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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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军和张福才,一个是身居要职的官员,一个是刚出狱的人,这两人怎么会扯上关系?任笑迟隐隐生出一个念头,或许正如某些人猜测的那样,张福才是被杨建军给害死了。打住!不能因为她跟这两个人都有过节就有这种谵妄的想法,该是谁有罪,跑也跑不掉。
按下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事,任笑迟转过去想跟胡朔说说话。
只见胡朔傻了吧唧地看着她……侧面方向,那是冯雪的所在地。再看看冯雪,正埋头专注于手里的工作,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任笑迟甚觉有趣。胡朔和冯雪这段时间好像走得很近,她住院时,每次他们都是一起来看她,言谈举止熟稔亲近。似乎有什么事在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
“看什么呢?”任笑迟伸手在胡朔眼前晃晃,“口水流下来了。”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胡朔竟真的抹了抹嘴,随后才反应过来,尴尬不已。
任笑迟捂嘴直笑,再看看冯雪,她往这看了过来。
“怎么了,笑笑?”冯雪问。
任笑迟笑道:“胡朔他……”
“笑迟。”胡朔的一声叫打断了她的话。
任笑迟看向他,只听他又说:“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任笑迟看看冯雪,冯雪对她笑笑,又忙于手头的事。任笑迟站起来,凑近胡朔。
胡朔低声说晚上想请她吃饭,任笑迟欣然答应。
胡朔请客的地点在本市一家很有名的蒸菜馆。蒸菜馆,蒸菜馆,最大的特色当然就是菜都是蒸出来的,不经过任何煎炒炸煮,也不放任何多余的调料,以保持食物的全部营养,别具一番风味。很多人慕名而来,逢年过节人太多还要提前预定。
不过这家蒸菜馆却是大隐于市。处于一条弄堂之中,七拐八拐地一不小心就能走岔了。里面的装潢跟它的名气极不协调,净是一些旧的木桌椅,墙上还挂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年画。不说的话,别人还以为进了哪个寒门。
真正欣赏美味的人并不在乎环境怎样,这才七点不到,店里已经坐满了人,边吃边聊,好不热闹。任笑迟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白嫩嫩的鱼肉,鲜得让人咋舌。吃到兴起,她就想喝酒,奈何禁酒令还没撤呢。
抬头一看,对面的胡朔一脸犹豫,夹口菜吃了,想一会,再夹口菜吃了,又想一会。
“胡朔,有话不妨直说。”任笑迟笑道,“我的耳朵、嘴巴、手都用起来了,至于脑子,你需要我用我就用,不需要我就不用。”
胡朔笑了起来,放下筷子,想了想,说道:“我想……我喜欢上冯雪了。”
刚吃进嘴里的一块竹笋差点掉下来,虽然已经猜到点什么,但真听他说,任笑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嚼咽之后,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清楚,”胡朔说,“最近总有这种感觉。”
“以前对她没感觉吗?”任笑迟问。
“以前就觉得她是同事,别的没多想。”胡朔说。
“现在怎么突然有感觉了?”
“自从上次她跟我哭诉过之后,我就觉得我对她的感觉变了。”
“她跟你哭诉?”任笑迟讶异道,“为什么?”
“是这样,这事发生在你住院的时候。”胡朔说,“那一阵子她情绪低落,整天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有次跟她一块出去采访我就问她出了什么事,能不能帮上忙。一开始她说没事,我看不像,就问她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她忍不住哭了,边哭边说,我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前她男朋友找到一份工作,没干两个月就辞了,说是要经常出去跑业务,他不喜欢。冯雪埋怨了几句,说经济危机失业的人那么多,有份工作就不错了。谁知她男朋友朝她发火,说他不想做就不做,关她什么事。开始冯雪还让着他,不想跟她吵,可她男朋友越说越火,甚至说冯雪嫌弃他可以跟他分手,他不高兴看她脸色过日子。冯雪说她跟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在付出,房租、水电费、饭钱大部分都是她出的,逢年过节她还给他买礼物,给他父母买礼物,即便这样他父母还是不喜欢她,因为她家里条件不好,父亲去世,母亲又有病,他父母怕她将来拖累他。而他男朋友什么都没做过,甚至连她的生日都能忘记。就在那次吵架中,她把她的不满全说了出来。吵到最后,他男朋友甩门而去,一连几天都没回来。”说到这,胡朔叹了口气。
“冯雪一定很伤心。”任笑迟说。
“她又伤心又担心,”胡朔说,“她怕她男朋友出事就到处去找,终于在一个朋友家找到了他,可她男朋友……”胡朔顿了顿,“他男朋友跟她提分手。冯雪不肯,她男朋友就骂她,把她赶出去。冯雪一连几天去找他,求她男朋友回心转意,她男朋友非但不理,连门都不让她进。”
“那男的有够出息的。”任笑迟冷笑道。
“最后冯雪实在没办法,只能忍痛分手,还搬了出来,重新租房子。”胡朔说。
任笑迟想了想,问道:“你就是在那之后对她产生感情的?”
“她跟我哭诉完之后,我就经常安慰她,看到她心情开始好转,我很高兴。我很愿意跟她在一起,她是一个值得疼爱的女人。”
胡朔说完,拿起勺子慢腾腾地舀蘑菇汤。任笑迟也不说话,只夹了一块鱼肉,剔起鱼刺来。
剔完最后一根鱼刺,任笑迟出声说:“胡朔,你想听我的意见吗?”
胡朔忙点头。
“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她?”任笑迟问。
胡朔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要分清楚你对她到底是同情还是爱情。你可能是同情她的遭遇才对她那么好,或者你是真的喜欢她。而她……她是不是对你有好感,或者只是把你当成倾诉对象,从你那得到安慰。先把这些弄清楚,再谈其他不迟。你觉得呢?”
