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剑-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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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萧慕天一口答应,随即便吩咐身后的于春秋道,“于管家,立即吩咐下去,着人准备帐幕,两个时辰之内,在此为谢夫人搭好灵堂!谢夫人的后事,谢公子如何吩咐,你一力去办,一应钱物,俱由我‘悦和山庄’负责!”
“多谢!”谢轻尘深施一礼道,“晚辈对丧葬之事知之甚少,还望于管家能多操些心!”
“好说好说!公子节哀顺变!”于春秋却是个办红白喜事的能人,当即一口应承下来,就去忙活了。
“这个,有些不对吧?”有人突然插了一句话,竟是被晾在一旁的西风婆婆。
“不知婆婆有何指教?”萧慕天冷冷地问道。
“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因为沾了亡母的光,过往就此一笔勾销了么?”西风婆婆冷笑道。
“没有人说过他的过往一笔勾销的话啊!”萧慕天蹙眉道。
“哼,是不曾有人说过!可是谁都知道‘蓝枭立雪,一刃断魂’的名头,那是怎样的轻功怎样的身手?万一他不过施个缓兵之计,在七日守孝期间,来个逃之夭夭,又当如何?”
“对啊!这家伙杀人不眨眼,万一他守孝只是个幌子,突然之间大开杀戒,然后逃之夭夭该当如何?”下面立即便有人附和道。
萧慕天听着众人聒噪,终于不耐烦地皱皱眉头,一挥手打断众人的议论:“不知诸位有何两全之策?”
“那不很简单么?将他武功废掉不就完了?!”西风婆婆冷笑道。
“贼婆娘,你敢废他武功,老子先废了你武功!”一把怪异难听的声音突然插话,众人看时,竟是那个身长腿短的玉树临风,兀自一脸忿忿不平的神气道,“想当年,我师父为了大家葬身大漠,只留下这唯一的血脉,谁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跟谁拼命!”
“二哥言之有理!”风流才子亦接口道,“再说我家小师弟只是幼时遭人拐卖误入歧途而已,做什么‘蓝枭’,岂是他的本意?”
白面书生更是朗声道:“今日,谁敢动我小师弟一根汗毛,先问问我梅岭五绝四条性命!”
说话间,四人已然背向谢轻尘守定四方,亮出兵刃,一副拼命的架势了!
谢轻尘闭目长叹一声,终于道:“诸位师兄师姐,各位今日如此仗义所为,不懂事的小弟先行谢过,心意尽领!只是,看在家慈尸骨未寒的份上,还请冷静从事,莫要为了我这个罪人,就此与天下英雄动武!”
便听西风婆婆冷笑:“就凭你们四个丑八怪,也敢螳臂挡车,阻住大家共讨杀人魔头不成?”
“你才丑八怪呢!”玉树临风反唇相讥,“你要有我家师娘一根脚趾头那么温柔善良,我家师父当年又岂会不要你,硬娶了师娘?”
这句话虽然听得众人忍俊不禁,却是一下子戳中了西风婆婆的痛处,她凄厉地尖叫一声,手腕翻转间,擎出冰剑就往玉树临风扑来!
“嗤——”地一声劲气破空,冰剑竟“嚓啦”一响,碎裂成无数冰凌!
众人定睛看时,一名青衣少年稳稳落在地上,正是他一指碎了冰剑,阻住了一触即发的血战,一时彩声雷动!惊雷一指,非“北春风”云中志莫属!
云中志略一思忖,随即朗声道:“废他武功还需耗损他人精力,况且此人目前功过难定,不可草率行事!我看不如先封住他筋脉穴道,再用镣铐将他锁起来,每日派人严加看守,等他守孝结束,再交由武林公审处置,萧庄主,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萧慕天抬眼看去,那后
善恶有报 。。。
生沉稳干练,却又不失谦逊有礼,不由心下大为赞赏,略一沉吟道:“依老夫看来,云少侠此计倒也可行!”
他便又转向谢轻尘道:“不知世侄意下如何?”
谢轻尘缓缓将母亲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垂首答道:“悉听尊便!”
灵堂很快搭好,越冰莹强撑着与萧家母女为谢夫人换好寿衣,在榻上放好,就再也忍不住恸哭失声。
身后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三人回头看时,谢轻尘已披麻戴孝做孝子打扮,手脚上都戴着粗重的镣铐,正缓步走来,身后还有几名高手持兵器押解。
谢轻尘在灵堂门口站住,然后冷冷地道:“请诸位回避片刻,在下想同家慈独处片刻!”
