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梦轩辕-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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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澜听到赫连阙的声音,连忙握紧他冰冷的手,眼瞧着他满是血污的脸上绽开一抹三界无敌难看的笑容,回澜心头却是一松,蓦地张开双臂,用力环紧了赫连阙,便是在他颈边嚎啕大哭起来。赫连阙眼前昏昏,手有些无力地拍在小丫头哭得抖颤的双肩上,渐渐远离的意识里,只是想着,这丫头,不知道要哭多久?能先给他寻个好点儿的躺处,再接着哭么?他真的,好想睡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已经决了息的蛇尸里一道幽绿的光线慢慢地腾聚,然后,却以腾聚的速度极不相称的迅速蓦地消失在……赫连阙一寸一寸阖上的眼里,在那眼睑搭下的最后一瞬间,分明,一缕暗绿的幽光闪现在赫连阙人类的眼珠里……
尺素忽传青鸟迟(三)
逃,一路奔逃,他们甚至没有回落脚的客栈去取他们的行李,就这么一路逃进了深山里。虽然涥水南岸是以温润闻世,但是这深山里却仍然下起了雪。那些细碎的雪花随着风在半空中翩跹飞舞,然后缓缓地坠落,却是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扯絮似的,迷乱人眼。然后,地面上,树梢上,很快便积上了雪白,而且是越积越深,越积越厚。
走在积雪之上,他们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一路的静默,云落骞望着凤浅羽因为有些失色而略显苍白的面容,实在很想开口叫她停下来。可是……“浅羽——”在她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一只手却揪紧了胸口的衣襟时,云落骞几乎可以肯定她定是受了伤,第无数次怨恨起自己为什么要跟浅羽赌气,为什么要进那劳什子的活色生香楼,为什么要惹上这么一个麻烦
“不要停下来,快走!”凤浅羽摇了摇头,抓紧了他的手,而后,有些艰难地站起。那个晓寒不是他们之前遇上的角色,早在她伤了对方的同时,她也被震伤了内腑,而她也知道那个活色生香楼绝不只是青楼这般简单,也许,今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精心策划的陷阱。即便这只是猜测,她也不能去赌。可是……她方站起,无视于云落骞眼里明显地不赞同,迈开步子,只一瞬,她的脚步便是僵直在了雪地中。明显感觉到不远处正在急速靠近的气息,她默默转过头,望着黑洞洞的树林深处,雪,落了满肩,她在乱雪纷飞中,轻轻眯起了眼,“来了!”
“怎么会?”云落骞也感觉到了,却是震惊而无法理解,他跟浅羽……刚到这里不久,应该不至于惹上什么人,可是,不过是一个有些奇怪的活色生香楼,为啥便是这么紧咬着他们不放?何况,他们已经逃得够快了,不是么?
一缕淡淡的幽香窜入鼻间,凤浅羽拧了拧眉,转眼望着云落骞,淡定的眼底多了分了然,“我知道了,是我们低估了晓寒,你身上的味道……只怕是月下香!”
“妖域之花?”云落骞愕然,“所以说,那个什么晓寒其实是月下花妖?”是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的精魂会跟浅羽一样,都是非神,非妖,非人,月下香是妖域之花,却要靠男人精气作为养分,所以,即便是成了妖,也只是半妖,这当然跟半神的凤族不可同日而语,但却都从眉眼间难以辨识。可是,据他在沧溟岛上翻阅典籍所知,月下谷在三界之内一贯低调,即便是需要借助男人精气,但也从不轻易招惹凡人,如今,怎会明目张胆在人界开起了青楼?
