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醉-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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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唱的又是哪出?
第四十四章
周末,丁岚约任笑迟逛街。几家大商场都在打折,两人从上午逛到下午,买了一包又一包的战利品。大部分是丁岚的,她给大伟,她爸她妈,大伟的爸妈都买了身春装。任笑迟这几个月住了两回院,虽说有医保,可也花了不少钱,这会儿得省着点花,只给罗烨买了两件衣服。最后两人实在走不动了,加上任笑迟刚复原,不能太劳累,就坐到了咖啡馆里休息。
都说逛街是女人的天性,任笑迟可不觉得。她就不大喜欢逛街,尤其是没目的的逛街。人多又吵,这看看,那看看,东西没买多少,倒累得半死。有需要了,她才会到商场里,直奔常去的几家店,挑好合适的款式,试好大小,付钱,走人,干净利落,省时方便。不会闲得把整个商场上下逛一遍,也没那个精力。她总是感叹自己年纪大是有原因的,跟精力旺盛、热衷于血拼的小姑娘一比,她可不是老了吗。只是这段时间出了很多事,她就像一直呆在阴天里一样,实在是需要出去见见阳光。
总的来说丁岚跟任笑迟一样,要不怎么说气味相投呢。有那个闲暇时间,她还不如呆在家里看电影,从早上看到深夜。或者看书,看完一本是一本。要不然就拉几个朋友到KV里吼两嗓子,会唱的,不会唱的,着调的,不着调的,甭管怎么着,高兴就行,痛快就行。再不然就跑到“夜风”喝酒,多半会在那碰到任笑迟。两人边喝边聊,她喝鸡尾酒,任笑迟喝葡萄酒,往往她醉了,任笑迟还没醉。有时会遇见洛枫。他身边有伴时,谁也不去打扰。没伴时,任笑迟会拉他过来,跟她们一块喝酒,听她们乱七八糟地瞎聊。这两人的酒量都很好,就没见他们醉过,她想如果他们拼酒,到底谁会赢。问任笑迟,她笑道:“拼酒?用葡萄酒拼酒?太浪费了,简直是暴殄天物,我们才不会这样呢。”这个问题也就成了丁岚心中一直没有解开的迷团。
言归正传。这段时间,丁岚也需要好好放松放松,倒不是(炫)经(书)历(网)了任笑迟那么多事。虽然跟高展辉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她已经差不多放下了,能平心静气地面对他。回头想想,其实他们如今这样,她也要负些责任。那时候她追他追得整间报社都知道了,反倒像是在逼他,他也会有压力,她没有注意到。从本质上看,高展辉这人不算坏,至少他没有骗她。说到底,是她用错了情,选错了人。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不想再去计较,她有新生活,这才是她需要关心的。
可让她不轻松的原因正是来自于她的新生活。丁岚把大小袋子放到沙发上。服务员走过来,她点了一杯维也纳咖啡,任笑迟点了一杯摩卡。
看看坐在对面拿纸巾擦汗的人,丁岚想了想,嗫嚅道:“笑笑,我跟你说件事。”
任笑迟挑挑眉,放下纸巾,说道:“你说。”
丁岚斟酌一下语言,说道:“我觉得现在的生活让我有种压力,有时我都害怕。”
“害怕什么?”任笑迟问道。
丁岚腰一塌,吐出两个字:“大伟。”
“怎么回事?”任笑迟忙问,“你跟大伟出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大问题,”丁岚说,“就是我快受不了他了。”
“怎么说?”