那几位高手于是止步于灵堂外,只他一人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一步独自往榻前走来。
越冰莹看着他清冷的面容,不觉泪如雨下。果然,与他的姻缘,因为他一句话就灰飞烟灭。她早就知道,所谓结发夫妻什么的,都是靠不住的!于是如今,就只看着他独自一人披麻戴孝,而这场丧事,却与她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他却低眉垂睫,即使与她擦肩而过,也连一眼都不看她,当真是形同陌路。
萧千羽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拉出灵堂,然后放下了灵堂的帘子。
谢轻尘在里面独自待了半个时辰,这才出来挑起了帘子。
然后他便在母亲灵前跪下去,慢慢地烧纸。有人来吊唁的时候,他就恭恭敬敬跪在一旁,依礼磕头答谢,面上却不再有泪痕,亦不再说一句话。
天色已晚,众人在谢夫人灵前吊唁完毕,便都去山庄里吃饭休息了。说起什么争夺武林盟主之事,终究不过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罢了。
“水晶谷”与紫微教众人,早在西风婆婆与谢轻尘对质之时,就各自悄悄撤离了。
唯有西风婆婆却不肯走,一直在灵堂周围徘徊,别人若是问起,她就冷笑说要盯住谢轻尘,以防他突然逃走。
可是却已颇有被别人笑指杞人忧天之嫌:因为谢轻尘不仅镣铐加身,而且每隔三五个时辰,就有一众高手以精深内力来封住他筋脉穴道,令他无法动用真气。灵堂外始终有十来名高手巡逻,以防他随时逃跑。就连偶尔去方便一下,也都有三五个人贴身跟着监视押解,真是插翅难飞。
谢轻尘却安之若素,半点逃跑的意思也没有。
因为庄内忙碌,晚饭送得晚了些。
越冰莹几乎是一路小跑,穿过在夜晚显得格外幽暗的竹林去给他送饭。
萧千羽知道她的心意,便也跟着她急步如飞。
终于到了灵堂,越冰莹把晚饭交给他,然后在灵前跪下来,烧着纸,想起夫人生前种种疼爱,忍不住就泪流满面。
谢轻尘却速度奇快地吃完饭,就沉默地继续跪着去了。
“走吧,莹儿。”萧千羽轻声道。
“姐姐,我、我今晚想为夫人守灵。”越冰莹却突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道。
“莹儿——”
“姐姐,夫人生前待我不薄,我想略尽心意,你就不要劝我了。”越冰莹哽咽一下道。
萧千羽看一眼谢轻尘,终于不再打算劝她回去,只道:“莹儿,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越冰莹点点头道。
不料谢轻尘却突然道:“萧姑娘,谢某有一言相劝。”
萧千羽诧异地看他一眼,未及回答,就听他接着道:“不妨与人一个机会,或许也是与己一个机会!”
萧千羽略一皱眉,随即看一眼悲伤憔悴的越冰莹,冷哼一声道:“说得好听,你给过别人机会么?倒反来劝我?”
谢轻尘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越冰莹烧着纸,虽竭力隐忍,却还是哽咽不已。
谢轻尘跪在地上静默许久,终于开口:“越姑娘,家慈生前承蒙姑娘悉心照料,在下感激不尽!如今家慈谢世,姑娘又亲来守灵,家慈泉下有知,必也深感姑娘厚意!不孝子无以为报,唯有暂代家慈聊表谢意!”
说到这里,他突然双手撑地俯□去,对着她恭恭敬敬一记叩首!
越冰莹跪在他对面,惊得瞠目结舌,直到看着他从地上抬起头来,方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不要、不要这样——”
他憔悴的面容上,黑瞋瞋的眸子幽深得仿佛看不到底的古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清冷与客气:“此处天寒地冻,姑娘身量单薄,必然容易怕冷,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到这里,他竟然再次俯□子,又预备叩首了。
越冰莹被他陌生的样子吓得几乎神志不清,竟是手足并用就爬到他身边,哆嗦着嘴唇阻止道:“你别——”
不料他却突然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飞快地道:“当心琉璃!‘水晶谷’的人一个也不能信!”
越冰莹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他却冷漠得仿佛方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膝行着后退两步,声音重又变得清冷而客气:“姑娘再不回去,在下就继续叩首,直到姑娘应允为止!”
越冰莹呆呆地看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滑落面颊。
她还未及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越冰莹拭去面上泪痕,回头看到灵堂门口站着一个清俊的少年,是沈鹿。
沈鹿缓步走进灵堂,谢轻尘已依礼叩首答谢。
沈鹿在灵前跪下,磕了头烧了纸,然后对谢轻尘微一颔首,转向越冰莹道:“越姑娘,快子时了,回去吧?”
越冰莹这才凛然惊醒:自己身上阴寒未解,对谢轻尘来说,自己留在此地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再说话,默默地站起身,也不管沈鹿,疾步走出灵堂,径自去了,只是脚下却不免有些踉跄。
沈鹿倒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转向谢轻尘道:“谢公子,你、你有什么打算?”
谢轻尘微一蹙眉道:“此话怎讲?”
“我是问你,你要拿越姑娘怎么办?”
谢轻尘略一沉吟,终于道:“武林公审之日,或许就是谢某的死期!我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人?”
“你的意思是,你不管她了,就要她这样伤心下去?”
谢轻尘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半晌方道:“你要我一个声名狼藉杀孽累累的阶下囚,拿什么管她?”
沈鹿霍地站起身来,猛然一顿足,发狠道:“谢轻尘,那你可不要后悔!”
他再无多言,疾步奔出灵堂追越冰莹去了。
谢轻尘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一口气,慢慢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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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生共死 。。。
第二日来的人很多,谢轻尘跪在那里,整整一日只离开了一次,此外就没有再起身,而且还要不时磕头答谢。
越冰莹又是伤心夫人去世,又是心疼他,也不知他伤痕累累的双膝已成怎样的情形,当真度日如年,只恨太阳不早早落山。
于是送晚饭过去的时候,终究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他却依旧那样低眉垂睫,一眼也不瞧她。
越冰莹便也只默默地给夫人烧纸,并不主动去跟他搭话。
她知道,以谢轻尘的脾气,自己此时若还要关心他,问他伤势如何之类,轻则看他冷眼,重则遭他刻薄。她虽是个温吞的性子,却也从不是个愿意自讨没趣之人。
反正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漠,从确定自己倾心于他之时,就不曾奢望过会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回应,如今仿佛不过是一年前的延续罢了。那个没有记忆一心一意只爱慕她一个人的龙九霄,那个挑逗她作弄她总用满含情意的眼神看她的龙九霄,或许只是上苍一时怜悯,给她一个过分美好的梦境罢了。
既然是梦,就终会醒来。
于是,梦醒之后,他重又想起那个为他粉身碎骨叫他刻骨铭心的女子。于是,她就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