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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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急道:“那也得能支撑到那个时候才行!”
老管家不由一瞪眼,怒道:“有在这里废话的功夫,还不去找些东西来堵着门?!”
被吓得慌了手脚的仆妇们连连应着,全都不管不顾地冲进客厅去搬桌椅,好拿去堵门。
锦哥皱眉望着这一切,想要出声阻拦,却被那些仆妇撞得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差点被撞倒在地。
奶娘扭头看见,不由不耐烦地对一个小丫环吼道:“还不把大姑娘带进去?!没瞧见这里正忙着嘛!”
正一团慌乱时,忽听一个声音喝道:“都乱什么乱?!”
喝完,那声音就是一阵猛咳。
锦哥扭头一看,却原来是太太被几个丫环婆子扶着走了出来。
“太太!”
锦哥惊呼一声,赶紧迎了上去。
见太太出来,慌乱的仆妇们这才镇定了一些。
太太又咳了一阵,见锦哥一脸的担忧,便拍拍她的手,扭头对老管家喝道:“不就是几个兵痞撞门吗?至于这么乱了阵脚!一个个都给我该回哪儿去回哪去,不许堵在这门口!”又提高嗓门冲门外喝道:“抄不抄家那是朝廷的事,又岂是什么人都能做得主的?!我倒要看看哪个人这么大胆,竟敢替皇上做这个主!”
太太的声音传出去,门外的撞门声顿时一静。
顿了顿,门外似起了争执,一阵吵杂的争论过后,那个破锣似的嗓门又响了起来:“怕什么?!出了事自有护国公担着!”
他的话音落地,门上顿时响起一阵刀剑劈在门上的声音,却不再是先前拿树根撞门的恐怖巨响。
虽然外面的谩骂犹在,门上不时也响起刀剑劈砍的声音,但比起先前的气势,此时的阵仗到底是弱了许多,老管家不由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感激地望着太太。
太太威严地一挥手,命丫环婆子们把她扶回去。
然而,刚一进屋,太太便绵软地倒了下去,直唬得锦哥一阵惊呼。
众人七手八脚将太太抬上床,看着喘息得似要透不过气来的太太,锦哥急得连声叫人去请大夫。旁边侍候的丫环们忙送上药丸,太太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半晌,缓过劲来的太太拉着锦哥的手笑道:“我没事了,锦哥不要担心。”
话虽如此,锦哥岂能不担心?
望着短短几日就已经憔悴得尖了下巴的锦哥,太太不禁一阵心疼。她挣扎着坐起身,对锦哥道:“锦哥,只怕这一回你父亲是在劫难逃了。你母亲性子柔弱,又向来以你父亲为主,以后这个家,只怕还得你多担待一些。”
锦哥一直咬牙忍着泪,此时不由愤愤地用衣袖一抹眼泪,嚷道:“父亲这么说,太太也这么说!可我又能做什么?!”
一句话竟问住了太太。看看年幼的孙女,想想眼前的困境,她张张嘴,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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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将擦黑,去衙门的人才得以回来,带来的却是一个坏消息。五城兵马司的人一听说是“宋瘟神”家里出了事,竟都相互推诿起来,甚至还有人喝骂:“只不过是被人踢了家门就来喊屈叫冤,赶明儿判你个满门抄斩,看你还叫不叫!”
那些大兵直闹到宵禁时分才骂骂咧咧地散去。
虽然人是走了,可宋家上下仍然处于一片惶恐之中,从上房到下院,这一夜几乎没人能够合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玉哥
锦哥以为自己也会一夜无眠,结果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窃窃私语声给惊醒的。
锦哥揉揉眼,正要翻身坐起,忽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若真是满门抄斩,我们会怎样?”
这是她屋里的小丫环,红鲤的声音。
“还能怎样,一起被砍头呗!”
这是另一个丫环红莲的声音。
顿时,红鲤就哭了起来,却似乎立刻就被什么人给捂住了嘴。
“要死啊,看惊醒姑娘!”
这是大丫环红叶的声音。
紧接着,卧房门口挂着的珠帘响起一阵细碎的声响,锦哥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红叶伸头进来看看锦哥,又缩回脑袋,压低声音问道:“昨儿晚上奶娘家来人,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你们怎么想?”
沉默片刻,红莲道:“咱们为奴为仆的虽是贱命,好歹也是一条命。不瞒你们说,天还没亮我就托人给我家里送了信,叫家里来人赎我出去。”
又静默了片刻,只听红叶叹道:“你和奶娘都是活契,自然好办。我跟红莲是死契,且我一家人都在这里……唉,如今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卧室里,锦哥不禁一阵冷笑,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又岂止只是夫妻。
她猛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甩开珠帘就冲了出去。
“这有什么难办的,既然你们都想赎身,拿银子来就是。”
她这一突然出现,不禁吓坏了那三个丫环。三人“扑通”一声跪倒,向来胆小的红鲤更是被吓得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锦哥不耐烦地一皱眉,“哭什么哭?!红莲说的对,你们的命也是命,凭什么要跟着我们宋家一起遭殃。”
红莲一听,不禁吓得连连磕头求饶,“姑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姑娘饶了奴婢吧……”
望着那三个磕头不止的丫环,锦哥的眉不由皱得更紧。她一向自认为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却偏偏老是让人误会她说的是反话——昨儿在外祖母家也是如此。
她不禁气恼地跺了跺脚。
正这时,奶娘推门进来了。
“哟,这是怎么了?!”
