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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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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坐一会吧。”
    夏蝉指了指沙发,自己去厨房给贺槐生倒水。
    家里常年不来客,纸杯早用完了,夏蝉没找到干净的杯子,只好用自己常用的马克杯,给贺槐生泡了杯热茶——茶包还是上回贺槐生给她的。
    她端着茶杯出来,放在贺槐生跟前的茶几上,“我去洗个脸,你等一等。”
    贺槐生“嗯”了一声。
    夏蝉去浴室洗漱完毕,又简单化了个妆,出来却发现贺槐生没在客厅了。
    一看,发现他正站在她卧室的阳台上抽烟。
    夏蝉卧室很小,虽然收拾得很干净,也难掩逼仄之感。
    夏蝉走过去,挨他站着。
    贺槐生转头看她。
    “外面冷,进去吧。”
    “我……抽烟。”
    “进去抽吧,没事。”
    贺槐生顿了顿,把烟掐灭了,跟着夏蝉进屋。
    贺槐生在床沿上坐着,等着夏蝉收拾东西。
    她床很软,床单被罩都是粉色的,跟她这人的感觉十分不搭。床上还放了一个一人高的毛绒熊,把本就不大的床占去了一大半,也不知道她晚上是怎么睡的。
    夏蝉收拾好包,看向贺槐生:“走吧。”
    “再坐会儿。”
    夏蝉抿着嘴,没吭声。
    她不想他来,总觉得自己平日一副光鲜亮丽张牙舞爪的模样被人戳破,背后是这样的寒碜和尴尬。
    贺槐生抬眼,向她招了招手。
    夏蝉顿了片刻,有些不甘愿地走过去。
    贺槐生拉着她在他腿坐下,手指捋了捋贴在她额上被水打湿的头发,看她片刻,低头轻轻吻她。
    这吻十分单纯且温柔,没带任何情。欲的意味。
    过了一会儿,夏蝉才慢慢地回应。
    “……夏蝉。”
    他退后存许,干燥的唇轻轻摩挲她耳朵,这样低沉地喊了一声。
    夏蝉抬眼,“嗯?”
    “想我吗?”
    夏蝉眼一颤,没有吭声,心里却在算,跟他有多久没碰面了。三天,算不上长,也算不上短。
    等了很久,贺槐生也没听见回答。
    他便推开,伸手替她整了整衣领,“走吧,”
    夏蝉沉默点了点头,站起身。
    贺槐生看她一眼,说:“戴围巾……外面冷。”
    夏蝉便从柜子里翻出一条灰色的围巾,正要缠上,贺槐生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往她脖子上一绕,饶了一圈、两圈……
    夏蝉受不了,费力地从围巾里把嘴露出来:“我要被你憋死了。”
    贺槐生动作一顿,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夏蝉被他盯得有些发慌,别开了目光,自己把绕得过紧的围巾又解开,松松垮垮地围了一圈半,而后微微抬了抬眼:“走吧。”
    贺槐生停了一瞬,方才迈开脚步。

  ☆、第30章 鬼迷心窍(04)

巷子里积雪有些化了,地上让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弄得泥泞不堪。夏蝉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跟在贺槐生身后,走去巷口。车便停在那儿,丁永贵站在车旁,脚下丢着两三根烟蒂。他一见两人出来,自己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
    车上,夏蝉微微侧着身体与贺槐生说话:“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
    夏蝉便也不多问了。
    车里暖和,她坐了一会儿,有些热,便将围巾稍稍解开,问贺槐生:“分公司也要办尾牙吧,你不回去么?”
    “回去,两天。”
    “哦。”夏蝉不大过问贺槐生生意上的事,她仍是觉得,自己做好本分,知道得越少越好。说句不好听的,以后要是一不小心马失前蹄,真给关进去了,从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半小时后,车开到一个小区。夏蝉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小区叫月牙湾,是“地王”鞠和光开发的楼盘,这儿临近崇西商圈的极好地段,房价少说要三万一平米往上。
    夏蝉明白了,狡兔三窟,这又是贺槐生的一个据点。
    车开小区,夏蝉随贺槐生下了车,走进一栋大楼,上了电梯。
    贺槐生按了个“18”,转头看了夏蝉一眼,“冷吗?”
