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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国之绝代商女-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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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您是陈标德叔叔吗?”槿安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人不说话,两只眼睛像幽灵一般死盯着,没有一点生气,嘴巴慢慢蠕动着,喉头一动一动。

    周围寂静,只有咻咻的风声,非常恐怖。

    槿安不由得裹紧身子,她想跑出这个房间,但内心有一股力量驱使她要镇定,不能离开,如果此刻屈服了,那么她就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她壮着胆子,凑近了些,微笑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好人,没有恶意。

    “请问,您是陈标德叔叔吗?他们说这里住着一个叔叔,是您吗?”

    或许是槿安温柔善意的声音打动了他,又或许是他见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对他都不成威胁,总之,他不想先前那般迟钝了,张开嘴说,“哪里来的小孩子,快回家去吧,别来这里玩,这里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他像是在对槿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叔叔,我不是来玩的,我要找陈标德叔叔,你是吗?”

    “陈标德已经死了,不要再来找他了……”那人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绝望凄凉。

    槿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确定,他就是陈标德。

    “您就是陈标德,对吧?”

    “陈标德已经死了!你还来找他做什么!苍天呐,你难道还不知足吗?我已经被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临死之前,你难道就不能让我有点尊严吗?为什么还要让我在一个小孩子面前丢人现眼?为什么为什么!”他悲伤的责问老天。

    “不是,陈叔叔,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取笑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槿安踟蹰了,该怎么说,同情?还是可怜?照现在陈标德的反应,他是个很有自尊的人,并不是完全抹灭了人性,并不是厚脸皮的什么都不在乎了,这样一个在乎尊严的人若是听到别人同情可怜他,应该是极不愿意的吧。

    “你只是什么?可怜我?对不对?”那人抬高了音调,双眼发红,像头中了箭的狮子。

    “不不!我不是可怜您,我只是想帮您。”槿安脱口而出。

    “帮我?”那人青得发紫的嘴唇微微张开,疑惑的说。

    “是的,帮您。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有困难的时刻,我无意间听说了您的故事,而我,本身就是个孤儿,从小尝尽了生活的苦,所以,当听了您的事情后,怎么也放心不下,我想尽我最大的力量帮您一把,尽管我大事帮不了您,但是有一些小事情我还是很会做的,比如,帮您洗洗衣服,又或许,给您送饭也成。”槿安眨巴着她那双灵动的眸子,说。

    也许是这番掏心窝的话感动了陈标德,他开始放下了起初的戒备,眼睛里的光不再那么坚硬,而是带着些许父亲的慈祥。

    槿安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或许,这个陈标德把妻女卖掉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若是他完全丧失了心智,不可能散发出刚刚那样柔和的父爱之光。

    “想不到,你年纪小小的,就这么有孝心,”他双眼迷离,喃喃说道,“细细想来,我的晟祥也到了这般年纪了。”

 四十八》捐女官

    “晟祥?”

    “是的,她是我女儿,今年十二,跟你差不多大。生的特别乖巧,聪敏。你如果见了她,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既然您这么爱她,又怎么会舍得……”槿安不好说下去,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舍得卖她对不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如今你还是个孩子,我是不会对你说的。”陈标德随手捻起席子上的一根甘草,嚼在嘴里,狠狠咬着。

    “你可以不把我当孩子,事实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槿安舔了舔薄薄的嘴唇,低着头说。

    陈标德见了这场景,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呗被碰触到了,或许是他想起了自己那乖巧的女儿吧。

    “你想听我的故事?”他问道。

    “嗯。”槿安点头。

    “你不会觉得我很肮脏吗?住在这猪狗不如的破窑房,吃了上顿没下顿,整天跟野狗抢食,你难道就不会瞧不起我?”

    “以前会,现在不会。”槿安说。

    “为什么?”

    “我听说你以前很富有,虽说不上腰缠万贯,但也不愁吃喝,后来染上了鸦片,卖了妻女,我听后很瞧不起你,但是现在,你已经受到了教训,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个人都会犯错的,人生最大的美德是饶恕,你已经都这样了,如果我再不饶恕你,就太残忍了。”

    “想不到,你这么小,却懂得这么多,心地如此善良。”陈标德感慨,“也罢,今生能够遇到你,也算是我陈标德的缘分吧,或许,这是老天送给我最后一样恩赐了,孩子,今天,我就把所有的故事都将给你听。”

    “我本是南方人,家里祖上有些基业,赚了不少钱,富是富了,但却苦于没有名气,人是最贪婪的,永远都不知足,富了,还想着贵,有钱买不来书香的世家,买不来尊贵的权位,所以,我花了五百两银子在京城捐了个官位,后来,京城里下了通知,说官已经捐了,但是需要到京城补缺。”

    “所以你就从老家出发,一路北上,想到京城补缺官位。”

    “对。补缺的路上,我一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为了有面子,我带上了老婆孩子,雇了几辆豪华马车,日夜护送,经过百花村的那年,我染上了鸦片。”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村里有买卖鸦片的?”

    “你还小,当然不知道,那东西谁敢拿出来放在大面上卖啊,都是不见光的交易,那年,我是从一个卖跌打损伤药膏的郎中手里买到的,当时因为好奇,心想着只是尝一点点,没想到,这一点点,就葬送了我的一辈子。”陈标德说道这里的时候,紧咬着干裂的嘴唇,本就脆弱,只一下,就咬破了皮,暗黑的血渗出来,染到了牙齿上。

    “后来呢?”

