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彼岸花-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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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自己控制的人产生了明显的松懈，齐迹用惯常的冷漠眼神从地面缓缓越过层层白雾，由下而上打量着不远处的神秘人。对方身着红里黑面的披风，其容貌掩于宽大的帽檐下。那张若隐若现的脸在浮动的白雾里阴暗不定，让齐迹莫名地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他就是塑造你的人？”齐迹不动声色地附在修的耳边说着，虽然是个问句，但听者明显听出对方的肯定语气。
不待修作出反应，那个隐匿了面容的人便开口道：“修，你让我有点失望。”平淡得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似有回音般来回冲撞着修的耳朵，让他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教，教父。我……”修有些吃力地开口，脸色惨白了许多。
“不必解释。”那人抢话道，“我注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齐迹感觉到修的阵阵战栗，然后沉沉注视着雾中晃动的黑影，打断了这两人毫无内容的对话：“你是谁？”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因为，你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么？那我就更加好奇了。”虽这么说，但齐迹的眼神却淡漠得几近透明。
“呵……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对话太累了么？我劝你还是松开你的右手，让我们另外找个地方慢慢聊。”
“我不累，这样挺好。”齐迹连眉毛也不动一下，继续道。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对方依旧带着毫无感情的语调，但刹那间屋里的某处就传来皮肉被刺入的钝响和女人的尖叫声。
“小西？！”齐迹惊慌地看向东北方的角落里，白雾飘绕间，顾小西的背后站着一个鬼气的身影，此时他的嘴正放在女人裸露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液刺痛了他的双眼。“你……！”他转而怒视下命令的人，同时扣住修喉咙的手也加大了力度。
“不想她被吸食干净，就即刻放了你手中的人。”听见对方的威胁，齐迹的背脊猛然绷紧了。表情依旧沉静，但眸子深处刹那的摇晃，却逃不过刻意留意的人的眼睛。
手逐渐松开，然后将修向前推了过去，齐迹猛然看向顾小西那边，立刻瞬移了过去，适时扶住了仍在淌血的人。余光里，修用丝线将盒子递给那神秘人，然后低声说了什么便退到一边，默不作声。
从衣服上扯下布料暂时按住顾小西的伤口，齐迹担忧地扶她靠着墙边坐下，然后瞥了一眼角落里早已昏厥过去的弈，眼中划过一丝白芒。
“没想到你也会爱上一个人类，果然……和我很像啊。”迎面走来的神秘人发出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
被当成猎物一样打量，齐迹警惕地挡在顾小西前面，淡泊的的视线直迎上对方隐藏在帽檐里犀利的目光。隐隐约约，他感到了一丝幽光从帽檐的黑暗里闪过，心里不禁一阵缩紧。为什么对方的目光让他如此熟悉？翻遍了脑中所有的记忆，齐迹还是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隐隐的不安让他有些无措，却又不得不直面即将发生的未知变数。
“你……到底想怎么样？”齐迹线条悦人的淡色双唇，不令人察觉地抿紧了。
“很简单，夺取‘艾尔之瞳’，毁灭整个血族。”神秘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此露骨的答案让齐迹有些微怔，继而更加对其身份产生怀疑。
神秘人见他投来思索的目光，干脆替他解释了疑惑：“你是不是想问我耗费如此大的周章想要致你们血族于死地的原因是什么，对吧？呵……反正你们迟早得死，我还是让你们死个明白好了。不过……正巧此刻有人能替我回答。”阴测测的笑容丝丝穿过薄雾引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伯爵，各个据点都已妥善准备好，只待午夜一到，便可攻入血族地界。”来人着一身墨蓝骑士装，银色鞭子扣在腰间闪着别样的光彩。
“雷……雷诺？！”顾小西从墙角挪步到齐迹身旁，望着失踪已久的人，一脸不可置信，“你……你在干什么？”
齐迹冷哼一声：“雷诺，想不到你真的背叛了血族。之前我还以为是布莱恩长老多想了。”
雷诺继而转过身来，露出了不羁的笑容：“背叛？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只不过是和伯爵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雷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顾小西忍着疼痛想过去，却被齐迹拦住。
雷诺将目光转向顾小西，漆漆的墨瞳在看到对方脖子上的伤口后，面色微微一变。
“伯爵，你说过不伤害她的！”雷诺低声道。
“呵……早就听说魔密两党的高层人物都与一人类有着密切关系，照此情形看来，这说法并不假啊。不过……生性不羁的你如此重情，小心以后会因此丧命。”神秘人浑身带着刺骨的寒意，语调听似漫不经心，实际上透着警告的意味。
没等雷诺继续开口，神秘人猛然向后滑了几步，另一个黑影从斜上方一掠而下，来到对方身旁，在其手心比划了几个字后，倏然抬起头。迎面跳入视野的竟是一个没有脸的人！本来应该嵌入五官的地方是一片空白，白纸一样煞白的面庞透着森然的意味，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当场。
沉默控制着整个局面。雷诺斜睨雾中的神秘人，脸上浮现出莫测的神情。而齐迹略微惊愕了一下，准备切入正题：“你刚才说……雷诺能告诉我答案？”
