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醉-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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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秒之后,洛枫哑声道:“哪有家?”
任笑迟摩挲着他的侧颈,说道:“我的家,你的家。”
洛枫没有说话,只是臂弯越发紧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任笑迟的手渐渐不动了。洛枫依旧搂着她。如此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小心地抱起她,走出了这间屋子。
台风已经过境,暴风雨终于停歇,天地归于平静。被冲刷过的城市在黑夜中显得褴褛不振,然而,当阳光照射大地的时候,这座城市就会抖抖身躯,一扫阴霾,重新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当门被人用钥匙打开,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内时,里面的人先是哑然,紧接着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最后全都叫着冲过去,抓住其中一个怎么都不撒手。
“姐姐!”
“笑笑!”
“笑笑!”
“笑笑!”
“笑笑!”
“笑迟!”
几个声音叠加在一起,此起彼伏。忽然一个暗哑的声音插进来,其他声音立刻都消失了。
“别吵,她睡着了。”
洛枫看看面前众人,也不再说什么,径直抱着怀里的人走向卧室。
众人被他那么一看,全都不由自主地松了手,面面相觑,跟着他也往卧室去。
洛枫弯腰将怀里的人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薄毯,将她鬓边的碎发理好,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直起身时发现她的一只手还拽着他的衣摆。拉了拉,拉不出。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笑笑,放手。”她没有回应,只是再拉时,衣摆出来了。
其他人堵在卧室门口,没有一个进去,也没有一个出声,神情不一,有焦急的,有讶异的,有疑惑的,有不明所以的,有如释重负的,还有揣度的。见洛枫要走,自动让出一条路,目送他从身边经过,再目送他出大门,等到他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有个人追了上去。
“等一等。”李愿叫住正要下楼的洛枫。
洛枫停下,背对着他。
李愿走近一步,说道:“有句话我本不该说,现在看来我不得不说。”停了停,接着说道:“如果你爱她,请别带给她危险。如果你不爱她,请放了她。她不该受这种罪。”
洛枫沉默着听完他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只略站了站,又继续下楼。
李愿听了会儿楼道里的脚步声,回身时看见有个人站在门边,却不知是什么时候站过来的。
“林先生,这几天劳你操心了。”李愿说。
“我们都是为了她。”
李愿看向门里,顿了顿,说道:“是的,都是为了她。”
卧室里,其他几个围着床,左瞧瞧,右瞧瞧,确定人真的没事才放了心,然后又悄悄地退了出来。
像是还没回过味,丁岚犹难以置信地小声说道:“那个是洛枫吗?他怎么会出现的?我是不是看错人了?”又拉着进门的李愿说:“你说或许有人会救笑笑,指的就是洛枫吗?他真有那么大本事?他跟笑笑……我怎么觉得他们不一样了,怎么回事呀这到底?”
“我去看看笑笑,”李愿说,“别的等她醒了再说。”
任笑迟闭着眼睛,神情平和安详,看起来是睡着了,可她半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却始终握着。李愿看了一会儿,拉过毯子盖住那只手,温声道:“笑笑,好好睡吧。”
楼下,一辆车正驶向茫茫夜色中。
车上,孟骁飞伸出尚好的那只手,侧身说道:“枫哥,你的钥匙。”
洛枫看着那把流淌着柔光的钥匙,接过来,放在手心里,最后将手握成了拳。
第九十四章
任笑迟这两天听丁岚他们给她讲了很多事,比如林默涵是怎么急如星火地跑过来说她被人绑走了,罗烨是怎么惊慌失措地把他们找来,大伙是怎么寝食难安地担心她的安危;比如在其他人难以决定是立刻报警还是先等绑匪的电话时,林默涵按捺不住先报了警;比如绑匪迟迟没有动静,他们猜测莫非绑匪的目的不是勒索,如此一来,大伙更加惶惶不安;比如有天李愿突然说或许有人会救她,但又不说是谁,其他人只能将信将疑;比如为了找到一点线索,丁岚四处向有门路的人打听,罗烨茶饭不思,整天坐在家里枯等,李愿特地请了假,跟他一起等,楚辰每天必来,她的领导同事也都来看过,可大伙越等越心焦,越等越发虚,甚至期待绑匪给他们一个消息。
“四天四夜,笑笑,你失踪了四天四夜。”丁岚心有余悸地说,“我们魂都急丢了,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又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说道:“万幸,你平安无事,阿弥陀佛。”
任笑迟倚在床头,微微一笑,说道:“岚子,你又信佛了?”
“信佛有用,我以后都信,我还信耶稣,信安拉,信湿婆,只要他们有用,我都信。”丁岚说,“有这么多神佛护着,妖魔鬼怪休得靠近。”
“神佛只保护对他们忠诚的信徒,你太多情了。”任笑迟说。
丁岚笑了,说道:“能说笑就好,笑笑,你回来了。”
任笑迟笑了笑,移眸看向窗外多云的天空,低语道:“我……回来了。”
丁岚想到什么,立马正色道:“笑笑,是洛枫救了你吗?我越想越觉得不对,要从一群绑匪手里把你救出来绝非易事,他是怎么做到的?我知道他有能力,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笑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也不能说吗?”
任笑迟轻叹口气,看向她,说道:“岚子,你真想知道?”
