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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朱门风流-第211章

小说: 朱门风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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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不如让下头的伙计上酒菜,咱们三个先回家去取票子……”
  “这还像一句话!”陆丰眉开眼笑,随手合上了那几个匣子,笑呵呵地说。“咱家不耐烦走路,你们仨去办事就成,记得凑一张大票子,让底下的好酒好菜尽管送上来。”
  三人在青州府都是一等一的富商,平素就是去县衙见官那也颇有些脸面,今儿个见陆丰如此颐指气使,他们心中虽颇有不快,面上却不敢流露丝毫端倪。起身先后出门,在门口点头哈腰又打了招呼,等到两扇大门在面前关了个严丝合缝,其中一人方才轻哼了一声,另两人忙拉着他下楼,到了底下对掌柜伙计很是吩咐了一通。
  尽管大门口出去就是熙熙攘攘地西街,但他们却偏往不起眼的后门出去。只见燕子楼后门口那条不起眼的小巷子中赫然停着一辆光鲜的黑油齐头平顶马车,一个车夫和几个精壮汉子正在那儿等候。三人上车放下车帘后,不免全都低头端详着手上的东西。
  “这些东西加在一块,至少得开一万两银子的票子。这会儿分头往家里头赶,这票子自然能凑得出来,只不过少不得要好几张。那个陆公公却说要凑大票子。岂不是咱们回来之后还得上一趟银铺?照我说,咱们抱着东西直接去吉祥银铺,先换一万两大票子再说。横竖方家和咱们的交情还算不错,这点面子那掌柜还是会给的。”
  “交情不错?方家和伍家这些年愈发强横,最赚钱的行当全都让他们给占了,要不是方家在商屯买盐上头亏空不小,这青州府还能有咱们的活路?就说方家那吉祥银铺,每年过手的银子何止几十万两,白拿咱们的钱做了多少事业?听说胶东几个盐场的出产大有增加,方家这一缓过气来,咱们可就惨了!他们还号称书香门第,还不是和咱们一样满身铜臭!”
  “若不是这个缘由,咱们何必看那个太监的脸色?宫中御用监的用度素来极大,这螺钿象牙等物咱们一时半会还得找渠道,但乌木紫檀摆设家俱,素来就是咱们的强项。若是能做出什么巧妙的东西博得了皇上青睐,以后还愁什么?别犹豫了,反正咱们这勾当方家插不上手,眼下先去吉祥银铺先兑银子!”
  吉祥银铺却离燕子楼不远,只隔着两条巷子。车夫得了吩咐,那马车自然是赶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地头。下车之后,却见那吉祥银铺的金字招牌底下,三间铺子的大门大开,内中大堂中有好些花枝招展的妇人正在挑选首饰,端的是生意兴隆。三人跨进门槛,立刻有小伙计迎上前来,瞧见是三位熟客一起登门,他立刻二话不说将人引上了二楼头一间屋子。
  这屋子素来就是接待贵宾的地方,墙上挂一轴天青衢花绫裱白绫边的山水,那一枚鲜红印章赫然是松雪道人。旁边的小几上摆是一只莹白如玉的手绘美人花瓶,那瓷胎剔透,书画绝妙,恰不是凡品。室内桌椅几凳都是用的雕漆红木,三人落座之后,便有年轻小厮捧上三盏银镶竹丝茶钟,里头却是六安瓜片。面对这种摆设用度,他们谁也摆不出盛气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青绢衫子的中年掌柜便迎了出来,口中连连道歉说:“贵客莅临,着实是怠慢了!刚才敝东主派了人过来说话,所以才耽搁了一会,敢问三位大官人此来是……”
  为首的潘金荣给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随即便指了指居中桌子上那几个匣子,轻描淡写的点明了来意。那中年掌柜闻言一愣,上前查看东西之后便点点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各位都是常来常往的主顾,这一丁点小事自然好说。来人,去开一万两北京兑取的票子,再取一张契书来!”
