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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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太子？”
“我没说，是你说的。”
兰兰没空跟我计较：“太子虽然有些任性但并不糊涂，这天下将来都会是他的，他又何必闹出这么大动静？”
“依我看，”我慢慢说，“主谋就是证据呈现出的那样。”
兰兰显然是和我想到了一起：“我知道宛儿你的心智，但这次你会不会想错了？这苦肉计太险了！”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兰兰眉毛拧了起来。我看着他辛苦的样子摇摇头，真想告诉他未来的皇帝会是四阿哥叫他不要再做那么没有用的事了，但是我又不能说，诶，我真的不能说吗？只告诉他一个人也不可以吗？
“兰兰你别掺和进去了，未来的皇帝不是他，要是为了这个得罪了新皇帝，你们家会很惨。”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他们之间的争斗你不要管，你看着就是了，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宛儿，”兰兰转过身来面对着我，“我不想你也卷进来，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不喜http：//。欢宫廷的生活。”
“那也得你活着呀！”
兰兰突然笑了：“好，我答应你，不管，反正我只能——反正有你我就够了。”
我走过去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我知道他和我想到了同一件事：刚遇到他时，我说漏了嘴，虽然我骗他说那只是我随便说说的，但他还是记住了他只能活三十几岁，刚才他应该是想说这个的，怕我不高兴才改了口。我真希望是我记错了，或者是老妈记错了，因为他今年已经三十了。我知道他的命运，却改变不了，我爱上他，却时时刻刻记得在未来的十年里他一定会离开我，他扶着我的头，我突然有种想发火的冲动。
门外什么动静，他松开我，过去推开门。砚心远远地站着，这时跑过来告诉他说明珠大人刚走。兰兰皱了皱眉头，不解地看着我。
“……这是你跟你阿玛说话的态度吗！”
“阿玛，你明知道我不是……我只是想说，她很单纯，我最不想让她失去的也是这份纯真，我很希望阿玛您能理解。”
“我理解不了！想进纳兰家的门，首先要有根基，就算没有根基，也要有作为大家闺秀起码的条件——”
“阿玛！我什么都听从您的安排，这次我是真心的，您就不能答应一次吗？”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就算她不肯利用那些关系帮忙，那她保持安静总可以吧？为什么她不让你施展你的才华？还是你一直碌碌无为她很高兴，我们家势力衰败对她有什么好处？”
“阿玛，您在说什么？”
“哼，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想因为这个弄得我们父子不和。”
“阿玛，就这一次，我不能让她这么没名没分地跟在我身边，阿玛，求您……”
“如果她不愿意，可以走啊，也省得辱了我明府的名声！”
“阿玛——您是要看着我痛苦一辈子吗？如果她走了，我也决计活不了多久。”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
“忤逆的畜生！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她绝不会进我纳兰家的门，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明珠大人摔门而去，兰兰站在地中间，看着明珠大人怒气冲冲的背影，客房方向，合欢朵朵零落。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中秋节来了又过了，月亮圆了又缺了，我照旧以前的生活，只是他每次来都愁眉不展，问他他又说没事，弄得我也很郁闷。
“沈宛！”一声略微刺耳的尖叫，我停在了浮桥中间，对面的荷花亭里，明珠大人独自坐在那里，他的随身小厮正站在浮桥的一端，刚才就是他喊的我。
“明珠大人吉祥！”我只好走回去，刚才只想着兰兰，从明珠大人身边路过都没有发觉。
“沈姑娘想是事务繁忙啊！”明珠大人低头擦着自己手指上的班指，轻轻地说。
“刚才一直想着别的事情就没太注意身边，还请明珠大人海涵！”
“想也是如此！”明珠轻叹一声抬起头，望了湖里的残存的荷叶一会儿。
“沈姑娘怎么还站着？快坐！”他略微惊讶地指着自己对面的石凳。
我依着他的话坐下了。
“这荷花都败了！”明珠大人似乎略有些惋惜，“怎么没有清理？”
贴身小厮应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花中富贵者莫如牡丹，雍容大方高贵典雅，天下更无花胜此，人间偏得贵相宜。方可衬得起这满园的雕梁画栋诗情画意呀！”
“自然，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清水芙蓉天然雕饰，也未尝不是一种美，只是放在这里，未免不如牡丹应景些。”
我没有说话，明珠大人似乎也并不想要我的回答，他兀自说着，慢慢站了起来，信步踱到池边，我跟在他后面一尺远的地方。
“荷花已败，牡丹也已过了花期……这是什么？”
