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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当嫁-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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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枝便赶紧扶住她,一面端参茶让她润喉,一面道:“小姐,您别急,奴婢明白,等您将身子养好了才成。”
  她颔首,无奈地笑了笑。
  自她醒来,便无人与她说过关乎纵火犯的任何事。今日看夏枝表情,便猜也是无甚可说的了。她是想,倘若银莲被抓,那淳哥儿日后知道真相,届时会不会埋怨自己?
  夏枝为她垫好两个大引枕,分别夹着丁姀的两侧腰,令她能舒舒服服地斜靠着看书。起身阖上窗户,又在桌上的熏香狻猊炉里拨了两下,顿复腾起一股子梅花味儿。重新盖上顶盖,她便就正色:“小姐,早上二太太来了。”
  “嗯……”她曲起手指将刘海勾到耳后。这几日二太太丁婠一干人进进出出已是见怪不怪了,无怪她口气平平淡淡,甚无意外。
  夏枝吱唔着:“二太太说,赵大太太那边传来话,纵火犯已经被梁大人给关起来了。”
  “哦?”她猛然一震,手里那本《风土通撰》又是一阵沙沙沙声给合了起来。她歪过头,问,“谁呢?可知道吗?”
  夏枝摇头:“二太太说,还让小姐身子好些,去趟衙门指认。”
  “……”丁姀皱眉。似乎是赵大太太刻意让她这么选择,倘若她去了,便是饶不过银莲,若是不去,自然是放她一马。她犹豫了一下,终是摇头道,“我并不知何人所为,不去了罢……你去亲告诉赵大太太,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更无供词可说。”
  夏枝点头:“奴婢这就去。”
  “嗯,去吧……”她未抬头,作势只看着书面轻抚。直听到一阵帘栊轻响,方慢慢抬起头来,闭了闭眼,胸中满满想说的话,都只化为一团呵气之声。
  几日后方能下地走动,期间又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这儿的天气应是如此,那地板上竟因这几日的乍暖还寒反了潮,处处都湿湿嗒嗒的,教人好不舒畅。她们姑苏过来的倒能适应,可打盛京来的这些人就吃不住了。水土不服才真个儿显现出来。故而要为舒季蔷与丁妙办寿宴之事一拖再拖,直等到丁姀恢复地差不多,那天儿也逐渐暖和了,才张罗着铺张开。
  通府挂了彩,红灯高悬。绿树配艳红,实在喜得人眉梢飞扬。
  赵大太太拟下名帖,请了明州城里几户往常还跟舒公府走动的当家之人,还不辞辛劳地去请贾大人,终因年岁已大路途过远为由作罢。
  二太太托梁小姐找了个明州城里响当当的裁缝,几日来进进出出为丁妙忙活裁制新衣的事。因上回丁妙无礼了容小姐几句,二太太也想着消融此事,便顺水推舟地帮容小姐也做了几套。这一算,可花了不少银子。
  一听二太太竟帮容小姐做衣裳,却对自己不闻不问,丁婠可委实气透了。那日半道里截了才去探望过丁姀的梁云凤,满股子酸汤味儿地道:“哟……瞧瞧这是谁呀……打哪儿来的呢?”
  梁云凤从不是肯示弱之人,似有若无地凉笑着:“妹妹想必是等在这儿的吧?好截我个正好。说罢,什么事情?但凡姐姐能帮,便都帮你。”
  丁婠冷笑:“听说了么,咱二婶可对容小姐热络着呢……”
  “啧啧……原来为了这事。”梁云凤不以为然,“有些事你大概还不知道,看来你二婶也从不讲这些。”
  丁婠一愣:“什么事?”