  高声吩咐之后,他又对三人笑说道:“这契书不过是彼此心里有个底,东西暂时搁在这儿,等各位到时候拿了小票子,随时取回去就是,利钱之类也不用算了,否则东主要是知道,必定要说我钻到了钱眼里头去!只不过这一万两的票子非同小可,三位大官人有大买卖?”
  情知这吉祥银铺的马大掌柜乃是浑身消息一点就动的角色,潘金荣哪里肯吐露实情,不过是含含糊糊说是三人合力做一桩生意。等到契书送来,三人齐齐按了手印,又收了票子,立刻起身下楼。那马大掌柜亲自送到了大门口,直到马车没影了方才转身进门。蹬蹬蹬上了二楼拐进头间屋子,随手揭起茶盏的盖子一瞧,顿时冷笑了起来。
  “三个只知道钻钱眼的俗物,白白浪费了我的六安瓜片!来人,把东西收拾好,叫两个小厮来打扫屋子!”
  吩咐完这些,他立刻返身上了三楼,沿楼板到了最里边那间屋子门口,他轻轻叩了叩门,低声回禀道:“东家,他们三人留下那些金珠首饰,开了一万两票子走了,说是要去北京兑取,是不是要去后头柜上请两个朝奉来看看那些首饰的成色出处?”
  说话间门就开了,却是一个小童儿接了契书过去,旋即里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也好,东西你让朝奉验看验看,千万别碰坏了,有什么消息上来报我。”
  见马大掌柜答应一声转身下楼,那小童张望片刻便顺势关上了门。这间屋子并不像二楼那间待客的屋子一般富贵雅致,诸般家具都是旧的,四壁倒是挂着几幅颇为精神的字。居中背靠窗的主位上坐着一个青衫年轻人,接过契书瞧了一瞧,他便抬头看着左手第一张椅子上正在安坐吃茶的壮硕汉子,心中生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诧异来。
  张越盯着那位陆公公干什么?心念一转,他便笑容可掬地将手中契书递了过去:“还请胡老兄禀告小张大人,方青幸不辱命。”
  见对方站起身来抱拳道谢,随即不多言语就出了门,方青不禁叹了口气——既然这契书的原件给人拿走,他少不得要作一份假的,到时候破开也就蒙混了过去,横竖那三人拿回了东西也不会在意这个。当然,这事情若是泄露出去,以后方家的招牌也就算砸了。
  不过,单单是今年年底就能到手的五千引盐,这桩交易却是做得不亏本。虽说张越这一走说不清以后说不定再不会来山东,可方家的大宗生意以后却得在山西和北直隶,有的是打交道的时候。今儿个这档子事,多半是潘家三人贿赂那位陆公公想要攀上宫中的路子,这帮家伙却也不想想,在已经僧多粥少的锅子里再插下一把勺子,岂是区区一万两就够了?
  第七卷 悲喜事 第033章 半路上的火星
  凌华等人拜托张越的要紧事很简单,那就是让张越带上大队人马到青州府各县转上一圈,看看税赋的征收情况如何。虽说如今不是年关时分,但恰是征收夏税的要紧时节。即便是刚刚杀过那么多人,这税丁和里甲收税只怕不那么容易。于是,尽管知道人家是借自己这钦差大臣的恶名吓唬人,张越没好气地笑骂之后,终究还是答应了。
  于是,陆丰是收钱收到手软,张越是跑腿跑到脚软。一边要和诸多商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一边时不时遇到些抗税的百姓。每天晚上回到青州驿的时候,两人都是倒头就睡,第二天却是精神抖擞地起来,一起出门的时候还热络地打招呼。看到这一幕驿丞徐三胜和杂役们都以为两位钦差大人是齐心协力办事,根本想不到两人是出门之后就分道扬镳。
  八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张越期间抽个空子送走了刘达和徐二等人,又派了一个家人随他们南下,以便捎带一封信给父亲张倬。当在青州一应官员的欢送下踏上回程的时候,张越瞥了瞥陆丰那张晒得发黑却得意洋洋的脸,不禁轻轻捏了捏袖子中那一叠东西。
  都说中官爱财,这家伙陆陆续续收受的银钱,只怕抵得上一个县的夏税了!
