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抬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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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琢磨着怎么能往上看,棺材盖子忽然开了,血淋淋的怪物一下从我头顶上落了下来。
我眼看着那怪物的爪子奔着我前胸扎了下来,本能的用手挡在了身前,喊了一声:“干爸,救命!”
“小混蛋?”我义父飞起来一脚,连人带棺材的一块踢出两三米。
我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掉进了水里,我衣服刚一见水,脑袋里就冒出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这回完了,那水是开的,我肯定得被煮熟了。
谁想到,那冒着泡的井水不但不烫,还冷得刺骨。冷得我当时打了个激灵。
后来,我才知道,被煮开了的其实不是水?是沉在井底下的阴气。阴气就跟白醋似的,从上面看是跟水融在一块儿,其实一直沉在水底下。被老头用雄黄混着朱砂一激,就从井底下翻了起来,落在我眼里跟水开了没什么区别。
不过,我当时不知道,就知道使劲在水里扑腾。也没看见我义父他们都干了些什么。等我抓着几根蒿子刚要往岸上爬,我义父一下冲到我身边起我把从水里拉上来,拽着我玩命的往山下跑。
等我们跑出去五六百米之后,就听山顶上像是打雷一样轰的响了一声。拳头大的石头块子,像是下雹子一样嗖嗖的从我俩脑袋上面飞了过去,砸在地上漫山的乱滚。
我眼看着像是被血泡过似的红石头,从我脚边上滚了过去,我义父就忽然加快了速度,我不知道当时他跑的多快,总之我跟不上他,一路上被他拽倒了好几回,他也不关我摔成什么样儿,把我拽起来就使劲跑。
我除了觉得山风在呼呼往我肚子里灌,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就那么跟着我义父玩命的跑,没过多一会儿,我就感觉肺里像是火烧的一样的难受,想喘气还喘不上来,憋得脑袋一阵阵的发胀。
义父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我一下跪在了地上,哇哇吐了一阵之后就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气份儿。
义父的情况也比我还不哪去,不仅脸色白的吓人,还蒙着一层青气:“你怎么会在棺材里?给我说实话!”
我从来没见他生过这么大气,赶忙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这边正等着义父发落,那个老头也中年人也追了上来,老头先一步开口道:“王丑,你他妈怎么搞得?你的镇棺灵鬼呢?”
我义父就是王丑。
义父犹豫了一下:“孩子小不懂事。淘气,爬棺材里了。灵鬼没进去。”
那老头两只像是刀子一样,看我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能剜我一块肉下来:“没进去?不可能!小子,你给我说实话,你进棺材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东西往里挤?”
我义父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给我打眼神,可惜我当时让那老头吓住了根本没看见。就把我捅瞎了什么东西一只眼睛的事儿给说了。
老头一把抓住我的手看了两眼,哈哈笑道:“这小子是大凶命格,正好可以顶替镇棺灵鬼,咱们有救了。”
义父当时就急了:“姓田的,老子告诉你,别打我儿子主意,小心老子翻脸不认人。”
老头愣了一下之后,也当场翻了脸:“俗话说的好,自己惹事自己收。要不是你们爷们作死。能出现今天这事儿么?再说,你刚说,你当年把他捡回来,没有让他替死的意思?”
义父把火枪抽出来了,指着老头吼道:“放你妈的屁!再满嘴喷粪,小心老子一枪把你天灵盖揭下来。”
老头见我义父动了真格的,转头向那中年说道:“小栗子,你给评评理。今天咱们三个遇到的可是活人蛊,要是能把它灭了也就算了。没打死他,咱们就得等着被活人蛊追杀。我让王丑把他捡来的小崽子扔棺材里当镇棺灵鬼,还不是为了咱们仨活命?要是等活人蛊缓过劲儿来,咱们仨还能活得了么?”
那个中年人坐在那吧嗒吧嗒的抽烟,一句话也不肯说。
老头终于急了:“小栗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那迷踪香可挺不了多久,等活人蛊闻着味找过来,说什么都白费了。”
中年人终于开口了:“我的命是王哥救的,我听他的。他要把儿子葬了,我一辈子承他情。他要是想拼命,我也陪着他。”
“坏了!”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义父这个人我知道,他这辈子宁可身子受苦,也不让脸上遭罪。不仅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还最讲义气。有朋友需要他玩命,他绝对没有二话。
义父果然不说话了,点上跟烟使劲在那抽。
那老头看着我义父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阵得意,暗地里向中年人挑了挑拇指。
他们俩明明是在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一唱一和的逼我义父就范。可是,我那时候还小,也知道自己闯了祸,看见他俩眉来眼去也不敢说。
我这时比一只快要挨刀的羊还不如,羊在被宰之前还能看着刀咩咩叫两声,我除了眼巴巴看着我义父连一声都不敢吭。
义父好不容易把烟抽完了,捏着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的捻了两脚,从腿上拔出火枪来,看了看我。我当时那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是想杀我?
义父盯着那个中年人沉着声音道:“兄弟,哥哥对不住你了。当年咱们发过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今个哥哥求你陪我鬼门关上走一趟,你不能说不吧?”
中年人显然是没想到我义父能这么说,脸皮抽了两下,好不容易才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大哥说行,那就行!”
