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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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夏枝立刻推门进来,“怎不点灯?”
偶听外头春草嘀嘀咕咕的声音,才知那二人是一起回来的。便道:“你点上吧,淳哥儿怕黑。外头的饭可有热了回来?”
春草在外头哽着脖子叫:“回来啦回来啦,正热乎着,小爷要吃么?奴婢给端进来。”
夏枝此刻点上蜡烛,烛台上渐渐一圈水色的亮光晕染开,也慢慢看清楚了淳哥儿歪歪倒在丁姀怀里。道:“在路上碰上了春草,才知小爷在这里。亏得奴婢找了那么久,原是跟小姐在一块儿。”
丁姀张了张嘴,心想还是算了,不能将怎么碰到淳哥儿的事情说出来。她无意识地笑了笑,搂了搂淳哥儿:“淳哥儿起来陪八姨吃些东西怎样?”
听是陪丁姀吃,淳哥儿自然愿意。便就让夏枝先抱出去洗了把脸,再回来用饭。
春草将饭菜都放上桌,嘻嘻笑着:“奴婢去舒大爷那里,那玉兔姑娘就只瞅着奴婢笑,说还是咱家小姐有法子制得住小爷,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术,改明儿也教教他们爷,让他们爷俩今后也安耽些。”说罢从提篮里又拿出几包药,“舒大爷说,也别急着将这小崽子送过去了,这几日先劳烦小姐养在这里,等他收了心养好了病,就回盛京去了。”
丁姀脸色一变:“这么快就要走了么?”赵大太太明明说他们会在这边呆上小半年的。也不知为何,一听说舒文阳要带着淳哥儿走了,心里头就有些不大舒服。
春草眼睛一眨:“小姐莫不是舍不得?”
“……鬼话连篇”丁姀觑她,失笑开来。
春草拎上那几包药,勾在手指头上晃了几晃:“唔……玉兔姑娘说,是两位爷先走,似乎赵大太太会留下后走。小姐……咱们出来也挺久了,是不是也该回了呢?”
丁姀沉默下来。她是随二太太出来的,也不是她说想回去便能回去的。还不知道二太太如何打算,会待到什么时候才走。抬起头对春草笑了笑:“你去煎药吧,让淳哥儿睡前喝上。”那白白净净的脸可不能毁了,教她看得也十分心疼。
淳哥儿洗了手脸拉着夏枝的手进来,左右张望,脸上几分稀奇:“八姨,我还以为那日之后你就走了……父亲回去狠狠训了我一顿,”指了指屁股,“他说这里不出疹子,就掴了两巴掌……忽忽地疼……”
几个人都被逗笑了。夏枝笑着问:“那日是哪日?你挨了打,怎么还跟咱家小姐有关了?”
丁姀便知是那日她与舒文阳在墙内外相遇之事。忍不住心里发慌发羞,止住淳哥儿道:“可别胡说了,快些吃饭。”一面催促春草去煎药。
两人方才一进一出各自忙各自的去。
夏枝给伺候二人吃饭,问道:“今日小爷还跟小姐一起睡吗?”
淳哥儿一听,立马丢下筷子道:“那是自然,我不要跟你睡。”
“……”夏枝憋红脸,“扑哧”一声还是忍不住笑开来。她是担心淳哥儿将那疹子染到丁姀身上去,淳哥儿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丁姀劝他乖乖吃饭,其他事情自然按着他来。淳哥儿在这里可比在舒文阳那里随心所欲,吃过饭又喝过药,便舒舒服服跟丁姀睡下了。似乎也早已忘了适才在花坛那里乌漆吗黑的谁踢了他一脚。
丁姀轻轻拍打淳哥儿的背,心里想的,却是他们启程在即,这就意味着,那事情,也快了。她心里既有怕有担心有对未知的恐慌,可是却惟独没有想过退路。
是啊,难得与淳哥儿如此有缘,做后妈,兴许也没那么难吧?
