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纱劫-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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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门外冲进来一个面生的仆人。他满脸惊慌,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惹得吕安大为不悦,板着脸斥道:“作甚!如此莽莽撞撞的。”
“吕二爷,外头……外头!……”
“外头怎么了,难道天还能塌下来不成?”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后,吕安就变得极为暴躁,语气也常常不善。
仆人一副要哭出来的脸,“外头来了好多一群官兵,说是要捉拿二爷归案呐!所以小的这才慌慌张张跑进来!”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一副怔愣惊诧之极的不解神情。
“怎么回事?说清楚。”嵇康拧着浓眉命令道。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方仲天黑着如锅底一般的脸,粗声道:“出去看看。”
嵇康应首,跨步而出的同时却是一顿,不等他说话,我便抢道:“让我去。”
“……”
没有多余的话,他大步走到我身后,推着我一道去。
门外包围了一队官兵,将吕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还有围观的百姓人群,却摄于那寒光闪闪的刀枪不敢靠近。
吕安算得上是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士,和嵇康一样有着良好的声誉。所以大多好奇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首的一个男子,昂步从人群中走出。
“本人奉主上司马大人之命,即刻将逆民吕安捉拿归案!谁是吕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吕安眯起眼,“我吕安何罪之有?怎能无缘无故逮捕我!”
官差双手负背而站,知道了他是吕安之后,神气活现地大手一挥,就让人把吕安五花大绑起来。
周围见一向宽厚的名士吕安被绑,顿时一片哗然。有的忍不住喊出声:“吕先生是我们这一带的大善人大名士,就算是朝廷也不能如此随意绑人啊!”
“说的是理!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啊!吕安先生何罪之有!?”
官差见一时间反声并起,不耐烦地说:“带走。”
嵇康阴了眸,暗了脸,“慢着。”
我也寒声道:“请几位官差给个解释。”
吕安的为人他最为清楚,绝不可能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官差脚下一顿,回过身轻蔑地道:“你又是何人。”
“不才。竹林嵇康。”
我的丈夫冷漠道,一双眼寒光四射地扫向他。
那官差一愣,正了正脸色,有些尴尬地收敛了态度,“原来是嵇先生。是这样的……吕巽先生向我家司马大人报案,不孝子吕安虐 待母亲至死,要我等将其流放边境。司马大人经过彻查之后,却有此事,才让我等前来捕人。”
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顿觉得荒谬!
吕安的为人和善一向众所周知,当家孝子的名声更是一传千里。吕母是去世了,却是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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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详,无病而终。
可,吕巽竟编出这等谎言控告自己的兄弟。
嵇康,信错了人。
这分明是吕巽始终不曾相信吕安会饶了他,一旦吕安一纸告发了他,那么他在官场便会永世不得翻身!
与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等小人,吕安身为他的兄弟果真是一种天大的耻辱。
吕安不由得大怒,用力地挣扎起来:“胡扯什么!这等莫须有的罪名我吕安绝不受!”
我嗤笑,“吕母几年前无病而终,安详去世时我便在场。尔等休得胡言乱语!”
官差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嚣张喝道:“大胆刁民!竟敢质疑司马大人的决定!难不成司马大人如此英明的人物也会不分青红皂白栽赃人不可?!”
我的性子一向极端又护短,固执得毫不讲理。先别说吕安没有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还被人诬陷。就算他做错了,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如今,见一个芝麻大的小官都敢这样对待我们,我不禁气结。
怒极地一掌拍在扶手上,气势凌人:“司马昭见到本公主都尚要行礼。何况你这一届下贱东西!本公主若是要斩了你,不过是一刀人头落地的事情,还能由得你在我面前放肆?”
官差闻话,一时没了声,脸色有点青。“你是……长、长乐亭公主?嵇先生之妻?”
“如假包换!”我极为蔑视地瞥着他,如同看着水沟里肮脏的鼠类,“本不想多说,但这也不是秘密了。你家司马大人当今虽然独揽大权,但我是皇亲公主他是官,只要这江山还没改名换代,他见了我也需恭敬行礼,你以为在他手下办事就能够从此飞黄腾达?不过是个小角色,我要杀你,眼睛都无需眨一下,况且我也料定司马昭不会为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和本公主撕破脸。”
“……”官差答不上话。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敢把这些话明明白白地摊开说,而且当着这众多百姓的面毫不避讳。只能脸色铁青地垂头站在我面前。
他手下带领的官兵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停了动作等待发令。
方仲天吃惊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在讶异我这么一个外来人,厚脸皮地用别人的身份还能用的理所当然。
可我现下无暇顾及。
“愣着做什么,放了你吕爷。否则……”
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嵇康严肃地朝我摇摇头。
我不解,却在下一瞬间,手腕被拉了出去。
方仲天和嵇康极有默契般地,单膝蹲下面不改色为我把脉。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俩。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他们以为我偶尔气恼一次便会旧病复发、经脉错乱?