我上前一步，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株小小的蒲公英，黄色的花朵开得正艳。
“如此野花野草，竟在牡丹荷花休憩之期趁虚而入？看来我是太久没进这园子了，这里面的花花草草，也该收拾收拾了！”说着扔了手里的蒲公英，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转身回亭子里时，他的一只脚踩到了那明亮的黄色花朵上，花儿碎了，细嫩的花蕊被踩进泥土里，我隐隐有点冷。
“哟，沈姑娘还在呢！”已经打算出亭子了的明珠大人站在浮桥一边微笑着，好像才看到我的样子，“老夫自顾自谈花论诗，还以为沈姑娘早已不耐烦先走了呢！”
我依然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勉强笑了笑。
明珠大人仔细看了看我，轻咳一声，离开了。
我捡起地上残碎的蒲公英，想着他刚才的话。
“姑娘！沈姑娘！”一个遥远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抬起头，看见彩鸾正快步跑过浮桥。
“沈姑娘，叫我好找！”彩鸾停在我面前，一边揪着胸口一边喘着气，说出了一个对于我来说不啻于闷雷炸响的消息——
“……大奶奶有喜了……沈姑娘去道喜吗……”
“再说一遍？”我攥着自己的袖子，彩鸾的脸在我眼前晃。
“大奶奶有喜了，姑娘您去道喜吗？”
我后退一步，差点掉进荷花池里，彩鸾赶忙拽住我。
“你怎么知道？”我费力咽了口唾沫，命令自己要稳住。
“听大奶奶房里的丫头云裳说的，大夫说已经一个多月了呢！”
“姑娘，姑娘您……”
“按照规矩，我应该去道喜吗？”我紧紧抓住彩鸾递过来的手腕，强迫自己保持镇静。
“嗯，是吧？”
“那好，准备礼物，我们去道喜。”我将明珠大人踩碎的花儿彻底碾碎，扔在脚下。
我穿上兰兰最喜http：//。欢的那套白色墨梅衣裙，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彩鸾在后面捧着礼物带路，几乎要小跑才跟得上我的脚步。
兰兰坐在锦榻一端，官清正笑容满面地跟他说话，牡丹团绣的衣裙让她越发显得雍容华贵。
我忽然顿住脚步，明珠大人，我似乎有点明白你想说什么了。
“见过纳兰大人，见过淑人！”我款款行礼，脸上的端庄笑容绝不比官清平时差。
兰兰看着我，端着茶杯不动也不说话，我就继续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站在地中间，最后是官清开了口。
“没眼色的丫头，还不快搬个凳子来给沈姑娘坐！”
“谢纳兰大人！谢淑人！”我再行礼，不理云裳刚搬过来的凳子，把彩鸾拖到前面，“听说淑人有喜了，沈宛孤身在此，竟没有什么像样的贺礼！这个是前些日子戏耍之时三阿哥赏的，权作贺礼，还望淑人不要嫌弃！”说完掀开了蒙在托盘上的布。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赤金打造的金童含情脉脉，白玉雕琢的玉女笑意盈盈，这是我跟兰兰和好后，胤祉特意命人送给兰兰，兰兰又拿给我的，还说这五寸来高的小人儿并没有用完全部料，若需要，还可以再打造些小金童、小玉女，哼，如今看来，要打小金童小玉女的人不是我，而是——
“姑娘何必如此客气？你我都是伺候爷的人，无事常走动走动，姑娘出手便是如此大礼，倒显得生分了！”
“沈宛怎么能跟淑人比？”我示意彩鸾将东西交给云裳，“沈宛不过是那生长在花圃边的蒲公英，淑人才是花圃里真正的牡丹花，才是伺候爷的人，淑人就收下吧？”
官清笑起来，仿佛是在和她衣服上的牡丹比美。
“如此，我便收下了，云裳，还不接着！”
兰兰放下茶盅，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淑人，据说还有一些小金童玉女，是和这个一块儿打造的，”我轻轻伏在官清耳边说，胭脂香味飘荡在面前。“等淑人诞下麟儿，沈宛再将那一对儿送来如何？”
“哎呀沈姑娘！”官清忍不住红了脸，羞怯地看了一旁的兰兰一眼，低低地垂下头去。
我笑得更灿烂了——我也是女人，一个女人真笑还是假笑、笑得幸不幸福、是真幸福还是假幸福我太能看出来了，如果兰兰的爱只给了我一个人，官清怎么会有这样的笑容？
“沈宛不打扰了，告辞！”我依然很端庄，带着彩鸾退了出去。
一路上我心情很好，无论遇到谁不管我认不认识我都主动热情地打招呼，有吃惊的，有好奇的，
更有带着假面微笑的，我统统都不在乎。直到走过花园走过书房，兰兰追了上来。
“宛儿！”他拉住我的衣服，我没理他，照样走得飞快。
“宛儿你听我说！”
“纳兰大人请放手，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让人看见不好！”
“宛儿——”
“见过明珠大人！”我对着兰兰身后行礼，明珠大人慢慢踱着步走过来。
他像往常那样只嗯了一声，点点头，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兰兰拉住我的手。
“恭喜明珠大人，贺喜明珠大人！”蹲身一福，我想我脸上的笑容一定灿烂并且真诚，不然明珠大人不会用深思的眼神看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花儿虽谢了，然沈宛则受益匪浅，明珠大人若无事，沈宛就先告退了。”
“你读过书？”在我转身的瞬间他忽然问。
“明珠大人说笑了，只是沈宛进不了那贡院，不然大可一试身手，探手取花，我看也未尝不可。”
“什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兰兰挨个看着我和明珠大人，“阿玛，你对宛儿说什么了？”
“纳兰大人不要误会，