翌日淳哥儿又还在她这边留了下来。玉兔来瞧,便也在这里用饭。这日丁姀素来清静的小院竟分外热闹,里里外外都是玉兔跟春草的咋呼声。看来这二人也相处地颇为融洽,倒教丁姀为春草日后的担心少了许多。
午饭后,丁婠也来瞧。竟瞧玉兔也在,就免不了一阵寒暄。玉兔则是见谁都是一顿欢,也不知她究竟心底下有没有分个三六九等对人对事的。不过是个与丁姀差不了几岁的孩子,却已有比丁姀更为深虑的眼光。
她自知不同,自己是因有成年的灵魂寄宿,那换做一般的十四岁孩子,也不尽能同自己这般坦然应对世事的。那玉兔有如此心性,可真教人吃惊傍晚,玉兔便说要回去了。丁婠借机要与她一同结伴离去,玉兔不以为意,便就一起告辞了丁姀,相伴而去。
丁姀让夏枝春草收拾了院子,自己则拉着淳哥儿要进屋。转身间察觉那院门一侧似乎有双眼睛直视着自己,火辣辣地既非怒视又非欢喜。她一眼睃过去,微微一怔,那人耳垂上挂着一个铃铛,风动清清而送的声响,隐隐约约如山涧清泉。
那是银莲吧?
她蓦然垂下眼睑看着也抬眼看自己的淳哥儿,两人相视一笑。问他:“淳哥儿,八姨让你见一个人可好?”
淳哥儿不明所以:“谁呢?八姨父吗?哈哈……”
丁姀忍俊不禁。这小子鬼头鬼脑的,竟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她朝院门努了一眼:“你过去,那里有个人。她叫银莲……你记住了吗?”
淳哥儿拉了拉丁姀的手:“八姨不过去么?”
丁姀摇头:“八姨在这边看你过去。”
淳哥儿叹了口气:“好吧”便松开丁姀的手,迈下台阶。才来到院中,只见那院门晃荡了几下,一串朦胧如天籁般清远的铃铛声悠然远去。
院子里的人都怔愣住。
夏枝当即骇然,紧紧扯住春草:“……是,银莲……”
丁姀别过头叹息,唤淳哥儿:“淳哥儿,起风了,咱们还是回屋吧……”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祸
感谢7789童鞋滴打赏 ̄(*^__^*) 嘻嘻……今天第二更…表示俺真的有很努力啊 ̄捂脸 ̄虽然三千党很久了的说 ̄ ̄ ̄几日的风和日丽天气渐暖,淳哥儿在丁姀这里好吃好喝便也不思回去。舒文阳派玉兔来了好几回,可那玉兔又是何等人。在丁姀这里玩笑嬉闹一天就也回去复命了,压根儿就没说要带淳哥儿回去之类的话。
夏枝也奇怪了:“说是这几日就要启程,眼看四小姐跟小爷的病都已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舒大爷却也不给个信了呢?小爷老在小姐这里也不好,毕竟小姐您还未出阁……即便日后的事情还不知道,但传出去只怕也不好。”
那意思,是让丁姀多少跟舒文阳提提,且将淳哥儿接出去,来日方长的哪里没有机会再相聚呢?往后淳哥儿只怕要避还不能避开呢丁姀坐在胡床上,这日天有些浮躁,院子里落了好些花。夏枝跟淳哥儿就一起拿花锄葬花,这话便是夏枝过来偷着说的。她将书卷轻轻垫到手腕上,眯起眼看了看日光下玩得一脸泥巴的淳哥儿,渐渐浮起笑:“现人人都知道淳哥儿在我这里,突然送回去总归不好,还得舒大爷或赵大太太来说才成。我也想呐,他在我这边总不是个事,让人徒增猜疑。”
微微思索了番,算了算时日,自己打从姑苏出来,都已经过了小两月,还不知道二太太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走。
春草从外提饭回来,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的:“小姐,听说贾大人给七小姐瞧了病了”
丁姀弓起身子:“如何?贾大人可有说什么?”