丁岚点点头。
“你能答应我别声张吗?”任笑迟问。
“我绝对不会声张。”丁岚举手发誓道。
任笑迟往那半边床看了看,以手轻抚,沉默小会儿之后开始了她的讲述。
在这期间,丁岚先是从床边弹跳起来,瞠目结舌,接着换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之后失神发愣,最后神情凝重,若有所悟。等任笑迟讲完,她连连感叹道:“难怪……难怪……”看着任笑迟,有很多话想说,可终究只问了一句:“笑笑,你打算怎么办?你和他……你们太难了。”
任笑迟看向窗外,眼里的光逐渐亮了起来。“岚子,你看,出太阳了。”她说。
在前些天台风肆虐的时候,警方的打黑行动也是风驰电掣、雷霆万钧,剿灭了数个规模较大的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抓获了一批犯案人员。警方已经表下决心,这次打黑绝不手软,一定要一打到底,不错抓一个,也不放过一个。有关人士分析,接下来警方还有一系列大行动,打黑将进入到全面深入阶段。
任笑迟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药片,眼睛盯着电视,全身一动不动。
“姐姐?”罗烨站在一旁轻声叫唤,见她没有反应,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姐姐?”
任笑迟拉回神志,投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罗烨指指她的手,说道:“药还没吃呢。”
任笑迟这才觉察到。吃完药,她想起什么,问道:“小烨,今天怎么没去实习啊?”
罗烨接过她的水杯,回道:“我不去实习了,还有一个多星期开学,我就在家陪你。”
“我没什么事,过两天就能上班了。”任笑迟说,“你不去实习,跟出版社打过招呼了吗?”
“打了。”罗烨坐在她身边,说道,“姐姐,你别去上班了,外面不安全。”
任笑迟笑了笑,说道:“没事,哪有那么多坏人啊。”
“真的。”罗烨有些急了,说道,“我就发现这两天我们楼下老停着一辆车,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我觉得有问题。”
“可能是哪家的车子吧。”任笑迟说。
“我看不像。”罗烨说,“这辆车每天半夜开过来,天亮开走,车上从没有人下来过,太可疑了。”
任笑迟想了想,问道:“那辆车什么颜色。”
“好像是银白色。”罗烨说。
听完后,任笑迟垂头看着面前的茶几,沉默无言。
罗烨刚想叫她,门铃响了,站起来去开门,看见来客,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不知为何,他对这个人没有太多好感,甚至有点抵触,姐姐就是跟他一起时被抓走的。而对另一个人,他则心存敬意,因为那个人救过他,也救过姐姐。
林默涵倒是很客气地回了罗烨一声。进了门,走向任笑迟,关切地问道:“好些了吗?”
任笑迟微笑道:“好多了。”拍拍沙发,示意他坐下,又叫罗烨倒杯水过来。
林默涵坐下后便不做声了。
罗烨将水端过来后就进了自己房间。
任笑迟说道:“默涵,喝水。”
“你为什么不跟警方合作?”林默涵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任笑迟愣了愣,别开脸,说道:“你怎么认为我没有合作?”
“你说你不知道是谁抓了你,别人是怎么救的你,自始自终你都被蒙着眼睛。你也不提供救你的人的资料,这叫合作?”林默涵问道。
任笑迟挑了挑眉,看着他说道:“你了解得很清楚。”又说:“事实上,我的确被蒙着眼睛,对方长什么样我一点都看不到,想合作也没办法。”
“那个男人呢?”林默涵说,“你会不知道他的情况?”
任笑迟移开目光,顿了顿,说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在维护他。”林默涵断定道。
任笑迟没言语。
“为什么?”林默涵问。
任笑迟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却是说道:“默涵,你什么时候回法国?”
林默涵一下没转过来,跟着问道:“我为什么要回法国?”
“艾米丽不是回法国了吗。”任笑迟说。
林默涵明显有些恼了,他站起来对任笑迟说道:“笑笑,你别转移话题,在没有把这件事弄清楚之前我不会回法国。”
任笑迟看看他,说道:“默涵,你是怕那些人再对你不利吗?”
林默涵顿时语塞,说不出什么来。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任笑迟说。
林默涵想了想,说道:“那些人是针对你的,是不是?”
任笑迟没说话,只是盯着电视。
“跟那个男人有关,对吗?”林默涵又说。
任笑迟依旧沉默不语。
林默涵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问道:“他是谁?你在维护的是个什么人?”
任笑迟抬眼看着他,问道:“默涵,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他是谁呢?”
“我要知道我输给了什么人。”林默涵说。
“他是什么人,对结果没有影响。何况感情本就谈不上谁输谁赢,默涵,你又何必如此计较。”任笑迟说。
林默涵无言以对。隔了半会儿,他才移开身体,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说道:“你说得对,他是谁已经不重要。”顿了顿,又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选择的是他,有什么是他能给而我不能给你的,笑笑,你能告诉我吗?”
任笑迟没说话。客厅里只有电视机里的声音持续不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个“黑”字。片刻后,任笑迟的声音跟着节目片尾曲一起响起:“默涵,如果有一天我请你帮个忙,还是个不情之请,你愿意答应我吗?”之后又补充一句:“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
林默涵想了想,说道:“只要我能做到,我愿意。”
“谢谢。”任笑迟看着他说,“现在也有你能给而他不能给的东西了。”
林默涵再也无话可说。
是夜,任笑迟站在窗口往下看,一辆银白色的车在月光中泛着清辉。她对着那辆车看了整宿。天一亮,她留下一张字条,在那辆车之后也离开了。
第九十五章
明媚的阳光铺满了碎石路,如一条金色的河流在静静地流淌,踩在上面,似乎还能听见潺湲的水声。在谧寂的空气中,这声音忽而大,忽而小,忽而有,忽而无,最后竟分不清是人在声中,还是声在人外。
缓慢走过一排排石碑,阳光洒在冰冷的碑面上,寥寥几字的碑文折射出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