七天时间。
  眼前平沙莽莽,一片荒芜,地平线长长地延伸开去,在天际突兀地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截断,不周山如同一座灰黑色的墓碑静静伫立,尖锐凄厉地伸向蔚蓝的天空,焦黄土地上大大小小的岩浆湖不住翻腾,吐纳着暗色的烟气。
  即便空间广阔,漫步其中,却只觉得压抑。这便是大荒的风景,无比单调,无比荒凉——这意味着,在别人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时候,共工大概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数砂子玩,任由旷古而来的西风,一点点逐渐消磨完自己昔日凌云壮志。
  自古英雄气短,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枭雄豪杰们大多不是没落,便是走在没落的路上。可没落了之后还要被禁锢在这么个地方成千上万年不能解脱,只要本来不是个傻子,就势必会被逼成一个疯子。
  用采鸟的话来说,便是原本一坨屎,自认倒霉吃了也就吃了,却没想到屎里居然还有毒。
  因此吃了这坨有毒的屎,共工今日却还能盘腿坐着,心平气和地与我讲话,实在让我有些惊讶。
  他是一个黑面长须的高壮汉子,脸庞被风沙刮磨得有些粗糙,手脚全都被铁链层层叠叠地缠住,眼神平和,声如洪钟:“帝鸿,你来了。”
  我扯着嘴角,长袍凌风飘展,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你是来杀老夫的,可老夫也等你许久。果然如那人所说,你多疑而自大,见腾空剑被夺,就一定会来这里取老夫的性命。”
  共工淡淡回答道:“*之中与老夫法力相近的,如今不到一掌之数,你今日来此,正可替老夫留在大荒,此乃天命。”
  “是我大意了。”我挑眉:“那人,是指常羲?”
  共工语气平平地回答道:“老夫曾与他有过约定。他的姓名,老夫不便透露。”
  我讥诮地吊起唇角:“既然如此,你是否也已经布下什么阵法,只等我自投罗网?”
  共工眼睛微微眯起,眉目中难得流露出一丝不悦:“老夫从来不屑于这些诡道,答应他只是想要引你来此,不得已而为之。你既然已经到此,老夫便与你光明正大地战上一场。”
  我轻笑道:“有备而来,以逸待劳,如何能称得上光明正大?”
  “不错。”共工一笑点头,随即忽然出手,伴着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声,毫不犹豫地扭断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他在路上布了陷阱削弱你的实力,老夫用这一只手来还便是。”
  我脸上的轻视褪去,换上一层凝重。
  不愧是当初能与颛顼争夺帝位的上古大神,确实有其独到的胸襟气量。如此对手,确实值得我承认尊敬。我往日与共工不熟,此时却有些喜欢他了。
  ……当然,他若是能将右手双腿一起扭断,我可能会更喜欢他一些。
  我不语,扬手在司幽身边设下一道火牢,司幽蹙起眉头:“大人?”
  我本意是叫他安静呆着,作为一个敌方内应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碍我的事,便冷着脸没有回答。
  共工却忽然转头,一双黑如古潭的眼睛平静无波地扫过司幽的脸,随后转向我,见猎心喜道:“好,传闻果然不可尽信,不愿以多胜少,你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很合老夫的脾性。比那看老夫和颛顼相争,最后渔翁得利的帝俊小儿不知要高到哪里去。”
  “……”我挑起一边眉毛,开口道:“此事并非你所想,谬赞了。”
  锁链当啷作响,共工坐直身体,细细打量我,一脸欣赏道:“竟然还这样谦虚,小辈之中,比得上你的恐怕没有几个。如此,能当得老夫的对手!”
  我沉默片刻,轻笑:“那又如何?”
  共工道:“不如老夫为你做个媒吧。”
  我:……
  单身却还胆敢招惹中老年人,是我错了。但如此严肃紧张的时刻,出现这样的对话难道就没有哪里不对吗?
  共工不以为意,抚着胡须眯眼道:“老夫有个手下,名叫浮游的,学识品德都好,性格耿直,颇有手段,与你相配,万般皆好。”
  ……万般皆好,就是已经死了,还不甘寂寞,化作一只红熊到处作恶。
  我于是肃然道:“我与浮游,怕是性格不合。”
  共工奇道:“你不喜浮游,喜欢怎样的人?”
  生死之间仍在纠结这样的问题,可见他在这空无一物的大荒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