“他现在什么事都围着我转,比如说他以前休息的时候会摆弄他的相机,出去采风或者跟摄影协会的那帮哥们混在一起,现在他哪都不去了,留在家里,陪我看电影。他也不挑,我看什么他就看什么。有些电影我都觉得无聊,问他好看吗,他说好看。估计把Andy Warhol的《帝国大厦》给他看,他也会说好看。”
任笑迟笑了起来,说道:“这能让你受不了?他那不是想陪你吗。”
“还有呢。”丁岚说,“我随口说了几本书,他竟然全找来看了,完了还跟我讨论一番。这些书可都是你说的那些不寻常书,亏他看得下去。”
“夫妻俩就一本书讨论也不错啊,”任笑迟说,“有共同话题嘛。”
“是共同呢。”丁岚说,“我说什么他就说什么,可不共同吗。”
“大伟是个包容的人。”任笑迟笑道。
“他也忒包容了。我做什么事他都赞同,有什么不对的他也不说。反倒是我,有时看他哪做得不好就会说上两句,他还一副虚心受教、知错就改的样子。”
“照你这么说,岚子,你该感到幸运,而不是害怕。”
两人说着,服务生把咖啡送了过来。
丁岚拿起勺子搅动。维也纳咖啡是不需要搅的,她却喜欢这样。白色的奶油和黑色的咖啡渐渐融为一体。之前它们原是分开的两个个体,甜跟苦本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小小的咖啡杯将他们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或许它们原是天作之合,是注定要在一起的,黑和白本就是绝配。纯白带给纯黑灵动的活力,纯黑以无边的深度包容纯白。说不清到底是谁先爱上谁,谁先为谁牺牲掉自己原本的生活。
放下勺子,丁岚说道:“一开始我是觉得幸运,这次总算没看错人,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他的好带给我的是一种压力。我们去买东西,他从不让我花钱,家务事也不让我动手,买菜、做饭、打扫、洗衣服,他一人全包了,我现在倒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我跟同事出去喝酒唱歌,他有空就跟着,说我晚上一个人回来他不放心,没空去他就在家等我,不等到我回来他就不睡觉。本来今天他也要跟来的,说怕我拎太多东西不方便,要不是他一哥们打电话过来说再不去摄影协会就把他除名了,现在我旁边就坐着他呢。”丁岚往身侧瞥一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里的味道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任笑迟想了想,说道:“你有压力是因为失去了自由的时间吗?你希望彼此有自己的生活空间,是吗?”
“倒不是这样,”丁岚说,“自由的时间我是希望有的,我更希望他不要对我那么好,我希望他像以往一样出去采风,去找他哥们,不必非得陪我,不要总是等我,我希望他不要什么事都以我为中心。”
“我听糊涂了。大伟对你好有什么不对吗?”任笑迟问道。
“不是不对,而是他对我太好了。”丁岚说,“我总觉得他不该对我这么好,因为我并没有像他对我那样对他,我的付出和他的付出远远不对等。我也想对他好,想陪他做些事情,可是他一直围着我转,做什么事都听我的,我能为他做的事很少,这让我觉得苦闷。他越是对我好,我越觉得没法跟他一样,就越不想他对我那么好。”
“岚子,”任笑迟笑道,“你们俩是在比赛还是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知道,在我伤心的时候他陪在我身边,是他把我带出了高展辉的阴影。我很感激他,他给我的我也想给他。可是他给的太多,我担心没法像他那样,只能希望他少给点,这样对他会好一些。”想起什么,丁岚又说:“那天提起生孩子,大伟在,我不好说。其实我不是不想生孩子,而是在担心。你看大伟现在就对我这样了,再生一个孩子,指不定成什么样呢,到时我更怕赶不上他的好了。”
任笑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岚子,婚姻就像是摆在天平中间的杠点,你们俩就是两端的砝码,并不是付出地一样多,天平才平稳。事实上,无论哪端翘起,哪端落下,婚姻都好好地立在中间。大伟付出地多,他是心甘情愿的,你大可不必为此愧疚。”
“关键是我付出地不多,”丁岚说,“我做得不够。我不可能像对待高展辉那样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他,他已经把他所有的热情都给了我,太多我就怕了。”
任笑迟端起咖啡杯,先是闻了闻,然后啜了一口。热咖啡的酸、香、醇,融入温热鲜奶与巧克力糖浆的甜美,有着极为优雅的口感。放下杯子,任笑迟看向丁岚的身侧,问道:“岚子,你沙发上放的是什么?”