老头差点蹦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不行咱们两个……”
“闭嘴!”我义父的火枪差点顶到了他脑门子上:“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先崩了你。你给我听好,我就说一遍。这场祸事我儿子惹出来的,但是今天老子非得拉你们两个垫背不可。要是能活,老子给你们磕头赔罪,要是活不了,下辈子老子给你们当牛做马。”
“干爸!”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义父这辈子连一句软话都没跟人说过,可是他却要因为我给人磕头。
义父背对着我喊道:“老子怎么教你的?把那两泡猫尿给我憋回去,别在那给老子丢人现眼。赶紧滚回家去,一步也不许出来。七天之后,老子要是能回去,再找你算账。老子要是回不去,你就去找你宋姨。听明白没?”
“明白了!”我想把眼泪憋回去,可是那眼泪就像是控制不住似的,一串串的往下淌。
“明白了,滚!”我义父后面那个滚字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转身走了几步,就听我义父喊道:“谁都别动!老子身上带着火药,想死咱们就一块来。”
我知道,他那句话其实是给我听的,就是为了让我赶紧跑。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万一义父看不住他们,那两个人还不得把我吃了?
第三章都是死人
我玩了命的跑了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一进门就把门窗堵了严实,连灯都不敢开,就那么坐在地上哭。哭累了,才睡过去。
醒了之后再哭,满脑子都是义父对我的好,我活了十多岁,淘气的事儿没少干,哪回义父都没舍得打我,有时候巴掌举起来老高,就舍不得往下落。现在我盼着他能赶紧回来,打我一顿也好。
第三天,门外面总算有了动静,我听见有人敲门赶紧爬了起来:“干爸,是你么?”
门外面的人也不说话,就那么使劲儿的敲门。
我能听出来,那敲门的动静离着地面也就一尺来高,像是有人用脚踢门,可是脚踢的动静没那么小!难道义父受伤了?
我拉来门一看,门外面趴着个人,那人后脑勺上开了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伤口下面都能看见白花花的脑瓜骨。两条腿齐着膝盖没了,小腿的位置光剩下一片撕烂了的肉条。
“谁!”我自己都听出自己的动静不对。
那人勉强抬起脑袋,我才认出那是叫小栗子的中年。
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拖进了屋里,扒着门看看外面没人,才赶紧把门关好。
等我回屋时,小栗子不知道怎么弄得自己靠着棺材坐了起来,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不放。
我让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抓过满后面的斧子举在手里:“我干爸呢?”
小栗子开口了,他说话那动静却冷得吓人:“他倒是没死,但是不知道哪去了。他让我给你带个话,拿上神龛下面的东西,过去找你宋姨。”
“你给我说清楚,我干爸怎么了?”
我话没说完,就让小栗子给吓了一跳。他竟然趴在地上闻我喝剩下的半碗酒。
我当时就懵了:“你他妈傻呀?你想喝拿起来喝不就完了么?闻什么闻?”
“人死了,只能闻不能喝!我死得时候,就像现在这样儿,腿没了,想跑都跑不了。只能贴在地上爬……,不信你看看。”
小栗子故意把手扬了起来,伸着十根光秃秃的手指头在我面前直晃:“我的手指盖都在石头上磨秃了,手指头断在石头缝里扣都扣不出来,就这样我也没跑了……”
“你……”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栗子用手撑着地蹭蹭几下爬到我面前,鬼哭似的喊道:“老子真想弄死你!你是个灾星,你爹也不是个东西。谁再跟我说‘王丑是傻子’,老子就撕了他。他把我们都算计进去了,都算计进去啦……”
小栗子血肉模糊的手,差点就贴在了我脸上,几根露着骨头的手指尖,直奔着我眼睛扣了过来。
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小栗子已经不知道哪去了,地上留着两道像是人腿拖过的痕迹,却告诉我他肯定是来过。
家里我不敢再呆了,赶紧从神龛下面摸出一个红布包,夹着往宋姨家里跑。
宋姨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这十几年她常跑来照顾我们,有几次我偷偷喊她干妈,她也笑着答应了。我义父虎着脸不让我瞎喊。
宋姨看见我夹着一个布包,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老王是不是出事儿了?”
“宋姨……”我哭哭啼啼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宋姨听完坐在椅子上呆了老半天,才红着眼圈收拾了一点东西,拉起我往外走:“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你师伯。”
“师伯?”
我从来就没听我义父说过,他还有个师兄。这些年也没见有谁跟他来往。可是,宋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了。
我也不敢多问,就知道跟在他们后面走。
她带我坐了长途汽车走了一天,到天黑的时候,才忽然喊住了司机让他靠边停车。
那个司机一只手手把着方向盘,脑门子上汗珠子直往下淌。眼睛直勾勾的往前看,根本就不转头瞅我们,伸出来收钱的那只手抖得厉害,看那样像是快抽筋了。
宋姨把钱放他手里之后,拉着我刚下车,那司机就一脚油门冲出去老远,像是要把车开飞了似的跑没影了。
我这时候才看见,道边除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林子什么都没有。可那司机怎么会吓成这样?没等我想明白,宋姨已经拉着我进了林子。
我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远远的看见了一间亮着灯的瓦房,宋姨敲开门,跟屋里走出来的老头说道:“这是王丑的干儿子,他出事儿了,让我们来找你。”
老头看了我两眼:“进来说吧!”
等我进屋坐好,那老头才开口道:“你叫王魂吧?我是你爹的师兄,宋忠。你爹跟我说过你,也嘱咐过我,万一哪天他让你来找我,我就带你入门。”
我怯生生的问道:“入什么门?”
“棺材门!”宋忠慢慢说道:“我和你爹都是棺材门的人。棺材门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