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憩怡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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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怎么要见我啊，不是说让你一大早就去的吗？”
“因为我早就明白了，早就看透了，还有什么好跟我说的。快去吧，老爷子等着给你分析道理呢。”说着还扬起了左边的嘴角。我越来越摸不透胤祥的心了，这是一种洒脱还是心灰意冷。他不可能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可却是这样的淡然，难道我才是真正的俗人？
是啊，也许只有康熙才能给我答案。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张廷玉。
“张大人这次来，也是别有深意吧？”
“给福晋请安。”
“张大人请起。”
他却依然没有直起身子。
“张大人这是何意？”
“臣谢福晋成全。”
“我虽没看过几本书，但‘丢卒保车’的道理，还是懂的，我也是为了他，反而要多谢张相提点。”
“十三爷有妻如此，何其幸也。”
“张大人不用再夸我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福晋果然有十三爷的风范，廷玉就直言了。此次皇上召见，还请福晋只可听，不可问，更不可言之于外人。”
“自然。”
“望福晋听廷玉一句话，皇上不易啊。”
“张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前面带路吧。”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福晋请。”
只有康熙一个人，张廷玉也站在了门外。
他坐在正对着门口的长桌后，盯着桌子上的砚台，脸上仍无表情。
“臣媳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我竟然敢大不敬的抬头看他，他没有看我，依然盯着桌上的砚台。
“没别人，坐吧。”
“谢皇阿玛。”起身坐在了左侧的椅子上，感觉挺轻松，因为我来不是领罪，而是要他一个答案。
“十三媳妇受委屈了。”
我喜http：//。345wx。欢开门见山：“回皇阿玛，应该的，只要我认为值得。”
“好，像老十三的媳妇儿，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跟朕说话了。”
“朕知道你委屈，从这儿开始就这一委屈吧？”他指了一下砚台，是啊，那三张让我寝食难安的纸。
“朕知道你替老十三不平，也知道你对朕不满。”
我静静地听着，此刻无论如何说不出那句：“臣媳不敢。”
“是啊，你们都委屈，可谁知道朕的委屈。”他有些激动，声音也突然显得很沉重。“哥哥委屈，弟弟帮出头；丈夫委屈，妻子帮出头。可朕呢？朕有了委屈去找谁？朕的儿子死了朕都不能去看一眼啊！朕也心疼老十三，可是朕没办法啊，他们杀老十八就是要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他们是把朕往死里逼啊，朕是不办也得办啊。十三媳妇儿，你得认命，为了老十三，你也得认。”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不是命令，这是他在说服他自己，他在劝自己认命。
是啊，李隆基保护不了杨玉环，朱元璋保护不了朱允炆，顺治保护不了董鄂妃。古往今来，你是帝王，你才显得如此无力。
“皇阿玛，臣媳谨记，臣媳认命。”
“好……好啊……老十三面儿上冷静，心里倔得很。他现在一定顺不过来，你要好好劝劝他，跟他说，他在意的人，朕也在意，朕不会辜负了他，朕的‘拼命十三郎’就要能屈能伸。”
“臣媳代胤祥谢皇阿玛。”
有了你这句话，他就什么都不求了，可他偏偏不能亲耳听到，这就是造化弄人啊。胤祥，往后十年的辗转反侧是你命中注定。
“你去吧，记得今天答应过朕的。”
“是，臣媳告退。”我跪下行礼，起身。
刚要去开门。
“也告诉他们，要适可而止。朕不想再退时，他们就再没有机会了。”
头脑里“哄……”的一响，浑身一抖。“他们”？谁去告诉“他们”？我？康熙竟然知道兆佳若娴是“他们”的人，胤祥都不知道，可刚才明明是对我绝对的信任。或者他只是在试探我？想看我的反应？兆佳若娴，你到底是谁啊？
“皇阿玛放心，胤祥身边有我。”希望这个模棱两可又坚定不移的答案能他满意。
“好好待他。”
“臣媳谨记。”
终于退了出去，剩下一个英明而委屈的父亲。
胤祥在门口等我，又是一个安心的距离。
他主动迎了过来：“想通了？”
“嗯，你呢？”
“当然。”
“只有你自己知道。”
康熙说的对，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人。可他的难得就在于很会权衡，野心不代表成功。为了成功而收敛，聪明。这个“舍得定律”真是用得如火纯清。政治，就是给这些人玩儿的。
我有了想要的结果，还算满意。心情不错。
“跟我出去转转啊？我换个男装。”
“嗯。”他答应的很痛快，从此往后，我们可以“潇洒”很久了。
刚出二门儿，遇上某数字。准确的说，是某数字等到了我们。
“十哥早啊。”听这口气，胤祥好像要崇“道”家了。
“见过十哥。”看看这个“十草包”，哪有“草包”样儿啊，挺精明的，也不算胖。
“没有十三弟早啊，看你们两口子气色不错，这是要出门啊？”
“正是，你弟妹好http：//。。久没出门了，好容易出来一趟，陪她出去转转。”
“十三弟真是出了名的疼媳妇儿啊。不过说真的，十三弟这次真是让哥哥们开了眼了，这招儿玩儿的漂亮啊。”
我听这话茬儿不对，怕这蠢货戳胤祥的痛处，“十哥这是什么意思，弟妹我可听不明白了。”
“敢情弟妹也被蒙在鼓里啊，十三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瞒着我们也不能瞒着弟妹啊。弟妹，老十三这招叫‘请君入瓮’！演完了苦肉计又名正言顺的除了内贼。老十三，还真是不枉老四那么待你啊！啊？哈……你们快去吧，我不在这儿碍事了！”