    “还好。”
    贺槐生没说话,只是伸手又替她捋了捋被风吹散的鬓发。
    他指尖有点儿凉,碰到耳廓,夏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一会儿,十八层到了。
    也是单层单户,贺槐生打开门,领着夏蝉进去。
    夏蝉立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远比她想想得要空荡。房子只做了硬装,偌大的客厅里,就放了一组沙发。她拉开旁边的鞋柜一看,就两双拖鞋,一大一小,明显是新买的。夏蝉把小的那双拿下来换上,走进去。
    厨房里有成套崭新的厨具,许多还没开封,显然也是刚买没多久。拉开冰箱门一看,蛋奶蔬菜,全都在包装盒和保鲜膜里封得整整齐齐。
    夏蝉在流理台上发现一台烧水壶,便拆开包装,清洗之后烧上水。
    贺槐生走了进来。
    夏蝉转身看他,“新房子?”
    “嗯。”
    “你不跟贺芩住了?”
    贺槐生没说话,缓缓走到她跟前,手伸进衣袋里,片刻,摸出样东西。
    他把夏蝉的手拉过来,把那东西放进她掌心。
    是把钥匙。
    夏蝉蓦地抬头,看向贺槐生:“什么意思?”
    “你,没事……可以过来。”
    夏蝉一怔,片刻后笑了一声,看着贺槐生,半开玩笑道:“你这要金屋藏娇?”
    没待贺槐生开口,夏蝉又说:“这里离公司远,我没事也懒得来。”说着,要把钥匙塞回给贺槐生。
    贺槐生没接。
    “真的用不上,”夏蝉看他一眼,心里一时沉闷闷的,“……你需要我过来,给我发条信息就可以了。”
    贺槐生盯着她看了片刻,一言未发,转身走了。
    夏蝉攥紧了钥匙,脑袋里有些空。
    渐渐的,水壶呼呼想起来,没过几分钟,“哒”的响了一声,烧开了,自己断了电。
    夏蝉叹了声气,把钥匙揣进口袋,从碗橱里找出两只杯子,拿开水涮了两下,倒了两杯水,端出厨房。
    贺槐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抬头看她一眼。
    夏蝉把玻璃杯轻轻放在他跟前,低声喊他:“贺槐生。”
    贺槐生垂着眼,没看见。
    夏蝉只好到他身旁坐下,伸手,握住他没拿烟的那只手。
    贺槐生顿了一下,转头看她。
    夏蝉也看着他,“……你要是不在这儿,我一个人也不想住这么大的房子。”
    这话,隐隐有些示好撒娇的意味。贺槐生琢磨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手指紧了紧,反将她手握住。
    他讲没抽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看了夏蝉一会儿,凑近吻她。
    四周安安静静的,两个人唇齿纠缠,渐而就有了些情热的意思。
    自上回在小旅馆之后,两人见面除了吃饭就是聊天,并没有进一步的接触。
    室内暖气很足,即便褪了衣服,也并不觉得冷。
    但夏蝉今次有些不投入,没一会儿便觉得底下涩得要命,动一动就疼。
    贺槐生也觉察到了,盯着她看了片刻,停下退出。
    两个人,一人坐着,一人躺着,谁也没说话。
    夏蝉叹了声气,自己坐起来,慢慢地又把衣服穿好。
    枯坐片刻,夏蝉问贺槐生:“中午去哪儿吃?”