很显然是的。
“公主……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实在不关小人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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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啊!都是大人们的命令,这才……”
“那么,”我一字一顿地说:“现在就把吕先生放了,带着本公主的命令回去告诉司马昭,吕安是我曹璺的人,他若是要绑人,便来找我,本公主奉陪到底。”
我如此倔强而强势,并非没有道理,我只知道……不能让他们将吕安带走。否则,我所担心的一连串剧变,将会在我眼前一一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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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熙熙攘攘,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吕安脸色极为难看,我看得出他非常不屑这罪名,心知肚明为何,却不知为什么拼命朝我摇头。
我虽然不解,也满心雾水。但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吕安不能被带走。
方仲天把完了脉,起身,对嵇康点了点头示意我没事。
嵇康默然颔首,冷眼扫射向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这……”官差左右为难,点头哈腰诺诺连声:“小的真的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公主和嵇先生能够通融一番,让小的好奉命回去交差。”
我冷笑,“让你回去交差?那谁来给我交待?现在,立刻放人。”
吕安这时竟然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出声制止道:“不。如此不妥。”
我惊愕,“仲悌,你莫非是昏了头不成?”你看不出来我在救你么?
吕安一敛先前的急躁,现在居然坚定地朝我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我,似是想要传达什么。
可我心思紊乱,哪里能够猜得透他的意思,毕竟我非有读心术。
嵇康和吕安默默对视了片刻。
然后他道:“我知道了。”
我更加不解,什么话都没有说,嵇康究竟知道什么?
“璺。先作罢。”
“为何?”
“我自会解释与你。”
听到这里,那官差喜出望外,连忙向嵇康投以感激的目光。
“不行。”我坚决地摇头,“仲悌是你我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一直以来我都无以为报,现下更不能坐视他含冤受捕。让仲悌跟着这群狗东西走?你想让他活活被折腾死吗?”
中国古代的刑狱残忍一向是闻名的。
吕安是嵇康之友,更何况若非要说,他的政治立场是曹魏一族的,和嵇康一样不搞吃里爬外,不搞动乱。仅凭着这两层,若是让他到了牢里,焉有命在?
我咬牙切齿,怒极之时,却不断地努力压抑自己即将爆发的烈性。
“璺。莫气。”嵇康收起了自己冷然的心绪,平淡如风地安抚我:“我知晓仲悌心里所想,所以才要你作罢。待回房后与你细说。仲悌也是我的挚友,我断做不到冷眼旁观。但是,现下最忌讳的就是你的冲动易怒。”
我心知嵇康不会随意说话,只要他一出口,必定是有他所想,有他所认。
在他面前,我的冷静淡然都是皮毛,那等淡定根本未深入我的骨髓,他说得不错,我是冲动易怒,也是极端固执的。这世界上,能制住我这性格的人,只有他一个。
几句话,便让我冷静了不少。
“可……”
眼尖的官差一察觉到我的犹豫,立刻挂上谄媚的笑:“公主请放心,小的定会交代牢里的弟兄们好生伺候着,不得私自用刑。若是小的没办到,随公主处置也就是了!”
对他来说,能够活着回去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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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能回去,我相信他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话都敢保证。
吕安微微一笑,“嫂子公主,有你这话便够了。况且我还就不信这世间没有了公理。再说,我吕安活了这么多年都还没住过牢房,此时进去做做客倒也是新鲜。”
他一瞬间又恢复了风流雅痞的模样,“这罪名我吕安宁死不受。况且,我相信叔夜和你。我相信不出几日,你们定会救我出去的。”
我气恼地朝他低喝:“为何要冒这险?若是我们没有……”
吕安笑着,目光却是极为幽深,“叔夜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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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夜会告诉我的?
告诉我什么?
我气闷地见那群官差将人带走,忍不住冲道:“究竟为何?”
嵇康淡淡看我一眼,为我拉紧了身上的外衫,才说:“之所以不让你冲动行事,便是有一顾虑。”
我静了下来。
“什么顾虑?”
“你端出长乐亭公主的身份,便是拿出曹氏直接与司马对抗。说出那番话,着实不妥。”
“可……”
“我知晓。那种情况下,你存着救人的心思,只有说出那番话才能将那官差震慑出。但你若是冷静地细想,便不会那般开口。”
“……”
“司马昭正当这时大力宣扬以孝治天下,不孝之人往往要受到重刑。长悌以仲悌‘不孝’状告一纸,正合了司马昭的意,他们当然对这种能够显示自己彰绩的案子不遗余力。再者仲悌一向不服顺,借此机不仅可以将仲悌捉拿归案,给予虽在野却声望极高的一些民间名士一些镇压,还能够间接打击曹氏。此乃一石二鸟,你道他们何乐而不为?长悌的控告显然是有力的。”
他的话,字字珠玑,语语皆利寒成剑。
点明的话无一不是一针见血。
“你的意思是,司马昭只要考虑到这些利益,其他的所谓的真相便是无足轻重了么?”
嵇康沉重地颔首。“是这样不错。”
吕巽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