凤浅羽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甚至连眉梢也只是在感觉到那些气息渐渐靠近之时,微拢了拢,突然间想起晓寒那张让她心头总是不安定的脸,她难得的有了几分不安,“也许……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尽管她对过去,已经是一无所知,但是她知道的,那个晓寒跟她之间,绝对是有牵扯的。
“先别说这些了,先躲开那些追兵再说!”云落骞携了她手,便是要朝山里的更深处走去。
“没用的,云!”凤浅羽没有随他挪动脚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你身上的月下香不重,他们虽然没办法用妖力控制你,但是你身上的月下香一时三刻是散不去的,何况……”凤浅羽抬头望着霰雪的天空,夜晚,是月下族法力最强的时候,他们也许该庆幸今夜无月,可是,却不代表他们能逃得过,她钝痛的胸口一阵又一阵,提醒着她。凤浅羽隐约明白,他们怕是逃不过,除非……除非……
“除非……用水?”云落骞沉吟了片刻,将脑里所记的那些典籍想了个遍,突然间记起了这个,气味……如果他们躲到了水里……随后,他又暗笑自己的天真,这里深山野岭,还在下着雪,他上哪里去找水?
“水……”凤浅羽敛目深思,不过一个恍惚,她也不确定,但是一个听来是她,却不一定是她的声音在她的脑子晕眩着,没有反应的时候,已经自顾自地开了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有办法!”
云落骞不知道方才那一瞬间,浅羽定定望着他的眼神为什么会有些陌生,凤浅羽的冷淡,凤浅羽的轻灵,他是已经镌刻进骨子里的熟悉,可是方才那双眼,一样的镇定,一样的冷静,甚至一样的淡然,但是,他就是觉得陌生,或许,或许是那一闪而逝的白色荧光,就像……就像她额上的那枚银锁萤石一样的光亮,可是……这怎么可能?浅羽是凤之女,不是么?火之部属的凤怎么会是白色的眼眸?
但是他终究是来不及验证,那一抹白色的荧光不过只是一眨眼间,便消失了,便是如同一片顽皮的雪花,匆匆自凤浅羽的眼睑睫毛滑落,也许……真是他看错了吧?
凤浅羽单脚一旋,那蓝色的裙裾在雪花飞舞中荡起漂亮的圆弧,她双指往眉间一抹,已经将那颗银锁萤石,将之扣在指间,凝眸注视着,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咒,就见着那白色萤石在她掌中慢慢焕发出光亮来,那亮光随着她的嘴唇越动越快,居然越来越亮,然后,凤浅羽轻念一声,“起。”单腿一扫,便是扫起了地上的落雪,那些落雪居然在半空中旋转起来,然后,慢慢地转成一个茧,一寸寸将凤浅羽和云落骞包覆了起来……
云落骞对眼前的一切实在是有些震惊莫名,他很清楚,凤浅羽正在借助她手中那枚来历神秘的银锁萤石,用雪布起一个结界,掩去了他们两人的气味,想要以此来躲避那些月下族人的追踪。可是……火之部属的浅羽怎么能操控水之固化的雪?突然间想起那个二十年前将她送到沧溟岛,又留下这枚银锁萤石的神秘男人,云落骞望着凤浅羽神态专注的侧颜,不安,无休止蔓延……
只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他们两人的心神都在那些脚步声靠近之时,绷紧了起来。杂沓的脚步声就停在跟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明知那些人应该不会发现他们的行踪,两人还是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像是对跟踪得死紧的两个人突然消失在了眼前感到不敢置信,那些杂沓的脚步声在他们身边就这么来来去去,来来去去,间或还夹杂着一两声咒骂,然后,终于,那些脚步声,慢慢地,终于是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远到再也听不见了……云落骞这才忍不住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的胸腔居然因为方才太长时间地屏住呼吸而有些闷痛。转过头,在瞧见身畔凤浅羽惨白的情状时,他却狠狠皱起了眉,有些担忧地轻唤着,“浅羽——”