    “你决定。”
    “要不就在这儿做饭吧,你买的那些菜,再不吃都要坏了。”
    贺槐生看着她,点头:“好。”
    夏蝉到厨房淘米洗菜,没一会儿,贺槐生也跟着进来了。
    夏蝉看他一眼,“你去外面等吧。”
    贺槐生“嗯”了一声,却站着没动。
    夏蝉便不理他,将洗净的青椒的沥干,装在一个碗里,又拿过解冻的新鲜猪肉,开始切片。
    她无端的,又想起以前做饭的事。
    以前谢星洲单独租了一个一居室的房子,带一个很小的厨房。她周末闲得无事,会过去帮他做一顿饭。但出租房的抽油烟坏了,每次要做一些重油重辣的菜,一整个屋子都是烟熏火燎的。
    她常跟谢星洲开玩笑说:“我既要负责貌美如花,又要负责赚钱养家;还入得厨房,出得厅堂,我怎么觉得我有点儿亏。”
    谢星洲便不说话,半晌拉着她手认真地说:“……委屈你了。”
    她其实不觉得委屈,真正的委屈是说不出口的那些;譬如后来,谢星洲拿他上司告诉他的谣言,旁敲侧击试探她时,她一句话也没说。
    “嘶……”
    指尖一阵刺痛,夏蝉急忙一缩手指。
    贺槐生赶紧过来,将她手一抓,刀拉了道小口子,有血珠沁出来。
    “……没事。”夏蝉抽了抽手,没成。
    贺槐生说:“你等等。”
    便松开她手,大步走出去。片刻,夏蝉听见大门阖上的声音。
    夏蝉将伤口放到凉水下冲洗,水从底下管道里泵上来的,冰冷刺骨,冲了一会儿,兴许已冻麻木,倒不觉得疼了。
    约莫十五分钟后,贺槐生拎着一只塑料袋子回来。
    他从袋里拿出酒精和创可贴,攥着她发红的手指,拿棉签蘸着酒精,替伤口消毒。
    夏蝉疼得吸了口凉气,不禁咬紧了后槽牙。
    消完毒,贺槐生揭了个创可贴,替她贴上。
    灶上还烧着水,贺槐生将火关了,也不管流理台上铺了一层的食材,拖着夏蝉走出厨房。
    她手是冰冷的,贺槐生攥着捂了一会儿,知道渐渐有了点儿热度,才问她:“疼不疼?”
    夏蝉笑说:“就一个小伤口,你别这么大惊小怪。”
    贺槐生看她一眼,“以后……别做饭了。”
    “那不是因噎废食么。”
    贺槐生看着她,认真又费力地说:“你,不是用来……做饭的。”
    夏蝉笑了,“那我是用来做什么的?”
    贺槐生却闭嘴不言了。
    静了片刻,夏蝉忽说:“我有个初中同学要结婚了。”
    贺槐生看着她。
    “在美国,还给我发了请柬。”
    前几天,夏蝉收到一封邮件,就是她初中曾帮助过的那个女生发来的,说是圣诞假期即将举办婚礼,邀请夏蝉过去,并负责往返机票。女生在信中简要介绍了与自己未婚夫相识相恋的过程,并再次感谢夏蝉当年的帮助,且祝她也能早日收获姻缘,附件是一张她与未婚夫在沙滩上的合影。未婚夫高鼻深目,典型白人的长相,搂着那女生的肩膀,一人露出八颗牙齿,笑得跟牙膏广告一样。
    夏蝉从一旁摸过手机,翻出照片给贺槐生看,“你看,她男朋友帅不帅?”
    贺槐生:“……”
    夏蝉笑嘻嘻地看了贺槐生一眼,“没你帅,好了吗?”
    她收起手机,“可惜我去不了。”
    贺槐生沉默片刻,忽问她:“想结婚?”
    夏蝉愣了一下,继而意识到,贺槐生怕是误会她提起这茬的意思了,便笑说:“不想。结婚有什么好,得替人烧一辈子饭,要是运气不好碰上家暴,或是婆媳关系不和,或是生孩子遇上什么羊水栓塞,一条命都要搭进去。”
    夏蝉看着贺槐生,又笑问:“你觉得,我是那种想要结婚之后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女人吗?”
    贺槐生目光定在她脸上,没有说话。
    夏蝉静了片刻,脸上笑容渐渐地淡了。
    她想,即便她是,也不会向贺槐生这样的男人要婚姻。
    一时谁都没说话。
    直到夏蝉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过一看,陈艾佳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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