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迟归-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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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哥哥,你为什么不留在天上,是像夕凉一样做错事被赶出来了吗?”叶夕凉收起眼泪,重新咧嘴一笑,笑容甜美可人。
少年抬首透过枝叶缝隙望向天,淡淡说道:“我只是受不了天上的尔虞我诈,觉得有些累了,出来寻一方清净之所。”
“神仙哥哥什么时候回天上?再过不久太阳爷爷也要下山了。”叶夕凉指了指天际的晚霞问道。
“原来都已经快夕阳了。”少年无奈地一声叹气,本是想到郊外熟读先人的圣贤之书,哪知偏偏遇上了这个泪娃娃,他不由发自内心一笑。
“神仙哥哥再笑什么?”
“我是在笑世事无常。”他淡淡一笑,反问叶夕凉,“你呢,既然是被叶将军赶出了府,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府中。”
“大概是等爹爹的气消了吧。”叶夕凉有些沮丧,娘亲不知现在是否又在为她担忧,她讨厌自己为何如此没用,总是不能讨得爹爹的欢心。
少年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思虑的片刻起身拉起她道:“不如我送你回府,我想你爹爹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神仙哥哥。”叶夕凉感激地唤着,只是双脚麻木,移不开半步。
“怎么了?”少年走了几步,却见她并未跟随,回身问道。
“夕凉的脚麻了。”她无辜地略带抱歉说道。
少年蹲下身子说道:“上来吧,我背你。”
叶夕凉小心地攀上他高挺的背,小手环住他白皙的脖,四周突然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聆听着从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心跳声,她的小脸不由红了起来。
少年身上有着好闻的书卷气还有淡淡的檀香味,叶夕凉靠在他有些瘦削的肩头,也许是哭了一下午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也许是中午滴水未进,她倦意渐起,不久眼皮就打起架来,终于耐不住困意,在少年背上沉沉地睡去。
感受到女娃渐渐平稳的呼吸,知道她是睡着了,少年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果真很不一样,和那些只会围绕在他身侧谄媚示好的娃娃很不一样。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无限拉长,镀上温暖光泽的二人连同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翠绿茂密的树林组合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待叶夕凉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窗外漆黑一片,她敲了敲小脑袋,却还是回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的府,只是依稀有个白衣少年从画面中掠过。
“是梦吗?”叶夕凉嘟囔着,想起少年温润的脸庞,轻巧的身姿,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多年以后,叶问天早已忘记了那个初春的夕阳里背着他最厌恶的三女儿回来的三王爷。
多年以后,叶夕凉早已不是当初的叶夕凉,更想不起当初睡梦中少年在耳畔轻声呢喃“有朝一日,我会带你到我身边,你一定要记住我。”
多年以后,唯有少年依旧对着年少时的偶遇念念不忘,怨恨着她忘记了当初的约定,却不知与他相约的女娃早就去往了下一世的轮回。
若是当时少年得知一次错过,便是一生,一切将重新改写,重新来过。
只是缘已尽,一切都来不及挽回。
祸端之起
当晚,月光皎洁,闹市的街头,叶夕凉与凌凤眠执手观赏着琳琅的小摊。
叶夕凉的手凉得透彻,好似长埋于积雪之中,凌凤眠手掌心的温度也不能驱出一丝寒冷,她的脸色本就因为体内的残食蛊苍白得很,如今身处这极寒之地的北冥更是白得毫无血色,凌凤眠紧紧攥住她骨节分明的手,深怕她随时随地会昏厥而去。
“北冥夜是个多疑之人,此番他派人跟踪你我二人,必定是对我今日的话还心存疑惑,如今夜只好让七爷您陪我演出这一场戏。”叶夕凉语气淡淡,眼中满是凛冽,大典上的深情点点全化作了一泓冰雪之水。
“今日大典……”凌凤眠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道出心底的声音。
“今日不过是戏一场,还望七爷没有因为夕凉的唐突而在意。”话还未说完,已经被叶夕凉打断,她眸中哀恸之色涌起,只是片刻,又恢复了往日之态,冷冷说道。
清浅跟在他二人身后,听到叶夕凉的话语,想要开口然最后还是化为一声叹气,明明都清楚各自的心意,然总是有太多顾虑横在二人之间,无形的拉扯开两颗心的距离。究竟要苦到什么时候,才能坦白的面对。清浅想到疏影,苦涩一笑摇了摇头,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在躲避自己的心意。
“如今你已是北冥国的公主,此次回南凤你的身份不一样了,眼下血书也已收齐,只需要破解字面之谜,所以回去以后你就安心呆在七王府上,好好养伤。”凌凤眠声音清朗,夹带着关切之意。
“只怕如今七爷手中持有血书之事会被他人发现,只怕别有用心之人会使劲不择手段来抢夺血书,更何况逝雪楼安插在江湖中的人手颇多,若我调动楼中之人,查清谜底会更容易些,现在王位之争愈来愈激烈,我想皇上也一定知道,他不出手阻拦,是默许了你们的竞争。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师傅,便不会半途离去,这南凤的天下我一定会亲手奉上给七爷。”她眼神坚定,谈及江山天下,心中亦是热血沸腾,波涛暗涌。天下应该属于凌凤眠,这也是她唯一能帮凌凤眠做到的。