她的脸色很苍白,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握着银锁萤石的手无法自持地一径颤抖着,就连唇上的血色似乎也被围绕周遭的雪,抹去了,跟雪一样的苍白和透明,她,像是在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强撑着什么。然后,就在云落骞惊愕的视线中,一缕鲜红的血,顺着她苍白的嘴角,一丝丝地滑落,那血红的液体从下颚滑下,滴坠在她浅蓝的裙摆之上,绽开一朵暗红的梅花……直到那些脚步声终于消失在她的耳界,她也像是撑到了极致,一个软倒,蓦地栽倒在雪地中……
那用雪撑起的结界瞬间便崩塌了,那些碎雪突然失重地落了他们满身。云落骞却全没在意,只是奔将上前,满眼满心里,都只有凤浅羽惨白憔悴的模样。一口隐忍多时的血随着凤浅羽意识的远离倏地喷洒而出,她终于晕倒在雪地里,那喷洒而出的血,却溅在了她手里始终紧拽着的那枚银锁萤石,莹白的萤石中央因这血的喷溅而泛起一丝绿波似的异光……
“浅羽——”
浅羽——遥远的世间某一隅,有一记跟云落骞同样的呼唤,几乎同时,在灵魂深处响起。盘腿坐于竹榻上的男子,原本闭目打坐的气定神闲在瞬间被打乱,双眸骤睁,却是半晌无神地定格在夜色中某一点,没有落处。俊容上慌乱难拾,随着一滴冷汗自鬓角滑落,他搁在膝上的五指缓缓收拢,抓皱了衫摆……
清脆的银铃声在竹廊上响起,和着风声,清脆悦耳,渐行渐近。首先踏入竹帘的是一双系着精致银铃的莹白玉足,随后,携着那满室的馨香,身穿紫纱,浑身柔媚的女子步入简约的小屋内,一双带媚的紫色眸子缓缓抬起,注视着榻上已经收敛了心神的男子,唇边,魅惑地浅笑,语调柔媚而旖旎,“是谁让堂堂凤凰阙的护法神将这般失态?是姐姐……还是妹妹?”
风乍起,吹皱了屋外廊下的一池清水,撩开女子覆面的薄纱。五官柔媚中带着惑人的妖艳,好一个不似人间有。轻扬起手,那涂抹着艳红丹蔻的手指缓缓地绕玩起披散在肩上的,一头紫发……
那是一处建在漂亮的山谷之中,建在清澈湖水,旖旎景致中的竹制房屋。清幽雅致的回廊和那些垂挂着,在风里飞舞,掩映着湖色山水的紫色帐幔,还有风里飘散着的,那馥郁,却不显太浓的花香,那真的是一处像是人间仙境的世外桃源。可惜,却只是他的牢笼,一座已经囚困了他,整整二十年的牢笼。
听到那娇媚的嗓音满载嘲弄的问语,盘腿坐于竹榻上的男人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稍稍沉敛的眸色,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惶急,都在敛眸间,全数沉入了深潭,再难辨明。
然而,男人这样的反应,却像是惹怒了那娇媚嗓音的主人,紫眸暗眯的狭缝里,一道怒火匆匆闪过,唇边却还是魅惑至极的笑意,轻一抬手,腕上的银铃又是一连串的清脆啷当,注意到男人盘腿打坐的姿势,她的眸色冷了下来,“怎么?二十年了,还是不肯死心,还想着要逃出去?当然……当日,如果不是你重伤在身,也不可能轻易落到我手上。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我也不会知道,堂堂凤凰阙的护法神将猎将军玄苍,一只有千年修行的猎,居然要用捆龙锁才能困住?”
半垂的眼,轻轻抬起,那确实是一双属于猎的眼睛,如同鹰隼般深邃而锐利。却只是淡淡投视在面前的女人面上,紫发,紫眸,半掩的面纱凸显出眸底魅惑的光芒,眼前的女子美艳不可方物,可惜……他的眸色却没有半分的波动,只是再淡定不过地轻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搁在膝上的手早已放平,如果不是仔细观察,不会有人察觉到他的轻袍缓带下,一条银色的锁链,紧紧地覆住了他的腿脚和腰身。
“说什么?”女子像是已经隐忍到了极致,紫眸深处几乎冒出火来,“二十年了,你为什么从不问?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抓你是为了什么?是谁出卖了你,又是谁告诉我,对付你要用捆龙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