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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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查子的眼底留下了那阵粉色,他坐在了荷塘旁,眼底慢慢变成了红色。也是这么个时节,也是如此的荷塘,只是塘里的水却是红色的。
解乏么,他自嘲着笑了起来,北厢房么,一曲“殇春”竟还有人能听得懂。春花虽绚,最易凋零,也不知是谁解了谁的乏,那管玉箫抵在了他红艳艳的唇上,压低着吹出了一个音,如泣如诉。
同一时刻,膳间的门打开了,胡雅站在了门外看着里头的厨娘火头们忙碌了起来,嘴里说道:“小少爷的饭食,待会儿由我来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当你们看到这章的时候,我已经。。。出门了,嘎嘎,系统更新啊,一周后见了~
☆、乡 思
胡雅领着一众人到了南厢房时,刘奶娘也正好堵住了回府的沈老爷,将下午小少爷挨了饿,吃了冷糕点,又险些坏了肚子的事说得是天花乱坠。
临到了最后,她又往沈老爷面前一跪,扯着个袖口抹起了泪来,说是主母香火牌前还天天搁了热食,小少爷就已经日日吃了冷食,这以后的日子是难过了。
沈老爷在外奔波了一日,肚子里本就有些烦乱,听了这么几句唠叨,也是有些责难起胡雅来了,心里也是有些后悔,竟将院里的事交给了个孩童。
他此时有些口干,正要叫茶水,发现自己最常坐的那把太师桌旁已经放了杯茶,摸在手里,刚是下口的温度,心里的气又消了些。
“到西厢房看看,”沈老爷想了想,真要是有这样的事,胡雅未免是太大胆了些,他娶她入门是为了照看少恬的,而不是虐待。。。
西厢房的这一幕“虐待”场景,让气冲冲上门的沈老爷和刘奶娘都是有些惊了。沈少恬身旁没有了白日里的那些侍女婢从,旁边坐得正是胡雅。
没有任何的哄劝,刘奶娘看着小少爷将满满实实的一碗饭都吃了干净,吃到了最后,他才说道:“今个儿的饭怎么特别多。”
胡雅见了停在了门外的沈老爷,“给老爷加份碗筷,”又冲着沈少恬说道:“小少爷,你可是吃饱了?以后可是没有宵夜点心了的。”
沈少恬下午饿了好几个时辰,又因为冷糕点腾空了肚子,这时看着一脸喜色的爹爹,歪着头想了片刻,将空碗往身后一递,“那就再来一碗吧。”
胡雅轻笑了出来,“这碗不用压得那么牢实,”周嬅接过了碗,也止不住笑了出来,大户人家的小少爷还不是一样经不住饿。
膳间的事儿,沈老爷不再说了,胡雅也乐得轻松,一餐饭吃得是和乐融融。
饭后,沈老爷有了些兴致,就考了沈少恬几句,哪知他的功课却是一塌糊涂。沈老爷听得闹心,又训斥了几句。
哪知沈少恬饭食吃得饱了,底气也就足了,反而顶嘴道:“我还是学堂里学得最好的那个了。”
听了这话,沈老爷又转过去训西厢房的那几个老奴,刘奶娘先是哄着少爷,又瞅瞅旁边坐得端正的胡雅,讷讷地回道:“老爷,少爷说得是大实话,不信,您去学堂上看看,其他几个院里头的小姐少爷都比不得小少爷。”
“是让你们惯坏的,”胡雅看得有些恍神,想起了以前在美国时,爸爸也说过差不多的话,眼里不自觉就闪出了些泪。
“爹爹在骂我,你哭什么,”沈少恬坐得离她最近,小身子就凑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轻重,随口说道:“奶娘说了,人哭起来,就丑了,你本就生得丑,再哭,就更难看了。”
“混账东西,”沈老爷听罢,更是窝火,当真是被宠坏了,竟然这般说话。
胡雅正想着,该说自己是灯火熏出了泪之类的借口,只是话出了口,却成了:“胡雅有些想家了。”
说完了这话,她站起了身来,说是要出去走走,沈老爷听罢,摆了摆手,让她先回房,自己倒是疏忽了,才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无论是外头再好,也该是会想家中的亲人的。
身后跟着的周嬅在后头数落道:“夫人真是说胡话了,省城里头可是比村里好了不止千万倍,又怎么想起了家来。”
“我说的家,和你说的不同,”胡雅已经记不得多少打虎村的样子了,“落鹜院”里,点起了廊灯,光影照了一路。
灯火之中,胡雅抹干净了眼泪,长廊的尽头是个照不到灯的暗角,胡雅转了个弯,迎头撞上了个人。
来人身上还带着股脂粉的味道,胡雅本还以为是“落鹜院”的哪个毛躁婢女。
身后的张妈行了个礼,“四爷。”男子的笑声有些低沉,胡雅抬起头来,正迎上了双眼,来人约莫是二十五六,眉目和沈老爷有些似,就是神情大不相同。
算起来,此人是个翻版的沈老爷,但兄弟俩却让人生出了截然不同的感觉。沈老爷不苟言笑,眼神凌厉,平日都是板着个脸。来人却是嘴角常年蓄着笑,眼底黑中带着蓝,仔细一看,竟是双离国罕见的蓝眸子。他的眸似如一汪翰洋,看得小姑娘大媳妇都是面红耳赤,再加上张抹了蜜的甜嘴,哄得全府上下的老的小的,很是和乐。
沈家的四爷可是和沈家老爷一样,都是在省城里数得上号的名人。只不过沈老爷是以经商手腕雷厉风行出得名,而他却是已处事圆滑,嬉戏花丛亮了名头。
和沈二爷、沈三爷不同,沈卿源到了这个岁数,还是没有娶妻,用了他自己的话说,这叫万花从中梭,片叶不沾身。所以沈四爷的院中是常年不热灶头的。