望着屋里跪倒的一片,奶娘吃了一惊,立马就联想到昨晚家里人冒着宵禁找过来的事,心下不由一阵发虚。再转眼间,这才注意到锦哥只穿着中衣,光着脚站在那里。
“哎呦,我的大姑娘哎,如今可是十月深秋了,您怎么衣裳也不穿,光着脚就跑出来了?!就算三个丫头不懂事惹您生气,好歹也等穿了衣裳再教训人啊。”
说着,过去抱起锦哥,将她送到床上用被子裹好,又喝骂起那三个丫环,吩咐着燃起熏炉,将锦哥要穿的衣裳烘得暖暖的,这才把锦哥从被子里挖出来,服侍她洗漱穿衣。
锦哥坐在梳妆台后,默默望着镜子里忙碌的奶娘。
不知怎的,她想起去年他们姐弟仨人同时出水痘的时候。那时,因着弟妹的病情更为风险,太太便偏顾着无忧,母亲偏顾着玉哥,症状较轻的她就交给了奶娘来照顾。那些日子,奶娘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在她的床头,就怕她一时痒得受不住,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而就她所知,奶娘家里上有公婆,下有子女,想出去的念头,应该和当初进府时一样,都是为了家人吧。
这么想着,锦哥开口说道:“奶娘,你也是想出去的吧。”
奶娘的手一抖,不禁扯了一下锦哥的头发。她忙按着锦哥的头皮揉了揉,一边垂眼笑道:“姑娘在说什么呢,姑娘不是一直说要给我养老的吗?”
锦哥躲开她的手,扭头正色道:“奶娘想出去,应该是为了家人吧?”
奶娘一怔。昨天,从郑府回来时的马车上,她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先看看夫人是不是真要和离再决定去留,却不想又遇上大兵堵门的事,直吓得她那就住在附近的家人连夜找来要求她赎身出去。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红叶她们听到了她和家人的谈话。
“能为着家人着想,总不是无情无义的坏人。”锦哥道,“奶娘,您放心,等一下我就去回了太太,你们还有谁想赎身的,就一起都走吧。”
奶娘的眼圈不由就是一红,正要说什么,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锦哥一皱眉,怒道:“该死的大兵,难道是又来了?”说着,转身绕开奶娘就跑了出去。
“哎呦,慢些,姑娘别跑!”奶娘只得先抛下心思,急急追了出去。
奶娘追着锦哥出了院门,迎头却只见郑氏领着玉哥和一群丫环仆妇们走了过来。
却原来,是夫人回来了。
“夫、夫人。”奶娘赶紧上前见礼,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眼打量着郑氏,一边暗暗揣测着她的决定。
此时锦哥早已跑过去拉住母亲的手,问道:“娘,您怎么回来了?”
一旁,玉哥没好气地道:“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凭什么不能回来?!”
锦哥没理会她的挑衅,正要再问母亲,却被母亲拉着手反问道:“听说昨儿西山大营的兵围了咱们家,可有吓着你?”
那些散兵游勇竟是西山大营的兵?!锦哥的眉不由就皱了皱,虽然她不懂政事,却本能地意识到事态似乎更加严重了。
而,连她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都能意识到的事,大人们自然更加清楚其中的利害。随着消息的传开,宋家的下人们变得更加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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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离家已有四日。走的时候,虽然婆母也是有病在身,却只不过是头晕的老毛病而已。如今猛一见病容憔悴的太太,不禁把郑氏和玉哥都吓了一跳。
“太太,”望着婆母,郑氏那不值钱的眼泪又下来了,“怎么才这几日,太太就病成了这样?”
玉哥扭头瞪向锦哥道:“定是姐姐又不听话,气着太太了!”
锦哥气得当即就跳了起来,指着玉哥道:“你胡说八道!”
玉哥口齿伶俐地反驳:“难道我说错了?我和娘也不过才走了四天,怎么太太就病成这样了?定然是你没照顾好太太!”
见她们姊妹又像往常一样见面就拌嘴,太太不由笑了起来,对郑氏感慨道:“真好,玉哥儿一回来,家里立马就热闹了。”又道,“你们别担心,我没事,人一老,就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说着,又拉着玉哥笑道:“你啊,就知道淘气,也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姐姐,她可是一个人照顾这个家这么些天呢。”
玉哥嘟着嘴道:“这有什么,我也会。”
“是,是,我们玉哥和锦哥都是能干的姑娘。”太太笑道。
这时,刚刚睡醒的无忧被奶娘抱了进来。看到几日不见的母亲,无忧兴奋得两眼放光,几乎直接从奶娘的怀里扑进母亲怀里。
看着弟弟冲着母亲撒娇,玉哥逗着太太说笑,锦哥忽然觉得,这个家似乎跟父亲出事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就算有一天父亲真的有什么意外,只要家人都在一起,她想,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有仆妇在门外禀道:“大舅老爷来了。”
郑氏听了不由一愣,脸色竟有些微微发白。而玉哥的神情也是一僵。
看着她们,锦哥不禁疑惑地歪了歪头。
太太也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你才刚到家,连衣裳还没来得及换呢,你哥哥就追来了?”
郑氏怔怔地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玉哥忙站起来对太太笑道:“许是我们走得匆忙,落了什么东西,大舅舅替我们送回来了。”说着,又暗示地扯扯郑氏的衣袖。
郑氏这才回过神来,胡乱支应了几句,又哄着无忧,将他塞给太太,这才领着人心神不定地往前院去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玉哥一阵焦急,扭头对太太笑道:“我也去看看。”说着,不等太太回话,就一溜烟地跑了。
锦哥一见,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逗着无忧说话的太太抬眼看看她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