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憩怡生-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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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怎么样？”，希望林大夫这中西医都懂的能有法子。
“借一步说话。”，林大夫捋了捋胡子。好，借一步就借一步，可你跟老娘借了这一步以后敢说出什么：“我们已经尽力了”之类的话来，我立刻宰了你再烧了你的烂铺子！威胁老天爷就拿你这个死老头开刀！
走到门口，尽量态度温和：“先生，他的身子……”
他叹气。妈的，我恨叹气，尤其恨这个时候叹气。
“先生，到底是什么毛病？”
“没什么毛病。”，呼……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原来没毛病，还是这中西结合的有能耐，可能只是近几天没休息好吧，毕竟，他的确不年轻了。
“可是……”，又是可是，我恨可是。“坏就坏在没毛病。”
“先生何意啊，没毛病怎么不好反坏呢？”
“有了毛病，对准毛病治就好，就是没毛病才难办啊。”
这就是无招胜有招的力量？我握了握拳，“那……林大夫，他到底……”
又是一声叹气：“油尽灯枯。”
仍然是这四个字，但再次听到就证明它不是胤祥的玩笑，是最后的宣判。早年丧母，妹妹远逝他乡，多遭陷害，辛苦半生，他，终于承受不住了，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知道了结果才知道什么威胁上天之类的都是废话，我，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本来以为起码要揍这老头一顿的，但现在却恰恰相反，膝盖一下就弯了：“林大夫，我知道你有本事，您救救他，求求您了，他才……才只有四十多岁啊。”
“您快起来，我可担不起，况且我也没说他就一定会怎样。”
我赶紧站起身：“那您的意思是……”
林大夫什么也没说，其实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摇了摇头，转身走了。他看不出胤祥是什么病，不知怎样才能治好他，但他也同样确定不了胤祥就要死。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走。可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却不能一走了之。我，要救他，一定能救他。
他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墙，见我进来歪着头冲我笑：“说完了？还想多看几眼你丢人的样子呢。”
他在激我。他知道，我做什么事都不认真，只有生气的时候，也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我才能忘了一切。可我现在，已经忘了生气。坐在床上，看着他。
“你老看我干嘛？有话说啊。我没什么事儿，真的，人都有那一天，到时候吹灯拔蜡，像我这样一点儿痛苦都没有的多好啊，你想想……”
啪！
我真的本性回归了，很自然的甩手抽了他一耳光。
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这么淡定的开口：“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我陪着你二十年，不是为了看你吹灯拔蜡的。我拼命回到你身边，不是为了等你油尽灯枯的。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不然，下辈子转世投胎也后悔不完的。”
我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可还是想尽量说的狠毒些，如果能吓到他让不敢死就好了，如果能吓到哪路神仙能救救他就好。因为，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没用的事了。
他看着我，没有一丝表情的看着我，看了很久。胤祥就是有这种力量，他的双眼能让你清醒，他的目光能让你知道自己的错误。
“我真的累了。”，很久，他淡淡的开口。他，想休息了。连我也拦不住他了。
“明年三月。让我在明年三月还能看到你。三月过后，我放手，彻底放手。”
他闭上双眼点了点头，身体又靠到墙上，仿佛在等待明年三月的到来。
时间过得特别快，特别是幸福的时间。
在不到明年三月的日子里，我们真是一刻也没消停。偷偷从后门钻回府见到了弘昌与沁薇的孩子。净瞎说，哪里像我。特别是悦薇陪胤祥说话走远了些时，我对着抱着孩子韩龙啸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咋长这么丑！”，韩龙啸当时脸绿的都能招来蚂蚱了。“你……你再说一遍？”，“本来就很丑吗！跟你也不像，跟悦儿也不像，更别说像我了，你们怎么生的啊，太难看了！”，那孩子好像听懂了，哇的一声苦了出来，毕竟让人嫌弃的感觉不太好。韩龙啸举起扇子就要打，“放肆，你敢打你丈母娘，我让悦儿休了你！”，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胤祥回去问我：“你们聊什么了，小韩怎么抱着孩子哭上了。”，不至于吧！
我们真爱管闲事，还帮着吴越找她的哑巴帅哥来着。找了几个城，胤祥有些烦了：“要在以前，直接找户部把天下的哑巴全集中起来让吴越挨个儿找不就完了吗！”“没情趣，不知道人家两口子玩儿‘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呢？”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当我和胤祥两个太监瞎着急的时候，吴越陛下把魔爪伸向了窝边草。“我看她是什么都玩儿腻了，只剩下姐弟恋了，你小心被她吃了！”，当我知道她和长清勾搭上以后冒着被胤祥灭掉的风险偷跑回食川客栈劝长清回头是岸。“姐，越越不是那种人。”“您能受累叫全名儿吗？我最恨乱叫昵称的。”“姐，我跟您实话说了吧，其实我老往您的店里跑，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冲着越越去的。可我知道她心里有别人，一直没敢说。那天实在忍不住说了出来，以为她会拒绝我，可没想到越越说要以您为榜样开拓美好明天，姐，我得好好谢谢您呢！”，哑巴仁兄，希望您把吴越忘了一干净，另辟蹊径，不然我就罪过了。