丁岚转头去看,不明所以地说道:“衣服呀,刚在商场里买的,你忘了?”
“给谁买的?”任笑迟又问。
“我们一家子都买了,我,大伟,我爸我妈,他爸他妈。”丁岚被问得纳闷,有些衣服还是任笑迟给挑的呢。
“看,你这不是为大伟做了一件事吗。”任笑迟笑道,“给他买衣服,他肯定很高兴,而且还给他爸妈买,他还很自豪呢,这媳妇真好。”
“这算什么,”丁岚不以为然,“不就几件衣服吗。”
“可能对大伟来说这很算什么。岚子,你一直担心自己对他不够好,其实只要你真心为他着想,就是对他好了。你只要做些小事,他就会感到天大的开心,我看大伟那人就很容易满足。我觉得你的问题在于,你太在乎‘一定要感谢他,一定要爱他’这件事,你想公平付出,可你们一开始所付出的就不对等。大伟暗恋你那么久,等了你那么久,你觉得你能超过他吗?”
丁岚摇摇头。
“既然如此,你就没必要去比较。他对你的好你都收着,也不用刻意地想为他做什么,更别担心自己不够爱他,适当做些调整,多为他着想,就是爱他了。比如说你可以挑一部他喜欢看的电影,可以读一本关于摄影方面的书跟他讨论,可以要求分担家务,不要玩得太晚,可以早点回来,让他不必等那么久。有这么多贴心的小事可以体现爱,你又何苦挖空心思去想要怎么对他好呢。是否得到了爱要看对方,如果大伟觉得你对他爱意浓浓,你们就是平等的,不必在乎他为你做了多少,你为他做了多少。你觉得呢?”
丁岚是个聪明女人,经任笑迟这么一点拨,她就想通了。之前她在乎的是她的付出和大伟的付出之间的比,而忽略了她的收获和大伟的收获有多少。就像任笑迟说的,就算她做得少,如果大伟心里面的收获很多,外项之积等于内项之积,他们也是持平的,即使有些差距,也比她现在认为的要小得多。所以她现在不需要担心大伟付出得太多她接受不了,而是要去想如何让他获得更大的满足。
“你说得对,”丁岚的声音轻快起来,原先的苦闷一扫而空,“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以前我想的是自己,现在要为他多想想了。”
“是这样。换一个立场,换一个角度,心里的压力会少得多。本来婚姻里就不应该存在压力,不然多累。”任笑迟笑道。
“压力也是自己给自己的,现在想想,真是没必要。”丁岚笑道。
“你那是钻牛角尖,掉在蜜罐子里还想爬出来。”
“得,我不爬了,再拉大伟一块下来。”
“你快快生一个孩子出来,不用你拉,大伟自己就跌下去了。”任笑迟笑道,
“这能是说生就生的吗,”丁岚好笑道,“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看大伟都快等不及了,我这个干妈也等不及了,快快快,回去生,回去生。”任笑迟越说越有劲,准备站起来推丁岚回家。
“怪了,摩卡里没多少咖啡因,你怎么那么兴奋?”丁岚被她那副急样逗乐了,有些话没经过大脑就蹦了出来,“等不及你就自己生一个去……”
任笑迟的笑容立刻定在脸上,身体向前倾,维持一个起势,看起来很是别扭。话刚一出口,丁岚就后悔得直想把那几个字逮回来,刚要说些补救的话,只听任笑迟笑道:“先生,先生,你有先生,你得先生,我没先生,我就后生。”
听她玩笑,见她又坐正了,丁岚松口气,笑道:“你要是想先生,我就帮你找个先生。你要什么样的,给我个标准先。”
任笑迟笑了笑,端起咖啡,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