神秘人顿了片刻，黑袍无风自动，猎猎飞舞，语调渐起波澜，似乎在为什么而暴怒：“他？呵……原来我认为可以。但是，现在……”带着还没说完的话，他的身影逐渐退后，在面容消失的那一瞬间帽檐滑落，露出的隐约面容只被齐迹一人看见，而且只一刹那就消失殆尽，但是却令一向冷淡平稳的齐迹僵住了身形，半天也动弹不得，内心变化宛如巨浪涌动，翻云覆雨，动荡不平，就连他们几人即将身处险境都没发觉。
“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神秘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但阴测测的声音像是从这个地域的四面八方而来，听起来并不夸张的语调却让整个空间都强烈地震了一震，“听说过百余年前血族密党的安格斯么？”齐迹无动于衷的冷脸，终于在听到这个震撼的问题后出现了一丝裂缝。这与他刚才对修说的话一模一样，其中的涵义在他认出对方面容以后就了然于心，可仍旧无法相信自己的所思所想，心里除了不可思议还是不可思议，头脑里一团乱麻，右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从指尖里迸发出来了。
一直似隐形人般站在一旁的修看见齐迹肩膀猛然地震颤后，眼中泛出杀意。于是顷刻间便从指尖抽出无数条丝线将齐迹与顾小西硬生生的隔开。接着根根羽毛从天而降，在白雾里隐约透出漆亮的光芒，硕大的黑翼从脊背的皮肤里伸展开来，将其瘦削的身躯衬托得异常妖娆。
齐迹在短暂的头脑空白后，逐渐恢复了意识，但还来不及念及顾小西的安全便被修拽进一场生死殊斗中。
“这个女人不是对你们两个都很重要么？那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成为唯一那个拯救她的英雄……”神秘人变化无常的声线飘忽不定，却让当场的雷诺和齐迹两人心下一惊，同时朝顾小西望去。
那个面容空白的人在修将齐迹引开的刹那间把顾小西包围了起来。说他“包围”，是因为他一直变换着不同的位置在顾小西的四周不断瞬移着，由于身法很快，每移动一段就会在白雾上留下瞬间的划痕，身形愈来愈快，疾速的脚步最终变成了一个桎梏的圆圈，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隐隐传来的痛呼声让听者担忧更甚。
顾小西哪里见过如此令人胆战心惊的场面，手无寸铁的自己此时竟被一个有着诡异长相的人包围起来。本来脖子的伤口就一直隐隐作痛，谁知对方在自己周围形成白色光圈的同时不知用什么利器在自己身上不断地刺入、抽出，短暂的迷惑之后，自己身上就没有一处是好的了，身上的衣物表面上看去没什么异常，但掩盖的皮肤却早已疼痛难忍，好像有成千上万的伤口裂开，没多久，全身上下就出现了点点嫣红，甚是刺目。她抽搐地跪倒在地，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白色光圈晃荡着，旋转着，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
恍惚间，光圈倏然消失，顾小西再次被白色浓雾笼罩。湿冷的雾气让她不禁打了个寒噤，下一秒钟身体便被拥进温暖的怀抱里。
“齐迹，好疼……”顾小西揪住对方的衣领，喃喃。
抱住她的人浑身一颤，然后用手拂过她的头发，温柔地安慰着：“小西，忍一忍就好了。我很快会带你离开这里。”
顾小西点点头，尖锐的疼痛感让她有些晕沉：“恩，我要和你一起平安地回去。”
雷诺摸着顾小西发烫的额头，担忧的目光巡视四周。此刻，周遭一片寂静，静得不同寻常。方才混乱中，他都没注意到缠斗不休的齐迹和修到底去了哪里，就连刚才袭击小西的人也不知所踪。
突然，“啪”的一声鼓掌声从头顶上方传来，雷诺惊异地猛然抬头，只看到重重的雾气。
“雷诺，你果然是个痴情的人。”神秘人低沉的声线再次传来，似有调侃之意。
“伯爵，你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雷诺出奇平静地开口。
“内讧？呵……我只是想杀这个女人，又与你何干？”
雷诺蹙眉，他实在想不通伯爵为什么性情会变得如此之快，之前还没什么，直到有人在他手心写字传递讯息为止……
雷诺来不及细想，就感觉身后一阵烈风袭来。下意识的，他紧紧搂住怀中的人，站起来，陡然旋转了一个又一个圈。
光阴轮换，场景移位，晕沉沉的顾小西仿佛回到了红梅肆意飘洒的那天，那张俊秀的面容在阳光花红的映衬下越发迷幻，似如梦境。她记得，那人拥有潇洒不羁的笑容，曾像这样环住她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紧紧相拥，梅花瓣随清风落在两人头上，美好得让人落泪……
“雷，雷诺……”顾小西不经意地叫出名字，随即抬眼看向抱住自己的人，没错，是那个爱笑的孩子气男人。可是……为什么，她看到他在对自己笑，却看不到对方含情脉脉的眼睛；她看到他动了动嘴，却听不到他亲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只因为他背后不断淌出的血液让他不再拥有动人的墨瞳，让他不再有能力倾吐甜言蜜语。粗重的喘息一声慢过一声，最终随着颓然倒下去的身影消失殆尽。
顾小西捂住嘴，眼泪徐徐从眼眶滑落。她傻傻地直视那个平躺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的人影，眼中充满了惊慌、不安以及绵长的哀伤。她想走近他，可是脚步却沉重得无以复加，她想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用那种含带着调笑的独特语气，她想看他再次睁开双眼，露出那种恶作剧般的搞笑神情。她想她想她想……想要的事太多了，可再也没有人会帮她完成了。
她跌坐在地上，无助地看向四周，嘴里不住地喃喃：“救命…救命…救命……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他……”颤抖的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对方，突然被不知名的阻力猛然推开，失去平衡地撞到墙上。
“凯西……？”认出了突然出现的人，顾小西垂下眼帘。
“顾小西……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凯西扶起雷诺，亲昵地靠在其脸上轻蹭着，随后直视着面色惨白的顾小西，眼中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