至于小草和沁儿的事就复杂了。听说小草总是像对妹妹一样的对待沁儿，没等我去促成这对儿小鸳鸯呢，沁儿竟然知道自救了。听说有天小草采药回来正撞上几个恶徒企图对沁儿图谋不轨，小草迅速燃烧的正义感让沁儿事后委屈的小眼泪和柔弱的小造型吞没了。小草儿也不是笨人，当然看得出沁儿的心思，而且据我推算这家伙八成也是动了真心，不然也不会一边抱着沁儿一边微笑着说：“下次演苦肉计记得让你府上的下人把脸蒙上，最好也把怡亲王府的腰牌摘了。”，我的沁儿啊，你不是那块料就别学人家抖机灵儿。哪有演苦肉计找自己下人的，你在鄙视小草的职业技能吗？但当知道这是悦儿的主意的时候我倒是可以接受了：结婚没几年的小媳妇智商一般比恋爱中的小女人更低，特别是生出那么丑的女儿的小媳妇。
大家过的都很好，我和胤祥自然也很好，只是明年三月却不会因此停下它的脚步。
“起来喝药！”，我大吼一声，踢开门。
“放糖了吗？”，看我把他的臭毛病惯的，谁听说过喝中药放糖的。
“放了，放了，赶紧起来，别给我洒床上。”
他接过药碗。
“问你个问题，我郁闷老长时间了。”
“曰。”
“当年，皇上给我端来的那碗东西到底是什么呀，就是你替我喝了的。是毒药吗？”
胤祥把空碗递给我：“我喝药后你们给我请大夫了吗？”
“没有啊。”
“那不就得了，要是毒药我干嘛喝啊，喝完了也不找大夫，老老实实躺着等死，我有病啊。”
“那……”
他忍不住笑：“我说了你不许生气啊。”
“我尽量。”
“当年四哥跟我说让我去劝你妥协，你要是同意就最好，不同意就说那些话吓你。”
我掐他一下：“你就一辈子做你四哥的乖弟弟吧，帮着他欺负自己媳妇儿你算什么男人！”
“你听我说完啊，我当时也想咱不能做赔本儿的买卖不是。叫我帮你诱供，你得回报我点儿什么啊。于是乎，四哥就说赏我几句想听的话。于是乎，就上了碗水，我往地上一躺，想听见的就都听见了，当时好像还感觉到有人亲我来着。”
“文盲！那叫人工呼吸！行，有你们哥儿俩的，就联合着骗我吧。”
“你没吃亏吧，不是也把真心话都说了吗。诱你份儿供词，换你几句真心话，挺值的，哈哈哈……咳咳……”，正笑着不住的咳嗽起来。
“该！让你幸灾乐祸。”，他的咳嗽越来越重。
“还有什么想问的？”
“没什么了。”
“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
“要是还有想知道的，就赶紧问，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他转过头看窗外，树上已经发出了新芽，三月，已过了一半。
接下来的十几天，他的身体就像被人不断的抽走力量一般，每天都被前一日差。夜里不住的翻身，最多睡不过两个时辰。我问他是不是失眠，他说自己很困，就是不想睡，因为以后有的是时间。我现在听他说这种丧气话也不跟他发火儿了，自己难受就哭两下儿，总之，不想跟他发火儿了。
但我还是低估了时间的力量，我不知道半个月，仅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连说话都困难，很难再有坐起身的力气。
再不用给他递药碗了，他根本拿不住也坐不起身喝，只有我一勺一勺的喂他。
“掺了眼泪的药，我不喝。”
我擦擦眼角：“脾气倒是不小，张嘴，张嘴啊。”
“那你别哭。”，他连眼神里都没什么光芒了。
“那你……”，我尽量收住哭腔：“那你先把药喝了。”
“喝又有什么用呢，省去喝药受的罪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天呢。”
“你……”
“哎哎哎，不许发火儿啊，你说到三月的，我可很听话呢。怎么又哭了？”
“你听听你自己天天说的都是什么话，好像盼着……盼着走似的。我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多跟我待一天都嫌烦？”
“我是听你的话。行了，不吵了，咱们说说话吧。”
“说什么。我这个脾气，小心你说错话我又凶你。”
“若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我？”
“嗯，你看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而我呢，别说为了自己，到头来连这一辈子到底为谁而活都不知道。说是为了皇阿玛，为了四哥，为了大清，怎么心中总还是有委屈的时候。说是为了你，这一辈子只让你跟着我受苦了。说是为了自己，到头来一事无成，什么都留下。呵呵，我真的似自己想的那般‘虽有遗憾，但不后悔’吗？我真的不后悔吗？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也许还是会吧，还会助着四哥，但有件事我会重新选择。”
“什么事？”
“你。”
“我？”
“对，你。如果可以重来，我会用现在的心去对二十年前的你，让此刻的幸福与快乐延续二十年。而不像现在，过一天，少一天。”
“你又胡说！嫌好日子来的晚，多过几天就好了吗！干嘛还说那些三月已到的话伤人心。”
“若娴，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人生有太多次选择，但不是每个都能有机会回转和纠正。有的，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有的，决定了就再也不可挽回。你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咳咳……”
我帮他捶着后背：“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是要急死我吗？”
他脸上全无血色：“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我……”，我想我懂他的意思。
“你不说，我替你说，我不想你和我一样，抱恨终生。咳咳……当年我一直等你回答的那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心底最深处还是被生疼的戳了一下。该来的，终是要来的，躲不过。
“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