    “原本打算在百花村只呆三天,可是吸了鸦片以后,我就走不了了,我一次次的找那个江湖郎中买药,一次次的沉迷在致命的诱惑里,无法自拔,自己身上的银两花完了,我就像一头疯狗似的四处借钱,这个村借不出来了就跑到另一个村借,直到臭名昭著,所有的钱庄都不愿意借我了,因为我根本还不起,足足三百两啊,三百两,我捐官花掉了五百两,那几乎是我全部家当了,老祖宗几代的基业都被我变卖了,根本无力偿还。”

    “所以你就卖掉了妻女?为了自己的享乐,为了鸦片,六亲不认,断送结发妻子的清白,让她受尽凌辱践踏!让自己的女儿为奴为婢,终生抬不起头来!”这个故事太悲怒,槿安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时忘了眼前这个也是世间的可怜人,忘了他身上裹着的破烂草席,忘了他枯瘦如柴的颧骨下那双绝望的眼睛。

    “对不起,我失态了,陈叔叔。”槿安重新(。kanshuba。org)看书吧了下心情,揉了揉小脸。

    “没关系,我能理解,太能理解了。我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天理不容的,你如果不愤怒,这才奇怪呢。你骂的对,我为了自己的享乐,对不起同甘共苦的妻子和乖巧懂事的女儿,可是,我已经成这样了,每天被债主追杀讨债,这一刻活着,说不定下一刻就死在臭水沟里了,我不能就这样死,因为我不放心,不放心她们娘两,为了不让她们跟着我过这种苦日子,我才想出那样一计。”

    原来如此。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个父亲,固然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但却在最后的时刻,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了妻女的性命,或许就冲这一点,也是值得被原谅的。

    “我又岂会不知青楼是什么地方,可是她一个女人,又能去哪里,跟着我,过着担惊受怕的躲债日子,还不如去青楼,最起码,一天三餐能吃顿饱饭,睡觉的时候能有个热乎乎的床,不像我,睡在这狗都不理的窑房里。晟儿虽然苦些,给主子做牛做马,可免去了给人家当童养媳的苦,再说,进了高家,也不会被地痞流氓欺负了,她还那么小……”

    陈标德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本来一个七尺大男人,就因为一个鸦片,被害到了如此境地。

    “咳咳——”他又开始咳嗽起来,这一次好像比刚刚更加剧烈了,震得他瘦弱的身体都快要散架了,槿安凑近,小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好瘦!

    几乎没有一点肉,摸上去扎手得很,摸着他的背骨有种心疼的感觉,他才四十出头,竟看上去像六十,明明是个大叔,槿安却一不留神就想称之为爷爷。

    鸦片竟是如此狠毒的东西。

    “哇——”他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那血喷到破竹席上,触目惊心。

    槿安慌了,使劲上下抚摸他的前胸后背,好让他呼吸通畅些,“陈叔叔,这样吐血的情况有多久了?”

    陈标德抬起头,眼里的血丝更浓了,鼻子高高瘦瘦的,因为没肉的缘故,显得特别突兀,若是没有鸦片上瘾的折磨,陈叔叔应该是很英俊的大叔吧,他的女儿肯定是绝美标致的吧,槿安心想。

    “记不清楚具体有多久了,只知道有些时日了,每天都会吐一大口血,我已经习惯了。”暗黑的血粘在他的嘴角边,显得唇更黑更青了。

    “这样怎么能行呢?陈叔叔,你会死的。”槿安再也忍不住,哭了。

    “呵呵……”陈标德擦去嘴角的血,讽刺的笑道,“没想到,我陈标德风光一世,临死了,竟然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反而只有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为我流泪,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陈叔叔,你别这样,不要再想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事已至此,您必须得为自己宽心,若是你再想不开,病情恐怕就更严重了,来,我扶您躺下吧,躺着会舒服点。”

    “不,孩子。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突然,他眼里放光,仿佛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他苦干瘦长的手指仅仅抓住槿安的双臂,“孩子,你说的对,我需要你的帮忙。”

    “陈叔叔尽管说,不论事情有多困难,我都会帮叔叔完成。”槿安擦干眼泪,咬着嘴唇说。

    “好孩子。”陈标德轻轻摸着槿安柔软的头发,“你就是上天派来的,是老天爷给我最后也是最大的恩赐,孩子,下面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住。”

    槿安看他表情凝重,猜想一定是十分紧要的事,于是集中精神,用心听。

    只听他说:“事实上,当年我不仅给自己捐了官,也给我的女儿陈晟祥捐了一个。”

    “啊!”槿安吃了一惊,从没听说过女子也有当官的,世上这样的才女板着指头就可以数的过来,这个陈标德胃口倒不小,竟然敢给自己的闺女捐官,先不管捐成没捐成,就单单这异乎常人的想法,就够新奇的了。

    “女子也能捐官?”

    “这个你就别管了,听我说下边的便是。”陈标德在这个问题上有些不愿意回答,槿安也就不问了。

    “我当时给自己捐的是个盐大使,正八品,威风八面。但是,谁都想不到,我给我闺女捐了个正七品的知县,比我的职位高多了。”陈标德说到此处,显得格外自豪,仿佛这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也是最能让他宽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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