春草一脸认真:“倒不知道这个,只是听人说,七小姐把贾大人的脑袋都给打破了,从屋里给赶出来的呢贾大人那孙子可将七小姐好一顿骂,二太太连赔不是,贾大人便说看在赵大太太面子上不计较,日后七小姐的病便不再瞧了。丢了几张药方子要回家去,合着这明州府的疫情也压制住,梁大人还亲请了轿子送贾大人。赵大太太拗不过,赔了好几车的礼,现都送到牌坊那里去了。”
“啧……这七姐,好生不知趣。也不知道二伯母是求了多少回才将贾大人给请来的。”丁姀忍不住替丁妙惋惜。
“哼,”春草不屑,“我看七小姐这是不知好歹她还真以为她自己是天王老子了?能为所欲为?竟连贾大人都不放在眼里。小姐,奴婢斗胆说句实话,七小姐呐,可是迟早会出事的。她那性子,既刁蛮孤傲又心胸狭窄,万般事情都容不下别人。您瞧瞧上回因九小姐的事情,她都跟五小姐斗了多少心气了?您不也常说么?这女人最忌讳便是嫉妒,嫉妒如毒蛇,我看七小姐早晚毒死她自己。”
“……去”夏枝拿屁股撞了她一下,“在小爷面前胡乱说什么呢”
春草一愕,才发觉淳哥儿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就赶紧闭了嘴,提饭进去了。
丁姀拢了拢盖在身上的长褥,抽出底下的绢子给淳哥儿擦脸。经这几日恢复,脸上的疤痕已经浅了许多,渐渐浮出往日风貌来。她拉开淳哥儿的手擦拭他的手掌心,一面道:“跟夏枝姐姐去洗洗,咱们就吃饭了。”
淳哥儿却小声问:“八姨,春草姐姐适才说的是谁?”
丁姀摸了摸他的发顶:“唔……是个大姐姐。淳哥儿现在还不大认得……快去洗洗吧,饭菜都凉了。今日厨娘可吩咐煮了小爷最爱吃的腐竹狮子头三鲜汤,可是有东海大龙虾的哦……”也亏厨娘有那等心思,知道淳哥儿不能吃海鲜,就将那地里鲜弄出了龙虾味哄淳哥儿高兴。
淳哥儿眼睛登时发亮,扯着夏枝走:“夏枝姐姐赶紧带淳哥儿洗洗去……”
夏枝苦笑,捞起淳哥儿抱在怀里,就带他去井边洗脸洗手去了。
丁姀起身,“索拉”一声将褥子随手放入胡床。进屋时,春草已然摆开了饭菜,便问:“现人是不是都去送贾大人了?”
春草道:“似乎是的,二太太去了,四小姐身子好些也去了……”那还不包括舒季蔷舒文阳叔侄二人,可见众人对贾大人都心存感激,丁妙这回一得罪,可是一竿子撩了许多人呐。
丁姀心想,大概是丁妙的病有隐情,她一不高兴就使起了小性子。她向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可也不想想贾大人年事已高经不得她捶。那贾大人的孙子估计气得够呛,当时情形应该相当混乱吧随即便对春草道:“你捎些东西,也送送。就说我不便来送,仅此表表心意了。”
春草点头,往里间去拿了几样自姑苏带过来的礼品,包了锦盒揣着出去了。
夏枝抱着淳哥儿进来,问道:“春草哪儿去了?”
丁姀便说了说,来抱淳哥儿坐下,夹菜与他。淳哥儿一听是给自己瞧病的贾大人要走,便也闹起来要去送。丁姀没法子,给他塞了几口饭,便让夏枝抱着也去了。
人去屋里就显得空荡荡。一桌子的菜,即便未动几筷也似是残羹冷炙似地。丁姀便无甚胃口,捂着腹部起身继续躺回院子里的胡床上去。最近肚子总涨得很,若非淳哥儿在她不得闹性子,否则她也吃不下几口饭。
午时阳光和煦,微风徐徐,她不觉就跌入梦境。
忽而院门一撞,她惊慌起身,一身地冷汗。爬将起来裹着褥子四处查看却不见一人。一想兴许是自己睡得不踏实故而有些多疑了,便想进屋去睡。拾了胡床上的书,一并连褥子也抱了进去,身子沉地似灌铅的模样。才进了屋,背后人影一闪,“咣啷”一声屋门夹紧,随即便是上锁的“咔嚓”声。
手里的东西俱都吓得摔落,丁姀赶紧上前:“是谁?谁要锁我?”
却无人应,只听到隐隐约约的铃铛声,一声一声……
她心里骇然:“银莲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