藏在黑暗里的现在才爆发出来，我却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十阿哥笑着走远了。
“娴儿，你听我说，不是他说的那样。”
“啪……”我一记耳光重重打在他脸上。
“闭嘴！”我瞪着他的眼睛已经开始酸疼，强忍着不在他面前流泪，太丢脸了，简直是一种侮辱。“骗我！你骗我！”我无法让自己的声音连续。
“娴儿，你相信我！”
“闭嘴！我相信你？我怎么相信你！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儿，我猜这个疑那个，怎么也想不到是你！岚愁要行刺，你早就知道了吧？那晚她来找我，你故意说出出巡日子就是让她动手的吧？他们会杀人你也知道吧？你跟张廷玉也是商量好的吧？一唱一和的哄着我跟你们演戏，反正皇阿玛会跟我亮牌，也不怕我说出去，是吧？一切的一切都在你设计之中是吧？我就是个笨蛋，我就是你们斗来斗去的工具，我就活该被你骗的死去活来！”
“娴儿，你相信我，不是那样的。”他要把我拉进怀里，我一把推开了他。
“你别碰我！你怎么就对岚愁下的去手？她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啊！弘昌今后怎么办？他问我他额娘在哪儿，你让我怎么说？说他额娘被他阿玛害死了？还有十八阿哥，他才那么小，亲弟弟的一条命就只是哥哥们相互牵制的筹码。他们可是你的亲人啊！你是不是人啊！”我还是忍不住，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我还像个笨蛋一样心疼你，安慰你，你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笨，被我耍的团团转，还对我那么死心塌地，你是这么想的吧？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啊？我以后该如何面对你？啊？你教我！”
他一把把我拉起来：“娴儿，你别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他也是一脸的泪。
我哭着哭着就哭不出来了，准确的说我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一切。我可以陪他受苦，陪他心伤，陪他一起被人冷嘲热讽。但我受不了他的无情无义，受不了他的阴谋诡计，更受不了他的欺骗。
我从他手里抽出双臂，我真的不能再看见他了。
“滚！”
转身就要走，可天好像在脚下，低在哪儿呢？或许我真该休息会儿了。我已到了极限。我撑不下去了。
老天保佑，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没有了。
冤斥怒怨无心问 咫尺天涯亦枉然
我知道我睡着了。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奇奇http：//。345wx。怪怪梦。
我知道我只要睁眼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但我不愿意。
最后一个梦，我梦见了我的姥姥，姥爷。准确的说是梦里回忆起了我们在一起的一段真实的往事。（我不喜http：//。345wx。欢“外公，外婆”的叫法，觉得像是西人的习惯。）
梦里，那是初中的暑假。我们仨一起看《蓝色生死恋》。老太太哭的稀里哗啦的，老头不愧是当过领导的，好像在批文件，一脸严肃。看完了我问老太太：“恩熙好可怜啊。”“恩熙是谁啊？”“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还哭得跟欠人家钱似的？你这老太太没希望了。”接下来就是我最想念老太太骂我的一句话：“你个龟孙玩意儿！”再接下来老头儿也会故作严肃的批评我们：“能不能安生会儿？”再再接下来，我们会一起鄙视老头儿：“切……”
被学生会欺负时，得奖被“关系户”挤掉名额时我都做过这个梦。
我想家了。
梦着梦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醒了。
“梦见什么了？这么高兴？”
梦的作用就是告诉你它不是现实。
“……”
“起来吃点东西吧，明儿一早启程回京。”
回京以后……
“我去看看岚愁。”
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
夜很深了，如果不是做了那个好梦，兴许会一觉到天亮，回了京就再没机会看她了。谢谢老头儿老太太。
她在最角落的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门口两个侍卫。
“我方便进去吗？”
“皇上交代过的，福晋请。”
屋里没有点灯，她坐在窗台上遮住了不多的月光。
我在梦里就一直想着见面时跟她说什么，可现在脑里却一片空白，语言显得很无力。她也一声不响，静静看着月亮，默许我站在她身边。
不管过去多久，我都不会后悔彼此一句话也没讲，就这么站在彼此身旁。因为说过的话都会遗忘，流过的泪都会风干，只有月亮，千世万代，永恒。我们都会记住今晚的月亮。
我把头轻轻地贴在她的肩膀，不敢用力。
就这么挨在一起，东方开始蒙亮。
她深呼了一口气：“本来是要太子，四爷，十三爷一起办的。算是因为你吧，保住了一个，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怎么没话对我说啊！又是他！那晚你最后说的话，我信。弘昌从此以后就是我亲儿子。”
这个人是谁，做过什么都不再重要，今夜，永别。
我也不知道她的表情，会跟他一样吗？
回房，又睡了。
这次梦里是岚愁。
一直在笑，看不清是怎样的笑，只是不停在笑，笑着笑着……
我“蹭”的坐了起来！
我跟你没那个交情，你可别跟我来秦可卿给王熙凤托梦那一套。
房里已是空了，只有几个侍卫，一滩血迹。
又是一个夜里同我一起，天亮离开我的人。
回房，他在门口，倚着门，望着远方，表情也许真的很像。
我走到他面前。
“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