“小嫂子好,”沈四爷…沈卿源今个儿过来是找沈老爷的,听说“落鹜院”一家子都在了西厢房,就想上去凑个热闹,讨碗热饭吃,他又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见了个面生的人,又照着院里的谣传,猜出了胡雅的身份。
“四爷好,”胡雅欠了欠身,看着沈卿源的眼光落在了自己身后的周嬅身上,沈四爷,倒是有些孟浪。
“啧啧,都说打虎村山清水秀,养育的女子也是分外水灵,大哥可是一人抢了先,早知道他要去选新娘,我也该跟了去,”沈四爷见了个青葱水嫩的人儿,嘴里止不住说起了甜话来。
“一方水土养千类人,”胡雅刻意说着,沈四爷收回了眼,在了胡雅的黑扁脸面上快速地瞟了眼,讪笑了几声。
身后,沈老爷已经走了上来:“四弟,你怎么来了。”
沈卿源卖笑:“大哥,这个月的利钱该是发了吧。”沈老爷皱起了眉来,也嗅到了他一身的脂粉味,对这个幼弟,他还真是有些伤神。
他也不好在外人面前数落他,只得说了句:“到我书房里再说,”临走时,他又说了句:“胡雅,明日起,你陪着少恬去学堂读书。”
☆、博 闻 强 记
第二日一早,周嬅(。。)整 理着胡雅的床褥时,发现绸枕旁还有个小木夹,也不知是什么用处。
胡雅已经站在了院落里,她的习惯还是有些古怪,除了喝膻味的羊奶以外,每日晨起和睡下的时候,都要摆弄一阵子腿脚。
不过,胡雅的腰肢可真软。她此时正靠在了院落里头,脚架在了一旁的树木上,身子贴在了腿上,额头渗出了些汗,在了晨曦中闪闪发亮。
张妈照例去开了膳间,小夫人起得早,刚好赶得上平日膳间的开火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南厢房也有了动静,却是刘奶娘劝着小少爷起床的声音。
刘奶娘哄了大半会儿了,这会儿才是初春,天气回暖没多久,小少爷还和冬日一般,喜(…提供下载)欢赖着不起来,再拖拉这会着,待会儿学堂可是要迟了。
“让他们等着好了,”沈少恬嘴里含糊着,学堂里的孩童虽然都是和他差不多年岁,但大伙儿都知道,他是沈老爷的长子,将来沈府的当家人。
“小恬恬,不等的,”似童非童的女生透过了蚕丝被爬上了了他的脊梁骨。
胡雅身上还穿着件充作练功服的单衣,脸上挂着些汗水。
沈少恬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头,懒得理会那个不识相的声音。
“再过半个时辰,我就命人撤了饭食,你又得等到中午时分,”刘奶娘在旁听得直发寒,老爷昨夜临走时,也是说过了,以后南厢房里,谁都不能忤逆了小夫人的意思。这句不等是当真不等的。
沈少恬的眼半阖着,等到他掂量清楚了自己的忍饿程度,不得已才起了床,胡雅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了外头的饭厅里头,就着粥,吃了起来。
谁说吃饭是小事,要知道,多少大事儿都是在饭桌上解决的,胡雅嚼着口中的虾饺,心底笑开了花。
二十多岁的人跟着八岁的小童去学堂倒不是什么光彩事。
沈府的学堂是设在了宾院里头的,整个学堂里头,也只有无名学童,分别是沈少恬、沈二爷府里的沈凝波、沈翎羽两姊妹,沈三爷府中的沈君依和沈君婷两姊妹。
讲课的是省城里的是个小有名气的老举人,因为生性耿直,而一直没有为官。沈老爷见他学识和才情都是高人一等,就特地聘了过来,做了沈府的头号西席,专门教导一众小姐少爷的功课。
沈少恬来得比平日早了些,老举人才刚刚打完了一套太极,见他身后又带了个人,看模样是个婢女。学堂里头散漫些也就罢了,还带了下人来服侍,这沈少恬未免是太过放肆了些。
老举人刚想发话,就见那名婢女走到了前头,行了一礼,“老师好,”胡雅说话时,语气亦是诚恳,说得也是有条不紊,将自个儿的身份,以及沈老爷说她字认得少的缘由都说了个明白。
沈府小夫人的事,老举人是听说过了的,也是个迂腐人,对了这些老父纳少妻的事也是有些不屑,但念着自己拿了主人家的俸禄,见她说话也还有礼,随口应了下来。
后头,另外几家院子的少爷小姐们也是来了,照着辈分,胡雅是最长的,老举人就在最前排给她安了个位置,本以为能落了个清静,后头那五张小嘴叽里呱啦地戳着胡雅的脊梁骨说闲话。
老举人的学问倒很是不错,又是在旁边写了一首诗,又讲了一通典故,让下头的孩童临摹。
虽说用起毛笔来有些不灵光,但她还是临了一通。后头的沈少恬凑了上来,嘴里嘲笑着:“你这写得是什么字,和你的人一样丑。”
纸上,胡雅的字写得东倒西歪,横竖撇捺真是有些含糊不清,胡雅看着身后的一帮小童笑得东倒西歪,一旁的老举人也是摇头叹气,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先别笑,小恬恬,你可是说,你的功课是学堂里最好的?”
听了着女气十足的“恬恬”两字,后头的小娃们又笑了起来,沈少恬觉得脸面无光,更不客气了:“那是自然,”他抽出了先前写得那页字,搁在了胡雅前头。
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走路,胡雅看了前头小有几分功力的字迹,一把手抽了过来,嘴里不服气着:“这又有什么,功课可不只会写就成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