“夕凉,你身为女子,却有比男子更为睿智的谋略,更为宽阔的胸襟,有时候我总是会想你的心里是不是被天下大任充斥着,容不下一点小女子的情怀。”凌凤眠瞧着从身侧经过的布衣夫妇,垂眸心头一阵落寞,想拥得天下需要付出多少的代价。
“七爷若是认为夕凉是这样的人,那夕凉变就是。”她不解释,也不知如何解释,那些掩埋于心底的秘密如何说得出口,像她这般不知哪天便会因为毒发离去的人,有什么资格可以去爱。
不知不觉回到宫中的二人,在拐角的鹅卵石小道,松开了彼此的手。
凌凤眠的掌间没有了叶夕凉指尖冰凉温度,怅然若失,勾唇一笑,看不出一丝落寞,道:“夜深露重,回紫月宫吧,明日我同你一同去向北冥夜辞别。”
“恩”叶夕凉点了点头,转身缓步离去。
凌凤眠凝视着单薄的背影,想起那日她在府中含着希望澄澈的双眸,想起他拒绝后离去时她孤寂的神情,那般惹人怜惜。
他几乎伸手想要拥住那渐渐远去的人儿,他多希望今日大典之上的话语并不是做戏一场,只是他又如何开得了口,她的冷漠,她的疏远都是刻意的在提醒着他们之间唯有合作的关系。
叶夕凉不知身后的凌凤眠内心挣扎与失落,月光凄清的照在她月白色的长袍之上,她垂着眸,不知是因为景色太过寂寞还是她的心太过哀伤,翠绿的松竹映入眼帘满是清冷之感。
“小姐。”清浅停止了脚步,抬着头,神色迷离的瞧着清冷的月,低声呢喃道,“小姐,清浅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人活在世上会这般辛苦,明明相爱的两人却是咫尺天涯,清浅觉得难过,想要为小姐做点什么却无能为力,清浅只是个丫鬟,既不能解开小姐身上的毒,也不能与这世间的纷纷扰扰作斗争,清浅只求老天爷不要再折磨小姐。如果可以清浅愿意为小姐受一切的苦。”她缓缓地说着,直到语气哽咽,直到眼眶再也装不下泪珠儿,直到她蹲下身子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
叶夕凉心中骤然一缩,揪心的疼,怜惜伤感堵在胸口,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蹲下身子,轻拍清浅起伏的背脊,柔声说道:“傻丫头,什么丫鬟不丫鬟,早在我替你取名清浅时便告诉过你,你不是我的丫鬟,从来都不是。”
她扶正清浅的身子,继续说道:“清浅,你听我说,你虽然不能为我解毒,也不能改变这世间,但身边这么多人之中最懂我,一直陪着我,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都愿意倾听我苦水的人,却只有你,你能陪着我,便是最大的礼物。”
“小姐。”清浅扑在叶夕凉怀中嚎啕大哭,似是要将隐忍在心底的伤痛全部哭尽。
叶夕凉轻摇了摇头,忽然瞥见月光下,假山后的身影,愣了愣,随即对着清浅道:“好了,都不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了,还哭鼻子,我还想再这附近走走,你先回紫月宫吧。”
清浅瞧见她暗示的眼神,点了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紧了紧棉衣匆匆离去。
叶夕凉眼尖清浅消失在了视线里,刚一转身视线便对上了立在月光下一身白色长袍的凌笑然,她不语默默看着他,微风吹开他额前的几缕发丝,温柔的眼眸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时光穿梭在几步的距离,模糊了她的眼,闭上眼,叶夕凉心头微微苦涩。不是不明白凌笑然的感情,只是这分深情她不想要,不敢要,也要不起。
“三王爷。”叶夕凉攥紧衣角,低头道。
“告诉我。”凌笑然凝视着她的眼,似是要将眼底的秘密全数看穿,他微微蹙眉,说道,“你一直不愿接受我的原因,是因为七弟吗?”
“是。”叶夕凉紧咬着下唇,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果真如此,我竟是一直未曾看清,七弟于你一直是特别的存在,他的事你格外关注,他的事你格外上心,我早就该发现的。”他语气平平,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三王爷。”叶夕凉抬首,心中是点点哀伤,那温柔如水的眼结起的冰花,是她一手惹的祸,“三王爷,夕凉也知我说得再怎么好听也不能弥补些什么,无论夕凉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决定,只是有一句话,我还是一定要说,王爷这份情夕凉定当一生铭记,只是这份情夕凉始终是辜负了。”
凌笑然嘴角还挂着浅笑,只是眼眸里温暖的光淹没在了一片冰雪间,他转移了视线,声音依旧淡淡:“你不必再多言,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无从干涉,只要你不后悔。”
他转身甩袖而去,直到走出了园子,强制压住的气血猛地吐出,骨节分明的手不甘心地攥紧。
“叶夕凉,是你先背叛了我们的约定,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约定。”凌笑然仰头苦笑着,直到精疲力竭,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掠过一丝决绝和肃杀。
叶夕凉站在紫月宫门前,突起的大风吹着窗子不断地关和,扰乱着她的思绪。
北风依旧呼啸着,偌大的北冥皇宫,沉睡在梦乡中的人没有听见风中哀嚎的音调,有什么从血腥的泥土中破土而出。
鸿门咒毒
北冥夜对于叶夕凉的私自决定虽是不满,但碍于凌凤眠的身份也不好阻拦什么,而叶夕凉对于疏影有着几分感激,至少他没有说出她将星之事,也没有将她与凌凤眠的交情告之北冥夜。
回到凤宇城后,除了继续和凌凤眠探究着血书里的秘密,叶夕凉过着极为悠闲的日子,每日下午都在花园里与清浅疏影一起品茶、谈天说地,一切好像倒退回了在兰心谷无忧无虑的日子。
自从闲下来后,她便成了清浅与疏影的说书先生,今日照旧三人坐在花园的凉亭,清浅与疏影借着火炉取暖,入神地听着孙悟空西天取经的故事。
叶夕凉正说到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
“何小姐,你不能进去,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王妃?”老管家急切地拦住匆匆往里而去的何采薇。
“让开,叶姐姐,叶姐姐。”何采薇仗着自己尚书千金的身份,仗着老管家不敢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