同情?爱情?好感?安慰?胡朔低头想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
对杨建军的审讯还在继续,他矢口否认与张福才认识。这时杨建军昔日心腹之一,一个名叫邵伟的跳出来指证杨建军曾经给过张福才一笔钱,且是自己过的手。有如此证词,杨建军不得不承认他和张福才有过接触,请他做点事。什么事?小事。当警方找到张福才的姘头时,小事变成了大事。据那个女人说,有天张福才回来说他遇见了贵人,可以帮他教训那个害他进看守所的贱人。她想问具体点,张福才没多说,只说过几天她就知道了。可过了几天,张福才无端失踪了,女人感觉出了事,就躲了起来。
事已至此,杨建军无法再狡辩,坦白了他跟张福才如何认识、如何勾结合谋的经过。
话还要从张福才获释后说起。当他回到家里,小兔崽子不知道死哪去了,口袋里没有一分钱,连饭都吃不上。饥寒交迫的境况让他想到这都是那个贱人害的,发誓如果再让他看见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一定饶不了她。
他找到他以前的一个姘头。虽说婊子无情,但这个女人对他还算可以,至少给了他点钱不至于让他连饭都吃不上。
张福才从年轻时就一直混着,即使被关过也还是那副德行。终日无所事事,在街上晃荡,坑蒙拐骗,无所不来。他想把小兔崽子找回来给他挣钱,可是他找不到他,甚至连他在哪所学校都记不清。想到此,张福才不免又恨那个贱人一分。
有一天他在一个报亭前流连,那里有一个女人正在打电话,包的拉链开着,他在找机会下手。慢慢地靠过去,一只手假装挑杂志,另一只手悄悄地伸进包里。正当他摸到钱包时,女人挂了电话,伸手往包里掏钱,他被抓了个现行。张福才也不着急,只把手伸出来,慢慢悠悠地继续挑杂志。这年头,偷儿比失主牛。大部分人都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没被偷掉,这种流氓还是少惹为好。摊主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女人不敢说什么,急急忙忙地付了钱,拔腿就走。
张福才本来也要走,无意中看见垫在板子上的一张报纸,立刻粗鲁地把上面的杂志推开,把那张只剩半截的报纸拿起来。虽然皱巴巴的,还有些发黄,不过张福才还是认出了照片里的那个女人,就是替罗烨出头,害他坐牢的那个贱人!
“妈了个逼!可给老子找到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张福才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恰好被路过的杨建军听见了。当时他带着几名手下正要到附近的地下赌场。杨建军瞥去一眼,见到一个又矮又肥、脸上还有一道疤的中年男人拿着半张报纸,他个子高,那男人拿得低,不难看到上面的内容。
这张报纸他以前看过,照片上的人他也认识。尽管只见过一面,但那个女人的样子他一看就能认出来。那个顶撞他、坏他好事、损他面子的女人!嚣张跋扈、趾高气扬惯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即使只是有过小过节,杨建军也把她当成了脚板底的一根刺,无痛觉时没什么,一想到就不爽。现在……走出报亭几步远,杨建军停了下来。那个刀疤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何不借他的手教训一下那个女人?于是他又返回报亭前,借故和张福才搭起讪来。
杨建军一看就是有钱人,张福才巴不得从他身上捞点好处。杨建军很快就看出了张福才的本性,称和他一见如故,想邀他一块去玩玩。张福才痛快地答应了。杨建军出手大方,任张福才要什么就点什么,很快就与他称兄道弟起来。酒酣耳热之际,杨建军问张福才在报亭那为什么动气,张福才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听完后杨建军说,其实他跟那个女的也有过节,只是他大人不计小人过,没跟她计较罢了。张福才一听来劲了,主动提出两个人合起来治治她。杨建军假意回绝,说跟个女人斗没意思,而且他也不便出手。张福才便提议由他一个人去,算是替他们俩报了仇。杨建军说要考虑考虑,最后在张福才的一再坚持下终于答应了,并提出要给他一笔钱,算是辛苦费。一听还有钱拿,张福才更来劲了,狠狠地说不弄死那个女人不罢休。
凭杨建军的本事,不难找出任笑迟的住址。张福才告诉他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女的时,他完全没意见。除了答应张福才动手时会找辆车去接应,其余的他都没介入。自始至终杨建军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张福才只是他的一把刀,还是临时起意找的一把刀,用过就丢了。
法律上把犯罪之前的准备工作称为犯罪预备,有些犯罪预备要很长时间,有些则极短。就在杨建军和张福才认识的第三天,他们就准备好了一切。然而,他们绝不会想到正是这次谋划让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杨建军坚称他跟张福才的死没有关系,现在案子的关键集中在了救下任笑迟的那个路人身上。警方问过李愿,李愿说当晚他值班,有人打电话到值班室把他叫出去,说是在郊外救了一个女人。那人把任笑迟交给他后就走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问李愿那人长什么样,李愿说当时他又急又慌,没顾得上细看,印象中是个高大的男人。本市那么多高大的男人,这要从何找起?
从公安局出来,任笑迟站在路口,头胀得发疼。没想到她会因为同一件事情而受到两个人的报复,也没想到她会因为救人而惹来杀身之祸。这是由于杨建军和张福才乖戾凶残所致,还是她作为救人者所必然要承受的后果?或者说这是具有偶然性还是普遍性的后果?
任笑迟想起之前在报纸上、网络上和朋友口中听到的一些故事。该出手时就出手,却没有人愿意出手,见死不救、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