  梁云凤拉着她往一边杌子坐下,说道:“你们祖父便就是因为容阁老才致仕还乡的……你说你二婶她是真心待那容小姐的么?我看她呀,不过是笑面虎,指不定什么时候背后割容小姐一刀呢倘若你吃味,且尽管吃着……”
  “祖父致仕是因容阁老?”丁婠从不知道这个。这其中恐还牵扯朝廷的什么事,故而闺中女子自来都是被蒙蔽的。而二太太的娘家就在盛京,她想必知道些什么。故自打来了明州见过容阁老家的两个人,便一直不曾与之有太过频密的交集。稍稍长些心眼,还能瞧出那二人还似说好了似地,总默契地避开对方。
  原是因为如此。
  丁婠渐渐明白过来。
  梁云凤拍了拍她的背:“妹妹啊,你实在还太嫩。个中复杂你心里得似搁了面镜子似地呀……不过你也别在意。不过就是几件衣裳,二婶她虽没想到你,但我可想到了你。我家中还有几套新衣未及穿,你我身量相当,予你正合适,也免得弃了浪费。”
  丁婠本还有些窃喜,看来自己当日力挺梁云凤与丁凤寅之事是对的。可听到后半句,那脸就一下子拉黑:“不了,不过是衣裳,妹妹怎会如此小气?我只不过看不惯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姐姐啊,你说你以后会不会呢?”
  梁云凤“嗬嗬”一笑,起身甩了甩裙袂去尘,说了句:“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也不是什么未卜先知。不过……姐姐是一定会替妹妹考虑的。只要妹妹的心里也有姐姐,姐姐就知足了……”
  丁婠皮笑肉不笑,哼哼两句就算是作答了。心道,这梁云凤可是明州府府尹的独女,自小不说是养尊处优,至少也是捧在手心里的,在她心里,怕是压根儿都看不起如今的自己,自己与她为伍可也要处处提防她倒戈叛变。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章 等戏开锣
  
  二人起身便各走各的路。
  丁婠心道近日丁姀身子老早好了,这梁云凤还是时常入府往她那里跑,不知道所为何事。于是脚踵一旋不往自己那里去了,改而想去见见丁姀。
  入了门便见夏枝春草正在身上比划两匹银红布。不知是何质地,只见她二人笑得正欢。
  “哟……打算做衣裳呢?”她满口笑着。
  正在里头画花样的丁姀猛地手一打颤,一笔歪了。于是摇摇头搁下笔,打帘出去:“五姐来了……”
  夏枝春草正放下布匹给丁婠行礼,见她出来便双双过去扶她:“小姐,五小姐才来的呢”
  丁婠绕桌旋身,五指似葱滑过那两匹布,触手间滑地教人心颤。她的笑便再不自然,心知丁姀身上所带的那些银两,岂能下重手买得起这等布料?即便是买得起,她也不是如此嗜奢之人。再抬起头打量丁姀身上所穿的皎白交领青外罩,一身出若清尘。倘若真穿上这银红的衣裳,还真不知如何地美呢“春草,看茶……”丁姀小声知会,示意她俩别干站着。
  春草头一点,机灵地过去将那两匹布也给顺便抱进了里屋去。
  丁婠胸口一闷,冷笑道:“那不是明州特质银蝉纱纺吗?八妹何曾这般阔气了……这回出来,三婶想必给了妹妹不少吧?”一面张眼望着丁姀手上那只金钏,正是三太太当日拨拉给丁姀亲手戴上的。
  丁姀微笑着:“倒不是,我也不知道这是银蝉纱纺,倘若姐姐喜欢,不如就拿去做几件衣裳?”说罢让手与她坐。
  丁婠撩了撩裙子坐下,并未推辞。
  丁姀便对夏枝道:“去将布包起来。”一愣,瞧了瞧门外,“今日怎不见喜儿?”
  “那死丫头,不知去哪儿插科打诨去了,最近可是越来越混账了”丁婠连骂,听得要将那两匹银蝉纱纺送给她,正暗地里笑。
  夏枝便道:“小姐一个人不好拿,不如待会儿奴婢给小姐送过去如何?”
  丁婠点点头,伸手捞来春草才捧上来的茶,放在手心上暖了暖,方揭盖吹凉。
  春草鼓着腮帮子似乎略有不服,夏枝一瞧这丫头兴许又要说漏嘴,便索性拉她一起进去,避开了丁婠。
  丁婠碗盖一阖,便想起此趟来的目的。问道:“适才来的路上碰见梁小姐,说是才从你这边过去的,她最近可走得真是勤快呢”
  丁姀却问:“那茶香不香?”
