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依舞扬-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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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急切道，“小姐，我们回屋休息吧。”
姬菡依轻声道，“本小姐说过要治好这晕船之症，就一定说到做到。我没事。”
“可是您脸色好苍白。”侍女想要帮忙擦汗，姬菡依却挡住那友好的帮忙。
“我没事。”
淡漠的声音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
侍女顿时明了般退了半步。这高傲的小姐是不需要任何人怜惜的，他自己是一定会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姬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款款而来的蓝儿对姬菡依现在的状况似乎非常不满，她微皱黛眉，斥声道，“你是怎么照顾姬姑娘的，姬姑娘若是有所不是，你可担当得起。”
侍女被呵斥得满是紧张，慌张的跪倒在地连连请饶。
姬菡依心中叹息，果然是制度和根深蒂固的腐朽思想害人。只是小小的呵斥却吓得跪地求饶，这是何苦呢。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果然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
“不关她的事，你让她下去吧。”
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姬菡依侧身望向远处的江面，微微江风吹起她的发丝。
她的手感觉到一丝凉意，下意识的往袖中缩缩，果然是冬天刚刚过去，寒意还未退去。
她挪挪了脚步，往前迈进了几步，感觉稍微舒适些便听了下来，有些倚靠着栏杆，稍太起头，仰望着明月。
姬菡依有时虽闹腾，却终究是个喜欢安静的人。而身旁的蓝儿也是如此，两个都不喜欢说话的人凑到一块，话就更少，基本上只是保持自己感觉舒服的姿势，然后做着喜欢的事。
喜欢？
此刻的姬菡依也许再也找不到比赏月更悠闲舒心的事了吧。
不是不愿，更是不能。
她淡淡道，“今晚的月色似乎特别的美。”
她在问，虽然文句总会说成陈述句，可它终究还是疑问句。
蓝儿点点头道，“这几日的月色都很美。”
她淡笑道，“不知以后的月色会怎样，或者说，我还能再看见有如今日美丽的夜晚吗？”
蓝儿道，“姬姑娘多虑了。”
姬菡依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笑道，“姬姑娘姬姑娘的叫，蓝儿似乎叫上瘾了。”
她努努嘴，嘴角上扬的转过脸，“以后不许在叫姬姑娘了，我喜欢你叫我舞儿。”
蓝儿神色一僵，神色既不自然的望向别处，有着极其隐忍的目光。象在克制自己内心深处那根不知为什么被触动的心弦，那根心弦中又不知隐藏了多少让她不堪重负的痛。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良久，她问，“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您……”
她刚要继续却被姬菡依无意的含笑的眼神打断了。
她整顿好心情再次说道，“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起名叫舞儿呢？”
姬菡依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没有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半晌，失笑道，“这个，我还真的没有想过呢，如果说姬舞扬，扬是因为扬的话，舞还真的很奇怪，当初怎就脱口而出了呢……如果硬要找一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因为喜欢吧。”
她眼中含着微笑，好像想起很愉快的事一样，本事垂放在两侧的双手也很自然的打在栏杆上，笑意不减的望向远方。
喜欢。
蓝儿再一次愣了一下。百种心绪涌上心头，复杂交错。那些萦绕在自己心头的画面不断闪现。那个会躲在自己怀中哭泣的人，不停的说，她不要我了，她喜欢的再也不是我了……
她深深的吸口气道，“舞儿，你为什么会回来……”
“你说什么？”姬菡依奇怪的眨着眼。
蓝儿浅浅一笑道，“没有什么。”
姬菡依不相信的再次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
她抿着嘴，摇摇头。
此时有人拱手前来报道，“启禀护法，冉护法那边有信息传来。”
姬菡依猛地望向他，双拳不由得微微握紧。
蓝儿道，“说。”
那人据实禀报道，“碧罗山庄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冉护法已经回到圣殿。”
蓝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告诉殿主，三天后我们将会准时回到圣殿。”
那人恭敬领命道，“属下这就去办。”
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令他不敢反抗的话语。
“你说的任务已经完成是什么意思。”
姬菡依在问，她的眼睛亮如星光。
那名属下惊恐的望向蓝儿。
蓝儿叹气道，“你，真的想知道。”
姬菡依好不容人拒绝道，“说。”
蓝儿道，“你会后悔的。”
姬菡依目光一冷道，“本小姐问的话你敢不回答吗。说！最好是实情相告，本小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从未想到，世间竟会有如此霸道的人。那人竟不知道为什么，很本能的，在没有得到蓝儿的许可下答道，“碧罗山庄上上下下几百人已经全部屠杀完毕，没有一人逃脱。”