  这一回京营五百人出动虽说是皇帝朱棣的旨意安远侯柳升的调派,但将官兵士少不得也想捞些油水。好在此事自然有善解人意的商贾代劳,回程时一众人等即便不是捞得盆满钵满。但那干瘪的腰包好歹是鼓鼓囊囊有了些货色。于是,离开青州城之后,当张越对此次领军的周百龄吩咐一路上派出哨探多加小心时,对方立刻不假思索地应承了下来。
  “卑职知道如今该当提防什么,大人放心,这五百人都是当初北征时随皇上打过阿鲁台的,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安远侯事先就吩咐过务必保护大人周全。要是有歹人要对大人不利,咱们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是卑职夸口,那些泥腿子就是来个三五千也不在话下!”
  前头一辆车上的陆丰这会儿从车窗中探出脑袋,恰好听到这一番话,顿时撇了撇嘴,心底颇有些气闷。尽管如今的太监比起洪武朝建文朝不可同日而语,但那些公侯伯却不曾真正把太监放在眼里,否则这番话就该那周百龄对自己说。想到这里,他放下车帘,心中忽地生出了一丝恶意。
  那千户如此夸口,要是路上真遇到三五千的泥腿子造反,看他该如何是好!
  山东境内多水多山,即便官道也多半要翻山越岭过桥。由于此次随行军士都是京营精锐,刀牌手枪手火铳兵弓箭手等一应俱全,前后斥候亦是配备得足,再加上马背上的旗手大旗招展,一路上自然是见者退避通行无阻。当翻过商山时,即便是最初有些警惕的张越亦是放下了心思,心想自己带的毕竟是京营精兵,应该不至于有人不自量力轻撄其锋。
  孝萌水乃是小清河支流,如今乃是夏日旱季,这条小河几乎露出了河床里的砾石。过桥之后就是济南府地界,从石桥这一头望去,隐约可见河对岸的官道蜿蜒穿过对面的一片密林。赶了一天的路,周百龄一直两人一组的派斥候往前方探路,此时也不例外。
  此时已近正午,因附近并无村庄,晚上又要赶到章丘住宿,众人便在河旁停下,人则是吃些干粮填肚子。陆丰临走时忙着搂钱,竟是忘记了准备点心,此时惟有吃两个小太监预备的煎饼,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遂跳下马车活络腿脚。缓步来到张越车前,他忽地心中一动,竟是伸手就揭开了车帘。结果头一眼就瞥见了张越腿上搁着的那个捧盒。
  “小张大人果真是讲究多,这岁寒三友图样的剔彩捧盒仿佛是宫中出来的东西,我也就是在王娘娘那儿瞧见过,想不到你出门在外还带着一个。”
  张越这一世用惯了好东西,什么螺钿大床青花瓷器官窑盖碗雕漆桌椅,如今已经浑然没把器具摆设当一回事,闻听此言不禁愣了一愣,随即便哂然笑道:“这捧盒还是临行前英国公夫人所赠,我倒是不知道竟如此珍贵,只是搭配着一同送来的那只红漆描金食盒一块用。这盒子里是我两个书童特意买来的山枣酥,陆公公用几块尝尝?”
  看到张越那捧盒里头那些色泽金黄的点心,陆丰不禁想到自己那两个忠心却派不上用场的小太监,不禁暗自咒骂了两句,随即上前取过一块,说笑一番就往回走。他还没来得及将这块山枣酥放进口中,忽地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砰然响声,顿时茫然四顾。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什么事,背后忽地传来一股大力,猝不及防的他当即就被扑倒在地,鼻子撞上坚硬的地面,那一瞬间的剧痛差点没让他哀嚎起来。
  大怒之下,他顿时高声喝骂了一句。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好些砰砰砰的声音,于是,那惊怒顿时变成了惊惶,惊惶又转而变成了恐惧。
  混乱之中,陆丰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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