  丁婠一愣,才觉口齿馥郁满满。便问:“什么茶?”
  丁姀道:“是这里才摘的白茶,梁小姐才送过来一些让我尝尝。”
  丁婠脸色一黯,那茶就捧不住了。冷哼道:“原来如此……妹妹真是好福气呢连这几口茶梁小姐都想着你。”
  “嗬……”丁姀掀唇笑,“若比福气,再没能比得过五姐你了。你可知梁小姐说什么么?”
  “怎么?”梁云凤还能在背后说道她什么?
  丁姀道:“梁小姐说,这几日的茶太新,不够味道,只想让我尝尝,倘若好的话,就再给五姐你送去。瞧瞧,她这是拿我试嘴呢……可气不可气?”虽这么说,可却还只是一味笑着,并未真见生气。
  丁婠听了,便忍不住浮起嘴角。向来丁姀要么不说话,那一出口便能将人哄地服服帖帖的。尽管心里大不信,可还是高兴。强忍着笑意道:“她要有这份心便好了,只恐是你帮衬着她说话。”
  “五姐真是抬举小姀,即便我帮衬梁小姐说话,可不也得五姐你信我不是?”说罢推了推那碗茶,“你且再品品,倘若喜欢,我这就让夏枝一并给你送过去。我是不爱这味道的,搁我这里倒可惜了这好茶。”
  丁婠不动声色。又是不点头也不摇头……丁姀心里便有数了,起身去了里间嘱咐。丁婠偷偷拿眼瞄,一阵笑意浮上来,吹开了浮在茶面的一叶茶尖。
  里头春草正嘀嘀咕咕泛酸,夏枝劝着。见丁姀进来,点了下头:“小姐,这就包好了。”
  丁姀上前摸了摸那用油纸包起来的银蝉纱纺,轻轻拍了拍:“记住别漏了嘴。咱们都是身份薄廉之人,倘若穿出去总会惹人非议。既然五姐她喜欢,便由她去好了。”
  夏枝问:“倘或梁小姐问起来呢?”
  “照直说吧……”丁姀指了指搁在金蝠盂盖上头的那包茶叶,“把这个也包起来吧……”
  夏枝愣了下,春草又难免埋汰了她几句,便连这两匹贵重的布都搭出去了,一包茶也再无足轻重了。夏枝撞了她一胳膊:“小姐想的是。你想想咱们自来都是清清淡淡的人,小姐有哪件衣裳大红大紫的了?咱们又是什么身份?那布倘若真做成衣裳穿上身,不定是猴子穿衣想做人呢,教人家取笑了去。”
  春草嘲谑道:“咱们穿就是猴子,那五小姐穿怎么就不是猴子了?”
  “……”夏枝语塞,看了丁姀两眼。
  丁姀面容有些平淡,只轻轻嘱咐:“在屋里说就够了,记着别往外说漏嘴。”便出去了。
  夏枝心想,丁婠此人贪慕虚荣,总欢喜别人将她捧上天。丁姀不过也是顺水推舟,让她好好审度自身看清眼前。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明说丁婠自然不会听,只怕是经了事才能知道。便戳了春草一指头,埋怨她道:“小姐本不欲留下这两匹布,你非要……你也别怨小姐。合着这东西搁了咱们这里也是去压箱底的,穿不大着……”
  春草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舍不得那华丽。看着虽穿不上身,那摸摸也好的嘛……”
  “你呀……”夏枝忍俊不禁。
  在外听到了几句,丁姀在门帘边微微笑了笑。那边丁婠见她久不过来,便扬声问:“八妹,你杵那里做什么?”
  丁姀掩唇笑了笑,便落落过去:“要不要给姐姐再斟上一碗?”
  丁婠起身,似无意般翻检着滚荷叶边的袖口,道:“不了,好茶可不得这么喝。当日大哥那里的大红袍我也就喝过一小口,知足了。但见你这两日身子见好,我也放心了。”
  “五姐还专程来瞧我,我本已经大好,就想着何时去看看你,不想你就来了。”丁姀道,作势也想送。
  本欲炫耀炫耀自己的口服,曾有幸品过大红袍。不想丁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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