以为这样的回答会让那紧绷的神经稍微有所松懈下来，却没想到，还未望向前方，一股浓浓的杀气瞬间袭来，完全笼罩在四周，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位绝美的女子会有那样冰冷的双眼，从她身上溢出的气息是那么的危险，寒冷得直入心骨。让人有逃跑的冲动，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姬菡依突然伸手向蓝儿，“给我。”
“什么？”
“刀，剑，或者匕首。”
蓝儿很听话的袖间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递给她。姬菡依拿过手中便扔向那人跟前，冷道，“你自行了结吧。”
血溅三尺也不能消减她心头浓烈的愤怒，如当初那浓浓火焰下不断挣扎嘶喊的，已被恐惧扭曲的脸庞。那是多么让人心碎的场面，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经历一次，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如此的让人憎恨的残酷。
血流成河，漫布尸体。
那会是怎样的场面。
多么令人发指啊。
鲜血成了墨水，尸体成了画笔。
你们到底给我准备什么画面。
“你们殿主是不是疯了。”
疯了，绝对是疯了。有谁会拿几百余口的生命当成游戏，嬉笑中就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任何人都没有这样的权利。
蓝儿淡声道，“只是如同草芥般的生命，姬小姐何必太在意呢。”
“如草芥般的生命，是谁给你的权利做这样的定义。生命从来不分卑贱，身为大夫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蓝儿双眼一紧，依旧平淡道，“我的生命只为殿主而存在，其他的，都不重要。”
姬菡依冷冷的望着她，那个清雅的女子竟然会说自己是为他人而生存，什么都不重要。她内心中到底装着个什么样的他。
“他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至少，我绝对不会背叛他，绝对不会再让他尝到背叛的痛。”她双眼带剑，一字一句似乎只对姬菡依说。
月色清冷，虽美，但此刻却如此寒冷。
“背叛。”
“是的，背叛。背叛已经让他觉得一切早已不重要，如行尸走肉般生活这么多年的他，如果杀戮能让他快乐的话，我也一定会去做。”
“杀戮……是快乐？”
“舞儿，你不会明白的……他的心有多痛，即便是被刺穿千万刀也不会有那一刻那么撕心裂肺，如此刻骨铭心的痛，你知道吗，他一直在独自承担着，承担着……从未在快乐过……”
“我不懂。”
“您是不懂，因为您不是他，受伤的是他不是你。”
“伤痛……蓝儿，你认为自己受了伤，让别人来继承，他就会快乐吗，他自会伤痛延续让仇恨积累，他永远都不会快乐的……他这样做只会成为千古罪人，跌落烈狱无法救赎……”
“够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他这么做到底是为谁，他受到那么深的伤到底是因为谁。”
蓝儿冰眸一闪，直射着姬菡依，步步逼近道“就是你……是你……是你让他失去了未来，永远的沉痛在你的背叛带来的伤害之中……”
如五雷轰顶般让她的头脑开始发晕。身体不由自主往后退半步。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之久，倒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自责她，一切都是因为她，才让另一个她如此痛苦，如此悲伤的生活在冰冷的仇恨中。
是我，是我，怎么会是我……
蓝儿那仇视的目光，让她开始怀疑，她说的她似乎真的是自己一样。
怀疑着自己曾经真的做过，那些给他造成巨大伤害的事。
“你是在对我说话，是在对燕吟儿说话吗。”
蓝儿双肩颤抖，脸色开始发白。她开始分不清是江风迷蒙了她的眼睛还是自己的眼泪。
她抓住栏杆，低下头，重重的喘息。她突然觉得身体好痛又好累，一块石头重重的压在她的胸口。
好沉，好沉，好沉……
一个身影缓缓走到她的身前，声音出奇的平淡道，“你没事吧。”
蓝儿艰难的直起身子，眼泪划过她的脸庞，她轻声道，“舞儿……”
姬菡依听见她在呼唤，却觉得不是在叫自己。那声音是那么的飘渺。那么的让人琢磨不定。
抓不住，可抓住了，又怎么样。
“你没事吧。”
“没事。”
“突然起风了，有些冷，你回去吧。”
“我会回去的。舞儿，请您忘掉今天我跟你说的话，原谅我的不敬。”
“你太客气了，本小姐从来不会把除了以外的任何事情放在心上的。”
“你真的，很无情。”
“多谢。”
“不用。”
听得见不睡的鱼儿在水中闲逛。那月色下湖面撒着晶莹的浪花。风吹起的涟漪想要邀请着他人的欢心。
月色开始迷蒙，是风吹来了乌云，挡住了她的秀美。
她问，“他现在，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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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悠悠
圣煞殿。
祥云如浪涛涌动，巍峨圣殿渐渐显露在一轮浑圆朝日之中。
金色的日晷边上，万丈天河银光倒泻，徐徐拉开一道素幔，衬于乐胜伦十二层楼之后。金银光影交错，岗仁波吉神峰宛如玉柱，默默向天而立，奉持着这诸天神佛居住的天堂。
日升月恒。
墨玉般的穹顶却将万道阳光隔绝在殿外。数十丈高的大殿内日夜颠倒，夜色未央，一片幽寂清冷的星光正从浑圆的殿顶无声洒下。
一道长长的阶梯向大殿最高的地方延伸而去，宛如浸透了月光的缎带，渐渐没入柔柔夜色中，也不知通向何处。无数道五色锦幔，就从那不可知处直垂下来，宛如悬藏在深山中的股股彩泉。
长阶的顶端，有着莲花宝座。
她一头犹如银丝曼妙的发丝附着在身体上。
她抱着长琴，静静的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